“會好好兒說話了?”正在換衣服的週一軒瞥了他一眼。
“喂喂!把釦子解開不行麼?幹嘛要扯壞?”風品哀嚎,“很貴的!全新的好不好!”
“什麼時候風少變得這麼小氣,一件衣服而已!”週一軒語氣淡淡,換上自己的衣服。
“對啊!對啊!衣服而已!”風品心疼地看看地上扔着的衣服,摸着下巴看着週一軒:“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吧?可是我怎麼感覺今天好像反過來了?”
“你家那件孕婦裝,你有幾天沒見了?我是不是該透個消息給她,讓她知道在哪兒能找到風少?”週一軒閒閒地扣上自己的扣子。
“不要!千萬不要!周少我錯了!你家徐子凝不是衣服,是你的心肝寶貝!那個,你看我現在天天去阿蘭家,其實見到她的機會很多的,你看要不要兄弟幫你告訴她……”
“多事。”週一軒隨意地理了理領帶。
“不是,我這是好意,幫忙的,不要錢不要好處,你怎麼……”
“趙允棟該出院了吧?阿蘭該去他們家做客了吧?”週一軒漫不經心地把袖口整理好。
風品淚流滿面。他發現徐子凝和週一軒都越來越有一句話就能讓人想撞牆的能耐了。於是風少又鬱悶地蹲邊兒上畫圈圈去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入房間時,徐子凝就醒了。她沒有急着睜開眼睛,而是手指微動,在身邊摸索了一下。
那半邊牀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那個溫暖霸道的懷抱似乎只是她的記憶或錯覺。可是,空蕩蕩地胃卻叫囂起來,提醒着她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飯。
“週一軒!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錢!你就是來討債的!一遇到你,什麼都亂七八糟的!”徐子凝一掀被子從牀上跳下來。
“可是我這輩子又欠了這傢伙很多錢!這可怎麼辦!”徐子凝揉亂自己的頭髮,嘆着氣去洗澡。
等她飢腸轆轆出來覓食兒的時候,發現阿蘭也在,而且已經做好了早飯。
“咦?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今天趙允棟出院,吃了飯我要去醫院送他回家。”
“你送他?他父母不來接他嗎?”
“他父母好像很忙,那天去過醫院一次之後,這幾天都很少過去,而且昨天還出差了。”阿蘭指指桌子,“快來吃飯,不然冷了。”
徐子凝又是一陣恍惚。她也常常指着桌子一臉不耐煩,“愛吃不吃!”
而那個苛刻的男人,其實無論怎麼皺眉指責,也還是每次都吃完。回憶一下自己才學着做飯的那個時候,真是黑暗料理常常出現,也不知道他那麼挑剔講究的人是怎麼吃下去的。
好像他總是這樣,愛指責愛講條件,但也只是嘴上說說,對於她的應付敷衍,雖然更加指責,卻沒什麼實質性地阻止或懲罰……
“還不餓?發什麼呆?”
徐子凝回神兒,“啊?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趙允棟父母出差了。”
“出差?這個時候。”徐子凝玩味地笑笑。趙家父母真是選得好時機。哪有父母在兒子住院的時候不聞不問的,那天在醫院也看得出他們對趙允棟很關心,不過,要是打算讓心懷愧疚和感激的阿蘭多多照顧自己兒子,那麼這所有的忙碌就都能解釋了。
“他東西比較多,子凝,今天是週末,你要不忙的話跟我一起去吧?”
徐子凝搖頭。趙家人費盡心機地給創造的機會,她纔不要那麼沒眼色跑去當那特大號的電燈泡。
“唉,你有事也就算了。最近你也實在夠忙的。只希望風品那個陰魂不散的不要出現就好了。那個陰陽怪氣兒的……”
徐子凝正在喝粥的手一頓,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好像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兩人到了醫院,趙允棟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見風品沒來,阿蘭暗自鬆口氣,徐子凝則有點淡淡地失落。
辦好手續,幾人一起走出醫院。醫院大門口正中間,就停着風品那輛騷包的大紅跑車,透過深色玻璃,隱隱能看到裡面開車的人身上穿得似乎正是昨晚那件花裡胡哨的襯衣。
徐子凝的呼吸一停,心莫名其妙的就猛跳幾下。
車窗被放下,風品大大的笑臉露了出來。
“好巧!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巧你個頭!”阿蘭無奈地瞪他一眼。
風品摸摸鼻子。讓他給美女當司機他絕對會很樂意,可是讓他主動提出送趙允棟,那還不如殺了他。但是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阿蘭單獨送趙允棟,所以糾結來糾結去,他也只能這麼狗血地“好巧”一回了。
風品見到徐子凝也在,就算自己不來,阿蘭也沒有跟風品單獨相處,被拆穿的尷尬一閃而逝,笑眯眯地讓幾人上車。
阿蘭知道按照這傢伙的厚臉皮程度,就算不坐他的車,他也會死皮賴臉地跟在後面,所以徵詢了趙允棟的同意之後,還是上了他的車。
趙允棟的家其實並不遠,就在附近一所大學的職工家屬樓裡。雖然這房子有些年頭了,但是座落在百年名校的蒼鬱樹叢之下,更顯得平添幾分韻味。
家裡的裝修也是這樣,不見絲毫奢華浮躁,卻處處蘊含着書香,昭示着主人內斂的氣質和不凡的品味,散發着令人舒暢淡然的氣息又不顯呆板,帶着家庭的溫馨。就連一心想挑刺兒的風品,轉了一圈兒之後,也只能憤憤不平地表示,這房子的設計師實在很出色。
“沒有設計師,這是我媽媽和我爸爸商量着自己設計的。”趙允棟笑着介紹,“家裡這些小擺設,也都是這些年我爸爸四處淘換來的。”
徐子凝暗暗點頭,趙家父母絕對是家學淵源底蘊深厚,通過他們的家就可以看出來。再看看趙允棟所說的那些“小東西”,都是些價值不菲的古物,就這麼隨意而恰到好處地放着,看似不經意,其實卻說明了主人的生活態度。能把這些文玩古董不放在架子上供着,而是點綴着自己的家,隨手盤玩,這份心性和氣度,就跟普通的暴發戶決然不同。
徐子凝看得出,風品當然也看得懂。只有阿蘭,根本沒注意這些,還忙着阻攔去泡茶的趙允棟,自己問了他東西放在哪裡,像個女主人一樣張羅忙碌。
風品的臉色更難看幾分,沉默着坐在了紅木官翅椅上。
“咦?這裡沒有啊?你是不是記錯了?”阿蘭疑惑地問趙允棟。
“我好久沒回來了。大概是換了地方,我來找找看。”趙允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過去幫忙。
“徐子凝,我告訴你週一軒最近真正在忙什麼怎麼樣?”風品看看阿蘭和趙允棟湊在一起找東西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
“不怎麼樣。”徐子凝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說。
“啊?”風品詫異地瞪大眼睛。他當然知道昨晚週一軒掩人耳目地裝成自己是去見徐子凝了,也清晰地看清徐子凝在醫院門口看清是自己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所以她怎麼可能會對週一軒的事情完全漠不關心?這女人是裝淡漠還是壓根兒沒聽清自己說什麼?
“第一,你不會白白告訴我。你的條件,一定是跟阿蘭有關。朋友是拿來賣的,比如你跟某人之間,就樂此不疲。可是,閨蜜是拿來疼的。”
“第二,我要真想知道,會直接去問週一軒。”
風品砸了砸嘴,這女人說話這個樣子怎麼跟週一軒那麼像?
“你確定他會告訴你?”
“不確定。”徐子凝笑笑,“不過,他不想讓我知道自然有理由,我何必去問。所以,別指望我幫你。”
風品無語了。好吧,週一軒這傢伙,別的不敢說,看上的女人還是勉強合格的——跟他一樣討人嫌恨得人牙癢癢!
喝過茶,趙允棟被阿蘭逼着躺牀上休息去了,風品對此表示不屑加嫉妒,硬湊過去要參觀人家的臥室。阿蘭不耐煩地把他往外攆,風品不慎碰倒了門口的一個大紙箱,差點被絆倒。雖然被阿蘭拽了一把站住了,但是箱子裡的東西散落的一地都是。
大家手忙腳亂地去拾,趙允棟躺在牀上擺擺手,“沒關係,大概是我媽收拾的什麼不要的東西。”
的確,箱子裡的東西看起來都不是新的。什麼小杯子、木雕之類雜七雜八的,徐子凝撿起一本書,不料裡面卻落出一張照片。
“哎呀!趙允棟!這是你以前的照片吧?是你上大學的時候兒拍的?哈哈!跟現在差不多嘛!”阿蘭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瞟了一眼笑了起來。
徐子凝也沒在意,笑着說:“他大學畢業應該也沒幾年,當然不會有太大變化。”
風品的注意力卻跟他們不一樣,他眼睛一眯,指着照片上另一個人問:“這女孩子是誰呀?挺漂亮的!哦!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徐子凝站立的方向正對着趙允棟,看到他臉色猛地一變,又出現了初次見面時那種頹廢陰鬱的感覺。正在奇怪,徐子凝就聽到阿蘭和風品同時驚訝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