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裡的酒漸漸見了底, 華韶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他呆呆的笑了起來,百里神樂如果知道自己喝了酒肯定會氣死。
他努力的在腦海中勾勒出百里神樂氣歪了鼻子的模樣,忍不住樂了起來, 笑得肚子都疼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清冷的聲音自身後驀地響起。
華韶的身體僵住, 沒敢回頭。
冰涼的手從身後伸過來, 覆上他的眼, 清冷的聲音在頭頂繼續響起:“怎麼不說話了?”
華韶開始發抖, 抖得跟篩子似的。
“別怕。”百里神樂從身後將他抱住,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沒生氣。”
華韶詫異的擡起眸子,臉色還有些發白。百里神樂將他的臉掰過來, 對着自己,溫潤的笑道:“倒是長胖了些。”
華韶臉色蒼白的看着他, 脣抖了抖, 終究沒說話。
百里神樂點了一下他的嘴脣, 輕聲道:“說真的,我沒生氣, 所以不要怕。”
華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你……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百里神樂故作不知的問道。
華韶抿了抿脣,臉上似有氣惱之色,又不敢發作,拳頭握緊了,然後又鬆了開來, 泄氣的垂着腦袋。
他所說的故意, 自然是指百里神樂故意讓他逃出扶搖宮。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如果不是百里神樂有意縱容, 只怕他早已成爲貓爪下的碎片。現在, 貓的耐心似乎已經到頭了。想到這裡,華韶又不可抑制的發起抖來。
百里神樂凝視着少年柔軟的發心, 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一把將他攬入懷中,柔軟的脣瓣朝少年的脣壓過去。
華韶完全呆住了,任由百里神樂攻城略地。
吻是綿長而霸道的,帶着百里神樂身上獨有的冷香。華韶並不排斥這種味道,反而很喜歡。他像一汪春水,完全融化在百里神樂的氣息中。
百里神樂用手託着他的腦袋,不斷的加深這個吻,像是對待着世間最脆弱的瓷器,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且不容拒絕。
“告訴我,剛纔你到底在笑什麼?”百里神樂鬆開他,輕聲在他耳邊問着。
華韶紅着臉,劇烈的喘息着,方纔百里神樂那一吻差點讓他窒息,如果百里神樂沒有及時鬆開他,他想,他可能會死在他的親吻中。
真是丟臉的死法。
“嗯?”不太滿意他的走神,百里神樂輕輕哼了聲,提醒他的注意。
華韶擡起眸子,漲紅着臉,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纏綿中回過神來。
百里神樂看得有趣,眸色深了深,少年的脣帶着他那個年紀特有的香甜。他又發現了一道可口的食物,真是不錯,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像小白兔的少年了。
“不說?”百里神樂狹長的鳳目微微一眯,眼神中帶了點威脅的意味。
華韶一慌,下意識的就全部抖了出來:“我在笑你鼻子氣歪了的樣子。”
說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又是驚恐又是無辜的瞪着百里神樂,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着,似乎在醞釀着,只要百里神樂有絲毫髮火的徵兆就立馬跑路。
百里神樂將他的反應盡收眼中,勾了勾脣角,挑高了音調:“鼻子氣歪?說說,你做了什麼事能讓我鼻子氣歪?”
華韶搖頭,打死也不說。桂花釀那麼好喝,若是坦白了的話,百里神樂就不許他喝了。
“不說?那我要怎麼懲罰你呢?”百里神樂心情很好,一點也不像要發火的樣子。
華韶的膽子大了點,繼續搖頭。
百里神樂忽然一把撈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皺起眉頭:“只剩下這麼點了?綠衣沒告訴你只許喝一杯嗎?”
華韶心虛的眨了眨眼睛,弱弱道:“那個……很好喝,我……很喜歡。”
百里神樂笑了:“原來阿韶喜歡桂花釀啊……那……我來親自喂阿韶喝好了。”
仰頭灌下一大口,在華韶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抓住他,低頭朝他壓去,將口中的桂花釀盡數灌入了少年的口中。
華韶嗚嗚搖着頭,伸手推他。掙扎中,酒水從兩人的口中流出,流淌過少年白皙的脖頸,留下一道道淫靡的痕跡。
百里神樂放開他,低聲笑着,用手輕輕摩挲着少年脆弱的脖頸:“真是精緻,好想一口咬斷怎麼辦,阿韶?”
華韶的身體僵了,縮了縮脖子,戒備的盯着他。
百里神樂眉心一跳,心道原來這麼經不起玩笑,遂收了滿臉的戲謔之意,目光落在少年新換的衣服上,讚歎道:“我的阿韶果然是穿什麼都漂亮。”
華韶不喜歡百里神樂用漂亮來形容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百里神樂伸手將他的眉心撫平,柔聲道:“年紀輕輕的,幹嘛老是學別人皺眉頭,我的阿韶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華韶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酒壺上,下意識的舔了舔脣,這個動作引得百里神樂下腹一陣燥熱,差點沒忍住就直接將他撲倒。
“我的小白兔真是越來越會勾引人了。”百里神樂失笑,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又差點在華韶面前失控。
華韶低聲咕噥了一句,大意是說百里神樂是大灰狼。百里神樂不介意,他將酒壺放在離華韶最遠的地方,華韶的目光幾乎將酒壺穿透。
百里神樂看得有趣,道:“阿韶,贏了我,那壺酒歸你。”
“我打不過你。”少年直接棄權。
“我不出手,只防守,如果你能在三十招內迫我出手,便算你贏。”
華韶抿了抿脣:“我可以用武器嗎?”
“當然。”百里神樂知道他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把劍。
“好,一言爲定。”華韶取出自己的寶劍,回頭卻看見百里神樂對着自己笑,一股寒意從背後冒了出來。目光落在百里神樂前幾天被自己用劍劃出來的血痕上,華韶心想,百里神樂不會是藉機報復吧?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果然,百里神樂開口了:“阿韶,若是你輸了……”
“輸了怎麼着?”少年弱弱的開口,有打退堂鼓的趨勢。
“輸了就讓阿韶主動伺候我一回。”百里神樂笑眯眯的開口,似乎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強迫他,如果少年能主動一次,那又該是一道多麼美麗的風景。
華韶猶豫了,爲了桂花釀貌似不太值啊。
百里神樂看出他的想法,又加了一個砝碼,朗聲道:“如果你贏了,我允許你這次在外面玩上半年。”
“當真?”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
“當真。”
對自由的渴望完全戰勝了理智,哪怕所謂的自由只有半年時間。
本來以爲這次被逮到一定很慘,沒想到百里神樂不但不生氣,還給了這麼多驚喜,華韶幾乎快要被這從天而降的幸運給砸暈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比武場地選在外面的空地,百里神樂爲了表示自己確實是守承諾的,還貢獻出了自己的隨身武器月華練,讓華韶將自己的雙手給綁住。
華韶自然實打實的將他綁緊,不給他一個空子可鑽。
百里神樂覺得他真是又幼稚又可愛,恨不得立刻將他抱在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華韶拔劍出鞘,鋒利的劍刃閃爍着月的寒光。他看着百里神樂,目光中露出屬於武者的意氣風發:“扶搖宮主,看招。”
裹挾着風雷的一劍又快又準的刺了過來,百里神樂白衣勝雪立於原地,看着華韶刺過來的劍,脣邊綻開一抹笑容。
華韶的心神晃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移動的,分明還在眼前,可是當劍刺了過去,卻發現根本沒人了。
竟是傳說中的移形換影步法。
華韶一愣。
百里神樂出現在他身後,冰冷的氣息將他完全罩住。華韶反手刺了一劍,百里神樂瞬間又移動了到別處。
華韶咬牙,挽出無數道劍花,劍花織成一張巨網朝百里神樂罩了過去。
強大的劍氣將院子裡的落葉卷的漫天飛舞,百里神樂白色的身影藏在飛舞的落葉中。就在劍氣朝他捲過去的時候,他的身形宛如驚鴻般掠起,擾亂了月影。
華韶抓住時機,推出手中的寶劍。寶劍化作飛劍,去勢又兇又狠,勢要將白衣男子釘死在身後的牆上。
百里神樂的臉色變了,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殺機,來自華韶的殺機。
本該是點到爲止的比試,華韶卻起了殺心。想到這裡,百里神樂的眼中劃過一抹寒光,很快又消失了痕跡。
他踩着華韶飛出的寶劍落地,一腳踢出的石子直接擊中華韶的穴道。華韶僵住了身體,錯愕的擡眸看他,眼中有慌亂閃過。
百里神樂掙脫了束縛,俯身拾起地上的寶劍,交到華韶手中,就在華韶呆愣的瞬間,他解開了他被點住的穴道。
這下華韶更顯得手足無措了。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方纔他的殺氣表現的太過,已經成功的激發了百里神樂的怒氣。
可是百里神樂並沒有生氣,他只是望着少年的眼睛,淡淡道:“阿韶贏了呢,看來這些日子阿韶下了不少功夫。”
華韶眨了眨眼睛。他沒有贏,分明是百里神樂故意輸給自己,他猜不出百里神樂的真實想法。
百里神樂道:“好吧,就半年的時間,帶你出去好好玩一次。”眼中劃過一抹情緒,消失的太快,根本來不及分辨。
華韶聞言,愣了一下:“你……”他沒有想到百里神樂也要跟在身邊。這、這算什麼自由?
少年有些委屈的抿了抿脣。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百里神樂更是將他們的行程給安排好了。
“去哪裡玩好呢?”百里神樂陷入苦思中,過了一會兒,他擡起眸子來,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月的清華,“就東來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