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韶燒了整整一夜。恍惚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撐開,那種摩擦的痛折磨了他很久才緩去。
天亮的時候,他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慵懶的眼睛。
百里神樂親了親他的嘴角:“沒想到發燒的你味道更好。”
他終於明白那種痛感是從何處而來的了。
這個禽獸……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藥吧。”百里神樂從牀上起來,揚聲吩咐下人送藥進來。
刺鼻的藥味充滿整個房間,華韶的眉頭皺了皺,顯然不願意喝藥,卻被百里神樂的一個眼神嚇得縮了縮,乖乖的忍着苦喝了藥。
“喝乾淨。”百里神樂又道。
少年抖了抖,伸出舌頭將碗底的藥汁舔淨,這才擡眸看百里神樂。
百里神樂很滿意,一把抱住他,低頭吻他的脣,舌頭捲住他舌尖,將他嘴裡的藥汁舔淨,這才滿意的鬆開他。
華韶滿臉通紅的喘着氣。
百里神樂冰涼的指尖摸了摸他的額頭,慢聲道:“不燙了,今天天氣很好,出去走走。”
後面還是很痛,身體也很不舒服,可是華韶不敢拒絕。
丫鬟將新衣服捧上來。
百里神樂道:“雖然本座一向只愛白色,但你穿紅色很好看,本座特別允你穿紅色,換衣服。”
華韶捧着紅色的袍子就往屏風後面走,卻被百里神樂喝住。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
“就在本座面前換,本座喜歡看你的身子。”優雅的脣畔吐出的永遠是令人心底發寒的字眼。
華韶不敢拒絕,只得強忍着屈辱感在他面前褪去衣裳。退到一半的時候,百里神樂忽然走上前一把將他抱住。
華韶頓時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放心,不會現在要你,只是突然想起你還沒有清理。”百里神樂一把將他橫抱而起,朝浴池方向走去。
百里神樂很守信,他說不要他就沒有要他,只是在替他清理的時候吃了不少豆腐。
***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扶搖宮內到處種着梨樹,一眼望去,一片純白,竟似下了一場大雪。
華韶覺得百里神樂的身上也似乎隱隱帶了這種梨花香。
百里神樂看起來心情很好,竟然放開他,讓他自己隨處走走,自己則在亭內看着少年的背影。
華韶哪裡敢走遠,雖然他有心打探地形以便逃走,但終究不敢讓神樂發現他的心思。
他記得百里神樂說過的話。
少年走來走去都還在自己的視線中,這讓百里神樂很滿意。他向來癡迷這種控制的感覺,少年就是他養的一隻寵物,寵物自然要懂得揣摩主人的心思,討主人的歡心。
“阿韶,阿韶……”
恍惚間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華韶轉頭,看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逝。他疾走數步,猛然想起百里神樂還在,趕忙放慢了腳步,裝作漫不經心的走過去。
“阿韶,我是郝藍師姐。”假山的那邊,一個做侍女打扮的人朝他招手。
華韶的臉上閃過狂喜之色:“郝藍師姐?”
“是我。”姿容豔麗的女子點點頭,“我扮作侍女混進來的,阿韶,聽他們說你被扶搖宮主抓過來了,果然是真的,你沒事吧?”
女子的身影被假山擋住,是以百里神樂根本看不到。聽到她這樣問,華韶立刻紅了眼睛,卻咬着脣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只是道:“郝藍師姐,你快走,百里神樂他、他很厲害。”
“別怕,我就是來救你的。阿韶,五天後的晚上我在這裡等你,你早點來,我救你出去。”郝藍對他眨了眨眼睛,滿臉俏皮之色。
少年蹲在草地上眼圈漸漸的紅了,百里神樂感覺到不對勁,立馬站了起來,疾步走過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不禁狐疑的問道:“怎麼了?”
“風、風沙迷了眼睛。”華韶胡亂的解釋着,看到百里神樂的眼睛眯了一下,不禁嚇得縮了縮。
“既然嫌風大,就回去吧。”百里神樂面無表情的道。
百里神樂似乎對華韶的身體着了迷,不管不顧少年的意願,夜夜與之春宵。想起與郝藍師姐的約定,華韶很是焦急。幸而這夜百里神樂臨時有事,這才放過他。
華韶拖着病痛的身體溜出寢殿外。
他沒有自己的房間,一直都是歇在神樂寢殿中的。寢殿外並無人把守,這夜月光很好。
來到相約之地,華韶輕聲喚道:“郝藍師姐,郝藍師姐……”
“阿韶。”郝藍從他的背後走出來,拿出一套衣服給他,“快換上跟我走。”
華韶捧着衣服繞到假山後迅速的換了衣服。
郝藍道:“我們時間不多,待會你放機靈點。”
“嗯,師姐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的事師門都知道了,唉,大師兄也被師父逐出師門了。”
華韶的身體僵了一下,頓在原地:“是我連累了大師兄。”
“笨蛋,不是你的錯。”郝藍拽起他的手腕,壓低聲音道:“大師兄被逐出師門是因爲他被男人給那個了。”
華韶怔住,一臉蒼白的望着郝藍:“被男人……所以才……”
他忽然擡起頭,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郝藍也一動不動了。
四周突然變得燈火通明,百里神樂面無表情的從人羣背後走出來,冷聲道:“阿韶,沒想到這麼快你就忘記了本座的話。”
“神、神樂,我……”華韶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魔頭,休要欺負我家小師弟!”郝藍再也看不下去了,橫劍在手,喝道。
“你家小師弟?”百里神樂似笑非笑,“若本座沒聽錯的話,南雪歌因爲被男人強上一次才被逐出師門了,那麼你這個小師弟夜夜被本座強上,不知道要逐出師門多少次才能抵消他的罪行呢?”
華韶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竟似要支持不住的倒下去。
郝藍一臉吃驚的回頭問華韶:“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華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害怕的看着她。
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百里神樂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華韶猛地甩開二人相握的手。
郝藍拔出隨身帶來的劍,怒道:“魔頭,跟你拼了!”見華韶無動於衷,不由怒喝,“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嫌不夠丟臉嗎?我們一起殺出去。”
看着郝藍衝上去的身影,華韶恍然醒悟過來,將一個弟子的武器搶過來朝百里神樂攻擊過去。
大不了就是一死。
能與郝藍師姐死在一起他心甘情願。
百里神樂像是在看着兩隻小丑一樣看着他們,在華韶衝到他面前的時候,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華韶被他握住雙臂,輕輕一扭,將雙臂都卸了下來。少年改用腿攻擊,被他踹中膝蓋骨,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百里神樂冷冷的看着他,擊中他的睡穴,少年這纔不甘不願的昏迷過去。
這邊郝藍也被衆人圍住,力敵不過,被兵刃架在了脖子上。
“關起來。”百里神樂冷冷下令。
***
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華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百里神樂就坐在不遠處的紫檀木椅上,雍容華貴,高不可攀。
他默默的擡起眼眸,臉色倏然變了。
郝藍就綁在一旁的木架子上,頭頂高高懸着一把鋒利的巨斧。
“師姐!”華韶發現自己的聲音是發抖的。
“放心,她還沒死。”百里神樂輕飄飄的聲音替他解答了心中的疑問,華韶轉頭,憤恨的瞪了他一眼。
“百里神樂,你到底想幹什麼?”華韶憤怒的掙開上前試圖壓制住他的下人,狠狠地瞪着百里神樂,似是要將他吞入血肉中。
你已經毀了我,你還想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
“這是要哭了嗎?”百里神樂走到他面前,冰涼的指尖劃過他的眼瞼。
華韶明顯的僵了一下。
“放開他。”
華韶被推倒在地,仰頭憤怒的盯着百里神樂。百里神樂涼涼的笑了起來:“相信你還記得本座說過的話。”
華韶的眼神瑟縮了一下,顯然是記起了那晚的教訓。
“看來你記得。”百里神樂好心情的笑了起來,拍拍手,立刻有人擡着鐵板進來,將鐵板架好,在鐵板之下添了三個火盆。火盆中的木炭燒的正旺,時不時濺起一兩粒火星,不多時,那鐵板的底部便隱隱變了顏色。
華韶的臉色倏地蒼白:“我、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你是本座的寵物,本座有權懲罰不聽話的寵物。”百里神樂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瞄向一旁昏迷的郝藍。
華韶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似風中的秋葉,似乎下一秒就要委頓在泥土裡。
有人上來扯掉他的鞋襪,掙扎中連衣服都扯亂了,露出了光潔的肩膀。
百里神樂的眉頭不可察覺的皺了一下。
華韶赤着腳衣衫不整的站在他面前與他對視,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懼,漂亮精緻的面龐上卻是一臉的傲氣與倔強。
百里神樂不否認打敗他的傲氣與倔強,看着他眼底的恐懼慢慢的溢出來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阿韶,記住一句話,不要違逆我。”他的視線緊緊鎖住華韶的眼睛,最後滿意的看到少年躲閃的目光。坐回紫檀木椅上,眼底閃爍着不容拒絕的冷酷殘忍的光芒。
華韶遲遲不肯動,有人上前來推他,卻被百里神樂喝止:“讓他自己走上來。”
華韶發抖的看着面前架在火盆之上的鐵板,不易察覺的後退了一步。
百里神樂嘴角噙着一絲涼涼的笑意,遞出一個眼色,立刻有下人走到郝藍面前,一根銀針刺入她的穴道中。
郝藍悠悠轉醒,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的境地,剛要罵人,忽然聽見耳邊響起奇怪的聲音,她循着聲音往上望去,看見那逐漸降落巨斧,頓時花容失色。
巨斧漸漸放下,眼看着就要將那美麗的頭顱與身體分家,牢房中忽然響起一道淒厲的聲音——“不要!”
華韶睜大着驚恐的眼睛,淚流滿面的求神樂:“你不要殺她!你不要殺她!你要我幹什麼都行!”
郝藍眼底閃過異樣的光芒。
巨斧停在頭頂。
華韶膽戰心驚的看了郝藍一眼,確認那女子還好端端的活在自己的眼前,鬆了一口氣。轉頭臉色蒼白的看着百里神樂,那種名爲憤怒的情緒頃刻間又涌了上來。
“百里神樂,我若走了這鐵板,你是否能放了我師姐?”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華韶的身體不可察覺的晃了一下。
“不過,本座可以爲你破一次例。只要你順利的走過去,我就放了你的師姐。”百里神樂又道。
“絕不反悔?”華韶彷彿無法置信的追問了一句。
“絕不反悔。”百里神樂道。
華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郝藍,卻見她低垂着眉眼,不肯與自己對視,心知她一定是嫌自己髒了,一時間覺得整顆心都沉了下去,漫長的人生一眼望過去竟是一片灰暗。
作爲一個男人,卻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這是何等的恥辱。
生無可戀,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
人死了,也就不會有痛覺了。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從此都與他無關。
華韶擡起頭,望着鐵板,眼中一片絕望之色。
***
劇痛是腳底開始蔓延的,瞬間就麻痹了整個頭皮,像是整整一塊皮肉被人生生撕了去,到最後痛得連呼吸都忘了。
華韶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這般的痛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只踩了一腳,他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朝一旁倒去,鼻端充斥着燒焦的皮肉味,喉頭意欲作嘔,他死死拽着百里神樂的衣角,每一口呼吸的空氣都是刺骨的寒涼,似乎要將他的整個心肺都刺傷。
他就是這樣沒用!連這點痛楚都無法忍受!
“不要殺她,不要殺她……”他沒有資格再和百里神樂做任何交易,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用最後的卑微祈求他的高擡貴手,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百里神樂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華韶緊緊拽着百里神樂的衣襬不肯鬆手,嘴裡反反覆覆重複着一句話:“你不要殺她,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你不殺她……”神志漸漸模糊,昏迷前只來得及看到百里神樂眼神冰涼的瞥了他一眼。
百里神樂彎身抱起昏迷的少年,臨走前看了一眼一直隨侍在身旁的紀寒。紀寒點頭,走到郝藍面前,冷聲道:“鬆開她。”
立刻有人解開了郝藍的束縛。
郝藍戒備的看着他。
“跟我走。”紀寒轉身就走。有人上來押着郝藍離開。
七拐八繞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紀寒忽然停住一處山崖前,山風迎面吹來,郝藍的臉色倏然變了。
郝藍打了個寒顫:“你究竟要做什麼?別忘了你們宮主答應過華韶放過我的。”
紀寒冷冷笑了一聲:“我們宮主就算答應了華公子不殺你,我們這般做也不算違背誓約,因爲——你是失足掉下去的。”話音剛落,出手如電,郝藍尚未反應過來,已被紀寒一把推入了山崖下。
“啊——”
她睜大眼睛,怎麼也想不到扶搖宮行事會如此卑鄙無恥。雙臂徒勞的揮動着,卻依舊無法阻止自己墜落的趨勢,絕望之下,惡毒的詛咒迴盪在空氣中——
“百里神樂,你會遭報應的!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紀寒皺了皺眉頭,低聲對身邊人道:“你們都應該明白到了華公子那裡該怎麼說了吧。”
“是,屬下明白,這位姑娘她是自己失足掉下懸崖的,與我們扶搖宮無關。”衆人齊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