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我一直呆在宮裡,一步也未出,始皇也再未來過。
我這一生真的要被這樣被困住了嗎?可是,掙扎又有用嗎?放棄吧,接受吧,不能再讓其他人變成下一個小安子了。蒙毅,對不起,這次我要違背諾言了。
門緩緩打開,刺眼的陽光射進我的眼裡,隨後被眼前高大的身軀擋住,只剩下一片陰影。
“你想好了嗎?”始皇起脣,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想好了。”我有氣無力的說到。
他走進我,將地下的我慢慢扶起,理了理我凌亂的頭髮,將我攬入懷中。
“慕雪,朕會許你一世長安,待在朕的身邊,好嗎?”
“好。”
我還有選擇嗎?
“陛下,陛下,不好了。”王公公急衝衝的跑進來,滿頭大汗說到。
“怎麼了?”
“麗夫人,麗夫人,她,早產了。”王公公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
“什麼,快帶朕去。”
始皇被嚇到,我也跟了上去。
屋裡滿是悽慘的叫聲,可門外的我們卻也只能乾着急。直到良久,門才緩緩打開,產婆抱出剛出世的嬰兒,道:“恭喜陛下,是個小公主。”
“好,麗妃怎麼樣了?”
“夫人她,她因爲生產過度,可能,可能沒辦法···”
產婆也不好說下去,畢竟這樣的事看來是不吉利的。始皇聽此,一個健步衝進屋裡。
再見她時,她臉色蒼白的像是張紙,臉色也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凌亂的頭髮緊貼着臉頰,看起來異常脆弱,似乎風一吹就會消散。
“麗兒。”始皇抓住她的手,有些疼惜的說到。
“陛下,對不起,臣妾以後不能常陪在您的身邊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
“不,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朕。”
聽到始皇這樣說,麗夫人的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陛下,臣妾下輩子還做您的妃子。”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了握始皇的手。
“好,下輩子,朕還原地等你。”始皇看着脆弱的麗夫人,摸着她的額頭說到。
麗夫人輕輕的閉了閉眼,道:“陛下,請給臣妾一點時間,讓臣妾獨自把話給慕雪說完。”
“好。”
始皇看了看麗夫人最後一眼,默默的走開,留下兩人在房內。
“夫人。”
“慕雪,聽我說,你一定要幫我,千萬別讓我的女兒落在淑夫人的手裡,她不會善待我的女兒,你一定要成爲她的母親,幫我守護她,慕雪,我求你了。”
她說的很累,卻再用盡她的全力。
“好,夫人,慕雪答應你,一定好好愛護您的女兒。”
她輕輕舒了口氣,微笑道:“慕雪,我給我的女兒想好了名字,就叫星兒,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一樣無拘無束,好嗎?”
“好,好,真是好名字,就叫星兒。”
“慕雪,還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替我好好愛陛下,他是真的愛你,不要再讓他受傷了。”
可是我卻沒有立刻答覆她,我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慕雪沉默,麗夫人用盡最後的力氣,強忍着疼痛,道:“慕雪,求你了,只是我最後的願望。”
感受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好似馬上就要消散,我趕緊答道:“好。”
“謝謝,慕雪,謝謝。”
說完,她便慢慢閉上雙眼,如此平靜,沒有一絲恐懼,更沒有掙扎,第三次,我離死亡如此之近,可是爲什麼爺爺,小安子,麗夫人都是死的如此平靜。
“夫人。”我空洞的叫道,可是她再也不會睜開雙眼了。
我緩緩拉過被單遮住她的頭,慢慢走出門去。
“慕雪。”始皇一把扶住快要倒下的我。
“夫人,走了。”
“她說什麼了。”
“夫人說,她的女兒要叫星兒,像星星一樣明亮,一樣無拘無束。”
“好,就叫星兒,朕的星兒公主。”
我微笑,隨後便昏沉的倒了下去。
黑暗,還是黑暗,已經記不清來這裡是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爲什麼我愛的,愛我的,都要這樣硬生生的從我生命中撕扯開來?
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也安於天命,不做掙扎,只是想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的幸福。可是最後卻被認爲是無力反抗的羔羊,被人嬉戲玩弄?一直覺得命運是種很奇特的東西,只是沒想到它竟如此討厭我,要用這樣方式,讓我疼痛。
我不願再任人宰割,也不願再讓他們受到傷害,這一次我一定要自己做自己命運的主宰,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結局,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錯事而付出代價,我一樣,你們也一樣。
“陛下。”睜開眼便看到他坐在牀邊看着我,眼裡有我看不清的情愫。我慢慢起身坐在牀邊。
“好點沒?”
“好多了。”
“自從認識你開始,你的身體好像一直都不怎麼好。”他疼惜的理了理我有些散落的頭髮。
看了看,我輕輕的抱住他。
“陛下,你會離開我嗎?”
始皇被慕雪這一舉動完全嚇住,這可以說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擁抱,雖然他等這一天很久了,可是真正來的時候,卻遠遠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高興,反而卻有一絲感傷。是因爲這擁抱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嗎?那就騙自己是真的吧。
見他沒說話,我更加抱緊他,“陛下,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不會。”其實他更怕她不要他。
“真的?”我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很修長,也很白皙,彎起來能看到明顯的骨節,這與蒙毅寬大的手掌不同,但是卻少了份溫暖,多了份寒冷。
“慕雪,朕許諾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朕也不會離開你。”他說的很認真,也很誠懇。
“那你呢,會不會離開朕?”
他向我發問,我剛想回答,卻被他打斷。
“好了,朕改變主意了,不需要你的答案。”
我看了看他有些閃爍的眼神,主動貼上他的雙脣,他明顯很意外我如此主動,並未迴應我,只是睜大眼看着我。
沒停多久,我便離開他的雙脣,道:“陛下,如果你說話算話,我希望你會愛我。”
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髮,道:“慕雪,忘了一切,重新開始,然後愛上我。”
我微笑,點點頭,道:“好。”
可是對不起啊,我沒辦法重新開始,也沒辦法愛上你,麗夫人,對不起,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