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一波未平一波起

102一波未平一波起

“……世子妃知道你們世代都是種莊稼的,不會種茶種花,又怕頭幾年沒出產,家裡不得進項。這些都不必擔心,世子妃把規矩改了,不但不用你們交租子,還給你們發工錢。過些日子就有師傅來教你們種茶種花,先學三個月,這三個月裡,每人每月發糙米一斗,還有三百銅錢。三個月之後,再讓你們試種三個月,仍舊是發米發錢。待過了這試種的三個月,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種得好的,世子妃還給你們長工錢,種的不好的,就要減工錢,不論男女老少,只看你的本事。世子妃說了,這種茶種花,頭兩年雖是出產不了什麼,這工錢卻不會少你們的,待後頭有出產了,你們除了拿工錢之外,管的那塊地裡的出息可以抽兩成……”

綺年伏在窗口上看着外頭的風景,笑向趙燕恆道:“你這個立秋實在是伶俐,這麼一大篇規矩,難得我只說了一遍他就記得牢牢的。”

趙燕恆笑着點了點頭:“他這張嘴是最管用的,我身邊四個小廝,頂數他嘴皮子活泛。”若有所思地看着綺年,“倒是你,對這些地裡的事知道得也不少?”

“我家在成都那邊也有兩個莊子不是?”綺年笑着打了個太極,“這種花種茶的事,倒是我哥哥從前跑的地方多,偶爾跟我說過的。如今正有兩個鋪子對景,想着不如就做起來,若能成至少省了運貨的費用不是?”

趙燕恆凝視着她:“你不但能想到種茶種花,還能想到在三裡莊種花生開油坊,估摸着京城近郊這些莊子,有種米的有種菜的,卻沒幾個這樣大片的地拿去種花生的。這花生也不過就是十幾年前才從別處帶進來的,你怎麼就敢這樣大片的種呢?若是榨出來的油賣不出去呢?”

綺年心想我能跟你說花生油在我那個時候已經普及到不能再普及了麼?將來花生油是食用油的主力成員呢,不可能賣不出去的。這些話當然不能說,她就只能分析道:“一來是那地實在適合種花生,種稻米是不成的。你也看了那土了,河東邊種稻米還勉強,河西那邊都是沙地,年年種年年虧。姓顧的仗着自己有個內監兄弟,上欺東家下壓佃戶,自是不管個好歹,其實連佃戶們都知道那地不好種的,不然爲什麼一說他們就情願了?若真是地好,種熟了的事,他們也不肯輕易換的。”

趙燕恆失笑:“也是。姓顧的不過就能欺壓一下那些商戶佃戶罷了,倒是你擺出世子妃的譜來,還是怪威風的。”

綺年走過去趴到他肩上:“我那還不是仗着世子爺的威風嗎?狐假虎威而已。”佃戶們被姓顧的欺怕了,原東家是個商人也惹不起內監,可郡王府卻是不怕的,“姓顧的倒還識相,我搜羅的那些證據竟都沒用上。”

趙燕恆輕哼了一聲:“除非他不想活了纔敢跟郡王府槓上,你給的銀子也不少了,這些年他又得了多少好處?足夠他過後半輩子了。”

綺年眉開眼笑。特權階級還是好用滴。

“只是這頭幾年,小河莊怕是沒什麼出息了。”

“我知道。”綺年扳着手指,“買茶苗花苗,僱師傅來教,還要買炒茶制香的傢什,加上工錢,估計這兩年之內總要投進一萬銀子去。”

“夠用麼?”趙燕恆摸摸她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臉頰,“若是手頭緊,叫立春去我賬上提銀子。”

“現在還不用。”綺年笑眯了眼。郡王府給了她五萬銀子的聘禮,這裡頭現銀就有三四萬之多,置辦完了嫁妝也還有一萬多現銀,何況還有小楊那裡的生意和兩個鋪子頂着,週轉並不爲難。但趙燕恆的話實在好聽,那種“卡拿去,錢隨便花”的感覺最讓女人喜歡,不一定是要花他的,但是這種感覺實在好。

“世子爺真大方,妾身要是哪天沒銀子用了,就去找世子爺要。不知道世子爺有多少身家呢?”

趙燕恆伸手把她摟到自己腿上,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尖:“別擺出一副財迷相來,回頭讓立春把賬本收拾收拾給你看。有一半是母妃的陪嫁,還有些是父王的賞賜,也有這些年我在外頭悄悄置的產業,其實也不算多,值個二三十萬銀子吧。你省着點花,別花光了,本世子爺就得帶着你去街上討飯了。”

趙燕恆話音未落,窗戶外頭哧地一聲有人笑了。綺年嚇了一跳,趙燕恆已經抓起桌上的茶杯揚手甩了出去。茶杯穿破窗紙摔出去,只聽外頭人哎喲一聲,卻沒聽見茶杯摔破的聲音,想來是裝模作樣的。綺年聽着那個聲音耳熟,想了一想:“周——”

“就是那個混蛋!”趙燕恆沒好氣道,“還不快滾進來。”

周鎮撫穿着一身便服,手裡拿着那個完好無損的茶杯,笑嘻嘻地翻窗進來,先對綺年行了個禮,便嬉笑道:“秀材你好黑的手,險些砸得我破了相。”

“誰叫你聽壁角,活該!”趙燕恆瞪了他一眼,雖不曾真動氣,卻也覺得有些尷尬。

綺年看周鎮撫臉上還有茶葉末兒,忍着笑拿了條幹帕子塞給趙燕恆,又沏了一杯茶上來。周鎮撫拿着趙燕恆扔給他的帕子擦了擦臉,乍舌道:“幸而不是滾開的水。”

若是滾開的水,趙燕恆又怎能拿去砸他,看他那樣兒也忍不住想笑:“放着大門不走偏要翻窗,合該澆你一頭的滾水!”

周鎮撫拿着帕子裝模作樣聞了一聞:“是毛尖,且是今年的新茶!”

綺年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趙燕恆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你先下去罷,叫外頭人莫要進來,也莫要說漢辰過來了。”

綺年怔了怔,哦了一聲退出去了。周鎮撫斜了趙燕恆一眼:“怎的,莫非怕我多看了世子妃?”

“胡鬧!”趙燕恆板起臉,“你說的那些事哪有件好的,她聽了徒增煩惱罷了。”

周鎮撫咂嘴道:“當真是體貼,只是我看世子妃又不是那經不得風雨的,別人聽了或要驚怕,她卻未必。”眼看趙燕恆揚起了眉,馬上擺手,“言歸正傳,言歸正傳,你心疼自去心疼,我不過白說兩句話。永順伯與東陽侯府的親事已然定了十月十八,欽天監選的好日子。永順伯遞了表,說成親之後就要動身返回渝地了,你看他會乖乖回封地麼?”

“他自是想呆在京裡的,就是太后和鄭家也不想讓他回去。只是他此時要留在京裡,卻是一無藉口二無好處。”趙燕恆沉吟着道,“若是要支持三皇子,便是回了封地也是一樣的。他若不傻,必會離京的。”

周鎮撫端了茶喝了一口,冷笑道:“皇上對他一直疑心着,若只是支持三皇子倒也罷了,就怕他自己有不臣之心。”

“他便是再有不臣之心,身份上也擺在那裡。休說上頭還有三位成年皇子,便是都沒了,也輪不到他。”趙燕恆擺擺手,“太后倒是真心想着他開枝散葉平安一生,雖說只是個伯,但太后若去求求,給他個世襲罔替,倒也能保得子孫順遂。若是保三皇子,若成了,縱有個從龍之功,也不過就是封侯封公,照樣的五世而斬,也未必強似如今;若是三皇子不得大位,便更得不償失了……我若是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回封地的理由,須知他若賴在京城裡不走,皇上便是不疑也要疑他了。自然,他即便是離了京,京中諸事也是逃不開他的眼的。”

“這倒是。”周鎮撫又喝了口茶,“我照着尊夫人所說的繡娘之事去查了,果然,華絲坊僱傭的繡娘有近千人之多,其中怕也雜着些真正的細作,幸而發現得早,若再過個三年五載,怕是這張網就要連京城都網住了。如今僅據我所知,從巴蜀一地往京城這邊走,各府道州縣官員怕是都在這網裡了。”

“你可稟報了皇上?”

周鎮撫點了點頭:“可是仍無實證可說華絲坊就是永順伯的產業。皇上倒有心去渝地查一查他的銀錢動向,只是沒有藉口派人去。”

趙燕恆審視他片刻,揚了揚眉道:“你可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周鎮撫嘿嘿一笑,摸着頭道:“我只想着,秦楓不也是你的表妹麼?”

“胡鬧!她姓秦我姓趙,要送嫁自有她親兄弟,我這表兄算是什麼!”

周鎮撫嘆道:“我若能去早便去了,只是鄭家如今盯着我,實是不敢亂動。”

趙燕恆毫不客氣地戳穿他:“怕是你覺得我有個郡王世子的身份,即使有人疑心也不敢隨意動我罷?”

周鎮撫嘿嘿地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聖上如今春秋正盛,便是皇長子得了東宮之位,將來也還有十幾二十年呢。”

趙燕恆明白他的提醒。雖然皇長子也是皇帝屬意之人,但天家無父子,皇帝同時也防着兒子們呢。這些臣下們偏向哪位皇子無妨,但若因着皇子忘了皇上,那就是罪了。皇帝就是皇帝,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也絕不允許挑戰皇帝的權威。你首先是要忠於皇帝,然後纔是忠於皇帝選出來的太子。

“我總要有個理由才能出去……”新婚燕爾,且夫妻二人看起來又十分和諧,若沒個理由就跑出去,豈不是明擺着讓人疑心嗎?

周鎮撫撓撓頭,推脫地道:“這理由你自己想罷,橫豎你是極聰明的。”見趙燕恆眼刀橫過來,馬上求饒道,“我當真是沒主意了,如今這腦袋裡亂哄哄的有一百隻蜂子飛來飛去——皇上才接着密報,上回廣東獻俘被劫之事有了消息,爲的是滅口!”

“滅口?”趙燕恆臉色微微一變,“滅誰的口?那羣俘虜能說出什麼了不得的消息來?”

周鎮撫聳聳肩:“這我可就不敢妄言了。不過你昨日午後就離京了,自是不知道西北張家軍親兵與兩營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較量的場面,皇上大發雷霆,把兩營軍的幾名將軍和區區在下都罵了個狗血淋頭。恰好下月就是張將軍四十生辰,皇上命人帶了壽禮去邊關賞賜,又想起兩廣總兵的功勞來,於是又把在下罵了一頓,連着羽林衛的幾名勳貴子弟,加着兩營軍裡的十幾個人,一總打包扔到廣東去了,說是叫我們去看看人家當兵當成什麼樣兒,學會了才準回來。”

趙燕恆似笑非笑:“因此你要去廣東了?”哪裡是去學廣東的兵,分明是去查這滅口之事的。

周鎮撫擠擠眼睛:“正是。因此這永順伯的事,我是實在顧不上了,據我所知,皇長子是在皇上面前薦了你……”

“皇長子?”趙燕恆眉頭緊皺,“他薦我,豈不招得皇上疑心?”

“皇長子說,上回你出京遇了流匪,臨危不懼,非但逃得性命,且將流匪所在之處都能摸清,可見有呂老將軍遺風,只怕並非傳言中的紈絝之徒。”周鎮撫咳嗽一聲,“自然,在下也就順水推舟地說了幾句。”

趙燕恆眼裡微微有一絲笑意:“你說了什麼?”

周鎮撫翻翻眼睛:“我只說上回在大明寺後山遇了你,乃是換了裝束想去文會上走走。皇上英明,自是要問爲何一個堂堂郡王世子,要去文會還要喬裝打扮。此中原因在下自是不解,只說大約你這些年名聲在外,如今想要浪子回頭,又怕衆人笑話罷。至於皇長子又會說些什麼,在下可就不知了,亦不能妄加打探。”

趙燕恆沉吟不語。他沒想到皇長子會撿了這個機會將他推上去。至於皇長子要說什麼,他亦能猜到幾分,無非要借與自己相識多年的金家兄弟之口,將他多年來不得不示弱以自保的事情稍稍透露幾分。或許連這示弱之舉也不必宣之於口,皇室中人,各種手段只有比後宅更花樣翻新,這等韜光養晦的舉動,當年便是皇帝自己也是做過的,又何須講得太明白呢。只要有了皇帝的話,以後他的舉動就不僅僅是在皇長子眼前有功勞,在皇帝那裡也是功勞了。

周鎮撫想了想,又叮囑道:“皇長子之所以薦你,乃是因着你是秦家姑娘的表兄。秦家姑娘的長兄比你位高,不可久離,次兄年紀又還小,二房的兩個兒子一個外放,一個又是庶出的,都不合適。最重要的——”他壓低了聲音,“東陽老侯爺身子怕不成了,孫子們都想着守在眼前,因此你去送嫁才能順理成章。皇上自是不會如今就信了你,少不得還要派人與你一起去的,到了那邊,就看你的了。”

趙燕恆明白他的意思。永順伯的賬哪裡是好查的,若是自己能在皇帝派去的人眼前露了鋒芒,怕是比在皇帝眼前直接表現還要好些。

周鎮撫眼看時間不早,起身伸了伸腰:“我可得趕回去了,明兒就要被打包丟去廣東,你自己拿主意罷。”

綺年在外頭屋裡坐着,終於聽見窗戶響了一聲,而後趙燕恆慢慢走了出來,面上神色若有所思,擡頭見了她便笑了笑:“等得可急了?”

“也並不太久。”綺年觀察着他的臉色,“可是有什麼事?要立刻回城麼?”

“與此事無關。”趙燕恆挽起她手,“不是說要去外頭弄什麼野餐麼,走吧。你將帷帽戴上,這會兒日頭毒起來了。”

綺年已經叫如鴛如鸝準備了幾個攢盒,這時候拎上,一行人就往山腳下去了。綺年邊走邊看趙燕恆,直看得趙燕恆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難道有花麼?”

“你有心事。”綺年認真地說,“若是不能說與我聽的就罷了,若是不怕我聽,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我雖不見得能出什麼好主意,也沒準能給你提個醒兒。”

趙燕恆輕嘆一聲:“並不是不能讓你聽,只是有些事你聽了徒增煩惱而已。”

“這有什麼。人說夫唱婦隨,你既煩惱,我跟着煩一煩又有什麼?你有什麼煩心事,不與我說,卻想與誰說去,嗯?”

趙燕恆看她斜着眼瞥自己的樣子,不由失笑:“自然是隻能與你說的。”

“那就說唄。”綺年看看四周無人,只有自家的丫鬟和立秋立冬兩個小廝綴在後頭,便伸手抱着趙燕恆一條手臂,仰起臉來看着他,“爲妻的洗耳恭聽。”趙燕恆怕是不習慣將外頭的事盡數告知妻子的,畢竟這個時代,男主外女主內,除非用到夫人外交,否則這些男人們怕是都不會有這種自覺。不過沒關係,趙燕恆不說,她可以問,循序漸進,總有一天趙燕恆會習慣於和她萬事都有商有量的。

立秋眼尖地發現了綺年的動作,忍不住斜眼看了一下如鴛如鸝,喃喃道:“世子妃與世子爺可真是恩愛。”

如鸝聽着這話不像,脹紅了臉剛要說話就被如鴛按住了,擡眼看了他一眼,平心靜氣地道:“這自是應該的。”

立秋其實是想說世子妃在外頭與世子爺未免有些太親密了,卻被如鴛這句話全噎了回去,不由得乾笑了一聲道:“是應該的,自然是應該的。”

如鴛不再說話,又轉頭看着前面。立秋平日裡偶爾一見,只覺她不言不語的,萬想不到說出一句話來也能噎倒人的,不由得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有其主必有其僕了。

幾人慢步走到山腳下,一條小河淙淙流過,河邊樹林倒也乾淨,便四周用錦帷一圈,裡頭鋪開茵席席地而坐。趙燕恆畢竟不想多說,因此只說了怕是要去渝州探查永順伯,只是自己剛剛新婚,沒個理由不好離家。且若是去了渝地,少說也要耽擱一兩個月,又怕綺年在家裡有難處。

綺年思忖了片刻,上下瞄了趙燕恆一眼,抿着嘴一笑:“要說這個倒也不難,你屋裡現放着好幾個通房,隨便哪個,我與你鬧上一番,這理由也就有了。”

趙燕恆啞然,半晌才道:“這是什麼主意!”心裡卻覺得這主意其實過得去。

綺年笑道:“這主意雖餿,卻合着你素日裡的形象——”一句話沒說完,趙燕恆已經伸手過來撓她的癢:“胡說!顯着是縱得你無法無天了,連本世子都敢打趣起來。”

夫妻兩個笑了一會兒,綺年方一邊理着鬢髮一邊說道:“何況你爲着這個離家,王妃定然歡喜,估摸着也就不會給我下絆子,說不準還要拉攏拉攏我呢。”

趙燕恆苦笑道:“別說,這餿主意當真不錯,只是——”若傳出去,少不得綺年得落個妒嫉的名聲。

綺年認真地道:“你別管這主意餿不餿,外人怎麼看是外人的事,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倒是你去渝州,千千萬萬要小心,多帶幾個人去,務必平安回來。”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就是沒讀過書,也見過趙燕恆狼狽受傷的時候,這趟去渝州,那是永順伯的地方,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萬一有點什麼衝突,永順伯豁出去了,趙燕恆就要危險。

趙燕恆聽她說到“我們”,不由得心裡暖洋洋的,也斂了笑容認真道:“我自會小心。本不想與你說這些,就是怕你憂心,現在說也說了,我定平安回來,你也要自己保重。”

兩人相互許了諾,覈計了一番,時間也已近午。再是自我安慰說無事,也沒有那個野餐的輕鬆心情了,用過午飯就坐上馬車往回走。

眼看着馬車進了城門,沒走幾步呢,就有人橫刺裡衝出來,一頭撞到車前面,若不是這進了城馬跑不起來,立冬又是個練家子,手上死死扯住了馬繮,必定要踩上這人。馬兒咴咴幾聲,前蹄都立了起來,立秋一邊安撫馬匹一邊忍不住喝道:“走路不帶眼睛,你作死呢!”忽見撲在馬車前的人擡起頭來,雖然臉上抹得黑一塊白一塊的,那眉眼卻是識得的,連忙低聲往車裡回:“爺,是,是胭脂姑娘!”

綺年正在馬車裡打盹兒,冷不防驚了這一麼一下,若不是趙燕恆護着,一頭就要撞到車廂上去。聽了立秋的話不由得撩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胭脂,穿着一身青布的衣裳,不施脂粉還滿身塵土,一見趙燕恆便落下兩行淚來,倒是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風韻。

趙燕恆眉頭一皺,沉聲道:“不是送你回鄉了麼?怎的又來京城了?”

胭脂往前爬了一步,哭道:“爺救救奴罷,那鄉里也呆不住,有人,有人硬逼着奴做妾呢……”

這會兒街上來往的都是人,人人都看着這齣戲。趙燕恆眉頭擰得死緊,正要說話,卻覺得綺年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在他耳邊小聲說:“這也是個機會,正好也看看她想幹什麼。”她纔不相信胭脂是因爲有人硬逼着做妾才跑回京城的呢。

趙燕恆想起他們的計劃,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乾咳了一聲道:“立秋去尋個客棧,先把她安置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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