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長平年多事之秋
長平二十二年的冬天,註定是多事之秋,完全與“長平”的年號不符。
先是太后被東宮良媛星宿沖剋突然發病;再是東宮洛承徽的胎兒沒有保住,據御醫說,是個已經成形的男胎;最後,則是太后病情忽然轉重,沒幾日就病故了。這一連串的事下來,不但原定的選秀草草收場,就連三皇子的大婚也是一拖再拖,直拖到太后去世也沒能舉行。
太后薨是國喪,京城掛白,上至閣老下至平民皆不許着喜慶之色,一年之內不得嫁娶,不得宴飲,不得奏樂,就連皇帝都停朝27日爲太后守喪,以代表爲父母守孝的27個月。
在這樣的情況下,吳若釗的五十歲生辰也就只得悄無聲息地過了,只自家親戚來吳府吃一頓飯,幾個至交好友悄悄送了份薄禮罷了。
因爲已經進了臘月,雖然太后喪中一切從簡,但年還是要過,又加上國喪中有各種忌諱,郡王府裡的事自然比平時要多出許多。綺年一一處置完,又更衣梳妝,已經將近日中。
“去丹園。”自從出了月子,規矩又要立起來,但凡出門,除了要提前幾天向秦王妃報備一下,臨出門了還要去丹園辭個行,雖然麻煩,但綺年不想讓外人挑出毛病來,這些禮節上的事也就不得不照做。
丹園門口的小丫鬟屈膝行禮:“東陽侯夫人剛剛來了,跟王妃說話呢。”
“哦。”綺年眉頭微微一皺,點點頭走了進去。按說她現在管家理事,有客人來了,無論是來拜訪誰的,都該往她這裡報一聲兒。現下東陽侯夫人來了她還不知道,可見門上那些人是該梳理一下了。當初她接手管家,除了攆了一個採買上的總管立了立威之後,其餘的人並沒有怎麼動。一來公婆皆在,二來郡王府在秦王妃的管理下素來也是井井有條的,若她剛管了家就大刀闊斧地裁人,只會讓人覺得她要麼是指揮不動下人,要麼就是有意剷除秦王妃用過的人。這兩樣傳出去都會有損她的名聲,加上府裡這些人能力也還是有的,因此綺年只殺雞儆猴了一下也就罷了。如今她孩子也有了一個,雖不是兒子,卻也跟剛進門的新婦不同,可以着手清一清府裡的人了。
“府裡下人們不盡心,不知道夫人到了,這時纔過來請安,還請夫人不要怪罪。”綺年含笑向東陽侯夫人行了個禮。論理,她也該稱東陽侯夫人一聲舅母,不過如今她跟秦王妃雖沒明着撕破臉,大家也是心照不宣,那就不必再做這些客套了。
東陽侯夫人穿着一身素服。老東陽侯的孝期還未過,她是極少出門的。算起來也有一年多沒見了,瞧着倒是似乎憔悴了些,兩道眉毛倒是越發的有點倒吊,看上去就少了點祥和。聽了綺年的話,嘴角勉強彎了彎:“我也是剛剛纔到,難得世子妃這片心。聽說吳御史今日五十大壽,我不宜過去,世子妃替我捎句拜壽的話兒罷。”
綺年少不得客氣幾句。秦王妃在旁邊不冷不熱地道:“衣裳既都換好了,便趕緊出門罷,別耽擱了。”
這是譏諷她根本不是過來給東陽侯夫人請安的。綺年也不跟她鬥口舌,笑吟吟福了福身:“那兒媳就先告退了。”轉身出了丹園。
東陽侯夫人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看了秦王妃一眼:“這丫頭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秦王妃眼角肌肉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跳,淡淡道:“不必理她,嫂子且說家裡的事罷。”
東陽侯夫人倒詫異起來:“妹妹如今性子倒是更好了。”她自然知道秦王妃在趙燕恆的親事上大大的走了眼,娶進來的居然是團綿裡針,最糟糕的是竟然跟趙燕恆夫妻同心,連節氣居里的通房都滅了個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個活死人一樣的怡雲當着擋箭牌。且趙燕恆如今官職雖不算高,卻是一步步踏踏實實上來的,反觀趙燕平春闈失利,兄弟兩個如今比從前正是翻了個個兒。秦王妃這時候理當看綺年極不順眼的,怎麼反而卻溫和起來了?
秦王妃抿了抿嘴脣。昀郡王對她大不如前,如今倒是歇在荷園多些,她這才驚覺自己太失算了。想當初剛嫁進來的時候,爲了應對老王妃、拉攏府裡的下人,她可算是步步爲營,就是生下了兒子也沒敢懈怠,直到老王妃過世,趙燕恆墜馬傷腿之後性情漸漸放蕩,尤其是在外頭中了那些風月場裡的下流藥物,回府來強要了身邊的丫鬟,令昀郡王惱怒之後,她才慢慢地鬆了這口氣。
現在想來,就是那時她自覺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太過自信到有些飄飄然了,纔會被趙燕恆騙了過去。不但沒有能說動昀郡王換了世子人選,還在他的親事上栽了個大跟頭。可惜她自信太久了,在栽了跟頭的時候竟然一時間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是想着拿下綺年,偏偏這丫頭竟然十分滑溜,不但沒有被她算計到,反而是用秀書那個賤人反過來算計了趙燕平。如今情形已經反轉,她也只能又像剛嫁進郡王府時一樣忍耐,忍耐到有一天她能將局勢再反轉的時候。
“且容她先得意,將來自有她難受的時候。”
東陽侯夫人微微撇了撇嘴:“將來?將來太子繼了位,世子只怕就更得意了,她還難受什麼?”也不知怎麼的,看見這個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姑吃癟,她心裡竟然隱隱地有一絲快意。
秦王妃眼角肌肉猛地一跳,緊緊閉住了嘴脣,脣角線條拉平如刀刃一般。東陽侯夫人的話正戳在她的心口上,她最怕的也就是這個!幸而太子年紀還輕,皇帝也還不到五十歲。
“嫂子想來悠閒,否則怎有閒心惦記着這些。”
東陽侯夫人聽秦王妃語聲平直毫無起伏,就知道她是惱了。這小姑活似婆婆大長公主,一旦說話時這樣平板板的,就意味着是真的惱怒了。當下不敢再撩撥秦王妃,老實道:“母親自太后過世後,身子也不太好,且——”看看屋裡只有魏紫在,壓低聲音道,“母親總說太后是被人害死的,那中風實在蹊蹺。且後頭不是說有柳家姑娘侍疾,八字利於太后嗎?怎麼就驟然去了呢?”
秦王妃皺皺眉:“這話,嫂子可千萬別往外說。這事兒宮裡都鬧得亂紛紛的,我們何必又攪進去?”
東陽侯夫人苦笑道:“這話,妹妹該對母親說纔是。”身爲勳貴夫人,她又不是不知輕重,怎會傻到去質疑太后的死因?還不是因爲大長公主與太后有交情,聽說太后去世,一直耿耿於懷。要不然她也不會輕易出門,也是想讓秦王妃回去陪伴大長公主幾天,免得大長公主總唸叨這事。
“母親——”秦王妃欲言又止,嘆了口氣,“也罷,我回去服侍母親幾日便是。”雖說父母關係並不十分親密,但老東陽侯死後,大長公主孤身一人,畢竟是有些寂寞了,纔會如此看重太后的亡故。
東陽侯夫人鬆了口氣,這纔想起別的事來:“採兒怎沒過來?”
“我剛剛使人去叫她,想來又被魏側妃扯住了罷。”秦王妃不怎麼在意地擺了擺手。東陽侯夫人聽出味兒來,不禁問道:“採兒嫁過來怎樣?”
“還能怎樣?”秦王妃乾笑了一聲,“女生外相,果然不假。如今在我面前也不過是面子情兒,只顧着夫妻兩個過日子了,指望不上她!”
東陽侯夫人嘆道:“到底是二房的——若是楓兒只怕還好些。”
秦王妃不願提這事兒。秦楓嫁給永順伯是她在太后面前提的,不但秦楓因此喪生,連她也被皇帝訓斥。東陽侯夫人對這個庶女不過是面子情兒,提起來自然輕描淡寫,但秦王妃卻是走這步棋的人,可沒她那麼輕鬆,隨口轉了話題問道:“巖兒的親事怎樣了?不是定了九月的日子,怎的又拖延了?”
一說起這事,東陽侯夫人臉上就難看了:“女家推三阻四,說是夫人急病,女兒要在家侍疾。呸!什麼急病,不過是想悔婚罷了!”
秦王妃臉色一沉:“女家悔婚,也不怕姑娘嫁不出去?”退親這種事,無論錯在哪邊,女兒家總是要承受更大的壓力,因此秦巖跑去吳家要與吳知雪退親的時候吳家纔會那樣憤怒。這家倒好,居然是女方想要悔婚。
東陽侯夫人冷笑道:“前些日子你哥哥已經叫人送信過去了,若是再沒有句實話,待太后孝期過了就乾脆退了親事便是。他家女兒也十六了,再過一年就是十七,加上退親的名聲不好,就讓他家女兒留在家裡一輩子!”她嘴上說得雖然厲害,心裡卻明白,女方家裡本是知府,今年又升了一級,前途正好。東陽侯府卻是因秦楓嫁與永順伯一事受了牽連,且秦巖又只是個舉人,故而對方纔會一拖再拖。秦家對外說起來,今年春闈秦巖是因守孝不能下場,其實他最近越發的萎靡不振,就是能下場只怕也中不了。
想起這事東陽侯夫人就發急。東陽侯的爵位到這一代爲止,兒孫們都要靠自己才能撐起秦家門戶。她的長子才能平平,這輩子四平八穩的大概頂天也就是個五品官兒罷了,倒是秦巖讀書一直不錯,原指望着他能考出來,沒想到如今看着一天比一天萎靡,哪裡還有什麼希望?
東陽侯夫人心裡明白,秦巖就是因爲趙燕妤才變成這樣子,但她不敢埋怨秦王妃,畢竟如今秦家這樣兒,還指望着將來郡王府能提攜照顧,哪裡能得罪了呢?因此她一心想着快給秦巖挑個人娶進門來,指望着收收他的心,誰知道竟然一直拖到現在!
秦王妃心裡也明白這事,自然更不會說出來,便道:“退了也好,這樣推三阻四,便是嫁進來怕也不能一心一計地過日子,不如另挑人家的好。只要姑娘人才好,能相夫教子,攏着巖兒讀書上進,倒也不必過於計較家世。”
東陽侯夫人並不覺得這家世可以不計較,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點了點頭,知道秦王妃說的不無道理。只是心裡終究是意難平,忍不住道:“說起來,燕平今年也快十九了,妹妹是怎麼打算的?前頭燕妤都出嫁一年了,做哥哥的總不能拖着罷?”
這話說得刺心,秦王妃不由得微微沉了臉色:“此事我自有主意,嫂子就不必掛心了。”
吳府今日十分熱鬧。
雖說是在國喪之內,但吳若釗五十整壽總是與普通生辰不同,雖不能大宴賓客,卻是親戚們能到的都到了。綺年到了吳府門口,正遇上英國公府的馬車也剛剛到。阮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坐車,阮麒阮麟兄弟騎馬跟着,正在下車呢。
“表妹——”阮麒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直到馬繮將手拽了一下才猛然驚覺立住了腳步。
綺年也頗爲驚訝。算來自趙燕妤成親之後她就沒怎麼見過阮麒,今日乍一相見,阮麒不但身材高大結實許多,膚色也因風吹日曬變得黝黑,比起從前那脣紅齒白的公子哥兒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表哥許久不見,安好?”
阮麒緊緊盯着她的臉:“表妹可好?”
綺年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稍稍側開頭去:“多謝表哥關懷,我很好。”隨即往英國公府的馬車前走了幾步,“姨母。”
阮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來,看着綺年心裡的滋味也頗是複雜。當初覺得綺年不好拿捏所以才替阮麟娶了喬連波,卻不想這個外甥女兒自己好拿捏,別人也好拿捏,偏還有顏氏護着,如今又有了身孕,倒是打不得罵不得,簡直要當祖宗供起來了:“可把孩子帶來了?幾個月沒見,也不知姐兒變成什麼樣兒了?”
綺年含笑道:“天冷,就沒敢抱出來。如今似是又胖了些,等天氣和暖了,再抱去給姨母看。”說着,李氏和鄭氏帶着張沁和孟涓已經從裡頭出來迎接,少不得又拉了綺年的手問東問西,好不熱鬧。
阮麒站在一邊,情不自禁地用目光追隨着綺年。他是不好進後院的,也只一會兒在壽宴上能再見見,因今日人多,必是要分席的,到時候中間屏風一隔也就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了,若不此時多看幾眼,下次再見又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全神貫注之中,竟是讓趙燕妤在耳邊喚了幾聲才聽見,伸手扶了她下馬車。
趙燕妤極是不悅。喬連波自有孕之後,在阮家的地位便不比從前,人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蘇姨娘一聽兒媳有了身孕立時安分了,生恐惹她動了胎氣,就連阮麟都體貼了許多。相形之下,阮麒還是日日混在軍營裡,從前不覺得怎樣,如今卻叫她有些不自在了。今日來吳家她本就是不願來的,方纔阮麟督着丫鬟們小心翼翼攙了喬連波下車,阮麒卻只顧去與綺年招呼,更叫她臉上掛不住,不由得聲音裡也多了幾分怒氣:“瞧什麼呢,連我喚你也聽不到!”
阮麒皺了皺眉,放開手道:“何事?”
趙燕妤聽出他有幾分不耐,火氣更大:“何事?你不見二弟對弟妹那般體貼,我反成了沒人理的!”
阮麒瞥了一眼喬連波,見她一手扶着丫鬟一手撫在尚未怎麼凸起的小腹上,隨口便道:“弟妹有身孕,自然要仔細些纔好。”
趙燕妤氣得發昏。喬連波有孕,她心裡也不無妒羨之意,偏偏逢上太后薨逝,國喪期間斷不能有孩子,阮麒已經搬到廂房去住了。本來若是妯娌二人都無孕也就罷了,如今一個已懷上,她卻連懷也不敢懷,心裡那份不自在就更深了。阮麒偏還說了這話,讓她怎能不氣?豎起了雙眉道:“如此說來,我若沒身孕就不必仔細些了?”
阮麒眼看綺年已經跟着李氏進了二門,趙燕妤卻還在這裡歪纏,迎出來的吳知霆等人上來也不是,不上來也不是,頗爲尷尬,不由得皺眉道:“這是在舅舅家裡,你安生些罷。”
阮麒自幼就跟着阮老太君常去昀郡王府,那時趙燕妤不過是個三四歲的娃娃,生得玉雪可愛,雖嬌縱了些倒也沒人覺得怎樣。後頭年紀漸長,阮老太君常告誡他要多讓着趙燕妤些,故而趙燕妤有刁蠻之處他也能忍則忍。如此十餘年下來,倒是越發養成了趙燕妤的脾氣,雖則兩人成親之後也未曾改變。今日當着衆人的面這樣的斥責,趙燕妤已是覺得禁受不住,頓時又是惱恨又是委屈,眼圈不由得都紅了:“你,你竟——明明是你對我不聞不問,竟還——”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你方纔在看什麼呢!”
阮麒心裡一緊,臉上神色不動:“我何曾看什麼,不過是偶然想起營裡的事有些出神罷了。表兄們都在,你這樣子叫人看了不好,且又是舅舅的壽辰。方纔我不曾聽見你喚我,快別鬧脾氣了。”
趙燕妤哪裡肯罷休,只是看見吳知霆等人都在近前,知道大庭廣衆之下不能失態,勉強忍着火氣進二門去了。一路越走越想越覺不對,不由得轉頭問姚黃道:“你可看見世子方纔在看什麼?”
姚黃確實覺得阮麒似乎是在看綺年,但這話如何敢說出口來火上澆油,便道:“奴婢沒有看見世子在瞧什麼。世子方升了官職,營裡事多也是有的,縣主切莫胡亂猜疑,倒傷了夫妻和氣。”
趙燕妤哼了一聲,恨恨道:“待回了府裡再與他計較!”
姚黃聽她還不肯放過此事,不由得暗暗叫苦,只是已經進了蘭亭院,只得暫時閉了嘴跟着,心想捉了空兒再勸便是。如今國喪,夫妻二人本就有些疏遠,若再爲點捕風捉影的事鬧將起來,只怕就真要相敬如“冰”了。
蘭亭院的正廳裡滿滿坐了一屋子的人,顏氏坐在上頭,一見喬連波進來,頓時眉開眼笑:“連波兒快到這裡來坐,你是雙身子的人,必要小心,萬不能凍着了。”
嚴家姐妹今日也到了。嚴幼芳從前就與喬連波不睦,且選秀之事草草收場,她也未能入宮,心中更是不暢,看着喬連波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與阮盼說話:“那劉承徽不過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如今出了這事,可見是個沒福的。洛承徽就更不必說了,宮女出身,哪裡能承得了那麼大的福氣呢!”
阮盼含笑聽着,眼睛卻只管跟着兒子轉來轉去。實哥兒已經一歲多了,生得十分秀氣,集中了阮盼與孟燁的好處,如同玉雕的人兒一般。走路也十分小心,雖然已經走得穩當了,仍舊只是規規矩矩地邁着小步子,越發顯得秀氣。阮夫人一見就愛得什麼似的,摟在懷裡就不肯撒手了。
綺年在嚴家姐妹身邊坐了下來,與嚴同芳說了幾句話,耳朵卻聽着嚴幼芳的話。洛紅小產是因在花園中散步遇見了劉承徽,兩人一起走了幾步,劉承徽卻忽然滑倒,倉促之中抓了一把,將洛紅一起扯倒了。偏洛紅磕在池邊的湖石上,不但胎兒不曾保住,自己還險些血崩身亡。雖經御醫施針救治過來,卻是傷了身子,移到後殿僻靜處去靜養了。至於劉承徽,雖是她自己痛哭流涕說是路上溼滑纔不慎摔倒,又疑心有人故意害她,但查無實證,將她削了承徽的位份,也打發到後殿去思過了。
這劉承徽雖然家世不顯,卻生得十分嬌俏秀美,性子也活潑,太子頗爲喜歡她,但經了這件事,寵愛自然也沒了。如今東宮裡除了金國秀和吳知霞,就只還剩下新指進來的兩名承徽,但這二人相貌都不如劉承徽出色,直到如今也未見什麼寵愛。東宮之中,又成了當初在皇子府中的情形——太子只在金國秀與吳知霞房中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