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赴喜宴雙雙有喜
三皇子——如今該稱齊王了——大婚極其隆重,京城內的高官勳貴們,除了英國公府上下都在孝期之內無人出席,其餘盡數到場,將一座剛剛升級的齊王府坐得滿滿當當。
綺年進去的時候,吸引了無數的目光。如今全京城誰不知道,昀郡王已經遞上了摺子奏請將王位傳給世子,宗人府那邊已經在改玉碟立金冊了,再有幾日,眼前這位世子妃就是正經的郡王妃!誰能想得到,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會這樣的好命,比京城裡多少貴女都風光呢。
衆人投來的目光都是些什麼內容,綺年懶得去一一琢磨,唯一的遺憾是今日喜宴上的座位是按身份排的,她沒能跟冷玉如或者李氏坐一桌,倒是跟恆山伯府坐到一起去了,幸而旁邊還有永安侯府的人,否則真是一句話都不要說了。
“怎麼表姐今日沒有跟夫人一起出來?”綺年先跟永安侯夫人講了一通孟涓在吳家的生活近況,然後才問了一句。今日跟着永安侯夫人來的是公主,而不是阮盼。
永安侯夫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老二家的身子不大自在,這幾個月是不好出來了。”
綺年先是一擔心,隨即聽見“幾個月”的話,頓時眼睛一亮:“莫不是——”
永安侯夫人笑着點了點頭:“才一個多月呢,這時候可不能出來胡亂走動。”阮盼生了兒子之後本來就有些虛,懷了第二個自然更要小心着。
“真是恭喜夫人了。”說起來永安侯夫人確實是全福,不但自己事事如意兒女俱全,就連娶兩個兒媳婦也是左一個右一個的能生,無怪全京城的貴婦們說起永安侯夫人來都要羨慕。
永安侯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孟燁是小兒子,又素有才名,做孃的自然偏疼些,原先還想着只有一個孫子未免單薄些,如今兒媳婦立刻就懷上,真是瞌睡送來枕頭,怎能不歡喜呢?再看看身邊的大兒媳,貴爲公主,性子卻是難得地平和,又能生兒育女,也是滿意得不得了。只等再給最幼的庶子尋個溫和安分的媳婦回來,這輩子就真是圓滿了。
鄭瑾坐在恆山伯夫人身邊,看着綺年跟永安侯夫人和公主相談甚歡,心裡就堵着一口氣。按蘇銳的官職,她是沒有資格坐到這一席上來的,只是鄭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今日三皇子大婚,自然要給自家人面子,讓她依了母親同坐。
今日這門親事,看着是鄭家人都該歡聲笑語,其實卻是個個憋悶。三皇子被封齊王,說起來身份是高了,原是大喜的事兒,可是在如今這情形之下,封王、就藩,就意味着永遠退出了大殿上那個九龍寶座的角逐,意味着三皇子已經是個失敗者!從前鄭家得意仗的是什麼?並不僅僅是鄭家的男丁能幹,這京城裡能幹的人多了去了,鄭家之所以能個個都得高位,是因爲宮裡有太后,有得寵的鄭貴妃,更有一個可能繼承皇位的三皇子!
可如今呢?太后去了,鄭貴妃年紀已經三十多歲,再怎麼天生麗質、再怎麼精於保養也比不上年輕嬪妃們了。何況,從前鄭貴妃得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身後有個手握軍權的鄭家。但如今——皇上於六日前,已經將柳總兵的幼女柳雪擡進宮去,封爲賢昭儀了。柳總兵手中所握的兵權可是比鄭家更甚,且鄭家如今在京中的勢力,已經逐漸在被那位從西北殺出來的張少將軍蠶食了。
鄭瑾對這其中的門道並不是很明白,但鄭家如今失勢了她卻是很清楚的,無它,她在婆家的地位已經在下降了。蘇銳上次因着走了鄭家的門路升了一級,可近日來他回家也是雙眉緊鎖的模樣,經她百般盤問才知道是在衙門裡被同僚排擠了,因爲蘇銳頂了別人晉升的名額,而原本那位該晉升的卻是在這衙門裡呆了多年的老人,人既老實又得人緣,卻因沒有靠山而被蘇銳擠了下去。同僚們雖不敢明目張膽地替他叫屈,卻有意無意地聯起手來排擠蘇銳。
蘇銳對此也沒有什麼辦法。他有才華,只要交到他手上的事務必然盡力去辦,但衙門之中又非他一言之堂,上下同僚皆要應對合作,這些同僚們,有些是爲着打抱不平,有些卻是嫉妒他有門路高升,嘴上打着哈哈手上推三推四,更有甚者還暗地裡給他下個絆子,他的公務又如何能做得好?從前鄭家勢大,這些人還忌諱些,如今三皇子眼看着已經無緣皇位,他在衙門的處境就更難了。偏生鄭瑾天生不是個能安慰人的,只會大罵這些人落井下石,並不能幫他出一點半點主意,有時還要埋怨他不中用,因此他從衙門回家之後,越來越不願去鄭瑾房裡了。
丈夫不來自己房裡,鄭瑾自然不願意,爲此還鬧騰了幾次。但蘇銳開始還安撫她,後來就漸漸不耐煩起來,每日下了衙第一件事便是去蘇太太房裡請安,且越坐越久,有時還在蘇太太房裡用了飯再回來。鄭瑾免不了又要鬧,然而這次蘇銳直接翻了臉,說她身爲兒媳不去向婆婆盡孝,他這個兒子自然要替她多做些,若是鄭瑾覺得不好,可以回去請恆山伯夫婦評理。
鄭瑾被說得啞口無言,兒子向母親盡孝,到哪裡都是說得開的,而媳婦攔着夫君向婆婆盡孝,那真是有多少張嘴也說不出口。她也曾回孃家哭訴過,只是恆山伯卻毫不客氣地斥責她糊塗,叫她立刻回夫家去,不許再往孃家跑。如此一來,她也只有把這口悶氣嚥下去,每日也去蘇太太房裡立立規矩,希圖堵住丈夫的藉口。
可惜她這一去立規矩,並沒有把蘇銳立回自己房裡來,倒是又讓蘇太太重新把婆婆的架子擺了起來。鄭瑾已經自在了兩年,這時候哪裡還能忍受天天的立規矩,沒有幾天就又跟蘇銳大吵一架,再不去婆婆屋裡了。可這總跟丈夫冷戰也是不個事兒,她天天的發愁此事,真是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了。此時看永安侯夫人與公主言笑宴宴,心裡只覺得天道不公,爲什麼別人過得如此順心,她竟連丈夫都攏不住呢?倘若不是已經生了兒子,恐怕她現在就只是個空殼子的正室了,但是一個兒子終究是不夠,至少蘇太太就時常拿子息不藩這條理由來責備她,怎麼也得再有幾個孩子纔好啊。
恆山伯夫人看着女兒兩眼發直地坐在那裡出神,心裡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對於鄭家如今的情形,她並不很放在心上。即使三皇子不能繼位,可是鄭貴妃仍在,恆山伯府仍然是恆山伯府,她仍然是伯夫人,並沒什麼改變,一樣是過着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日子啊。既然如此,又何必爲此憂心呢?讓她擔憂的反而是女兒在婆家日子過得好不好,得不得丈夫的歡心。瞅着旁邊衆人都在說話,她壓低聲音向鄭瑾道:“又在發什麼呆了?不是娘說你,就給姑爺房裡放個人就是了。畢竟當初你把香雪那丫頭打死了,那肚子裡也是姑爺的骨肉,姑爺怎能不生嫌隙呢?”
“娘,這是在外頭!”雖然席間衆人離得都遠,不會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但鄭瑾聽見房裡放人的話就覺得煩躁。就連蘇太太,也時常會隱晦地提起這事來,她爲什麼要讓那個刻薄的老太婆得逞?
“娘還不是爲了你好!”且恆山伯不讓鄭瑾時常回孃家,她要什麼時候才能逮着鄭瑾好好勸說一番呢?“不過是個通房丫鬟,身契捏在你手裡,掀不起風浪來。將來她生了兒子也要管你叫娘,你抱到自己房裡養就是;若生的是女兒,一個庶女也不過小小陪份嫁妝,可算什麼呢?卻能把姑爺拉回來。你自己盤算盤算,是不是這個道理?”
母女二人的話只有離得最近的張淳能勉強聽清幾句,聽見通房丫鬟幾個字,張淳心裡就窩火。鄭琨對她平平,倒時常去那個通房丫鬟叫碧桃的屋裡,而因爲這個碧桃聽說是鄭瑾給的,她就是想修理她還得忌諱着些,真真憋氣!如今聽見鄭瑾也要給自己夫君放通房了,張淳心裡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這就叫報應!讓你往別人屋裡塞人,如今你屋裡還不是要放人?
恆山伯夫人說的道理鄭瑾全都明白。她也是這樣高門大戶裡出來的人,這些門道她哪能不知道呢?當初還用這辦法整過前頭的鄭少夫人呢。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輪到自己頭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閉緊嘴脣低頭坐着,手裡的帕子絞來絞去,幾乎要扯碎了。
恆山伯夫人看女兒這樣,除了嘆氣也沒別的辦法。她不是沒跟恆山伯說過,讓他去跟女婿交涉一下,可是次次都被恆山伯罵了回來。甚至她還去找過鄭琨,讓鄭琨勸勸這個妹婿,結果鄭琨只是說,男人家誰沒個三妻四妾的,那些通房姨娘不過是個玩藝兒,妹妹何必這樣放在心上。恆山伯夫人心裡想着,嘴上不由得就說出來了:“男人家,誰房裡沒幾個人呢?”眼珠一轉看見了綺年和永安侯夫人,便道,“你瞧那周氏,那還是郡王世子妃呢,世子院子裡不還是有個姨娘嗎?將來世子成了郡王,那還得有側妃有侍妾,還不都是一樣的嗎?”
恆山伯夫人越這麼說,鄭瑾心裡越是不痛快。周綺年怎麼跟她比?周綺年是什麼出身,那是高嫁,嫁進了郡王府裡,郡王世子有沒有通房姨娘,她說得上話嗎?可她自己卻是低嫁,蘇銳的升遷還是靠着岳家呢,爲什麼她就得這樣“賢惠”了?還有一句話她自己也不怎麼敢往深裡想:倘若能嫁成王妃,那有個側妃有個侍妾也認了,可她如今——纔是個小官的妻子而已!
只是這話也不能說出口,鄭瑾憋悶地轉過頭,好巧不巧一眼卻又看見了冷玉如。冷玉如今日是跟着張大夫人一起來的,一邊跟旁邊的女眷應酬,一邊還不忘給張大夫人斟茶佈菜,遠遠看去跟親母女一般。那一席上的女眷差不多都是三四品官兒家的內眷,可是頗有人跟冷玉如說話時帶着幾分奉承討好之意的——雖然張殊官職不高,可是手握實權,又是皇上的信臣,這可是官位換不來的。
鄭瑾不由自主地盯緊了冷玉如。比起從前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冷玉如豐滿了些,臉色也紅潤了些。鄭瑾還記得她剛見到冷玉如時的模樣:纖瘦的身材,尖尖的瓜子臉兒,身上穿一件普通的藕合色綢衫,頭上只有一枝赤金鑲珠的釵子能拿得出手,耳朵上戴的翡翠耳墜子顏色都不勻,手腕上的鐲子更是細得蝦鬚一樣,勉強鑲了兩顆珠子充充門面,在她眼裡看來,一副窮酸相,還沒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體面,卻還偏偏要做出一副清高模樣來。那時候就連出去踏個青,都得她拿出自己的舊衣裳舊首飾來給她撐門面,更不必說冷家那個姨娘,巴巴結結的,死皮賴臉貼着自己家,好替冷家謀個前程。雖然她嘴上管冷玉如叫聲表妹,其實在心裡,冷玉如跟她的丫鬟也沒甚兩樣。唯一的用處,就是當初替她擋了張家那門親事。
張家的親事——鄭瑾兩手攥得更緊了。當初她聽說張殊臉上有道傷疤,後頭又親眼見了那長長的傷痕,當時就倒吸了口涼氣——若是她嫁了個臉上有疤的夫婿,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會笑她!因着這個,她死也不肯嫁給張殊。可是如今,張殊是皇帝身邊的信臣,眼瞧着往上升的勢頭不減,而蘇銳,倒真是英俊瀟灑的少年狀元,可如今卻……尤其是,誰知道蘇銳那個在外頭有規矩美名的母親,竟然是那麼個死板苛刻的老東西!而冷玉如看起來一副舒心自在的模樣,不要說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跟從前大不相同,單看她跟張大夫人有說有笑如同母女——她怎麼就那麼有福氣!
“你在瞧什麼呢?”恆山伯夫人狐疑地看了女兒一眼,順着鄭瑾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了冷玉如,忍不住便道,“還看什麼!倘若當初你聽你爹的,如今——”說這話的時候,她倒忘記了當初她自己也不願意要這門親事的,只想到恆山伯埋怨的話,說是倘若鄭瑾當初嫁了張家,如今哪裡還怕分了手中的兵權云云。不過她埋怨的話尚未說完,忽見冷玉如放下筷子,急急摸出帕子捂住嘴轉過了身去,頓時沒了聲音——這,冷玉如看起來好像是,又有喜了?
張大夫人也是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這個兒媳當初她是不情願娶的,恆山伯府不願嫁自己家女兒,便弄個義女嫁進來,難道當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未免欺人太甚!因着這個,她對冷玉如也看不順眼。可是這些年下來,冷玉如孝順公婆,愛護小姑,體貼夫君,照顧小叔,實在是挑不出什麼不好來,自己又是能詩善畫又會管家,稱得上四德俱全,張大夫人也就漸漸地喜歡了。這會兒看冷玉如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不由得有些擔心:“莫不是昨兒晚上沒睡好?”大房的小兒子張執婚期在即,二房的獨子張授卻還沒個動靜,張二太太也不管張授的年紀比張執小,時不時地就指桑罵槐,暗示冷玉如這個當家長媳不把隔房的小叔子放在眼裡,昨天更是藉着晚飯的事兒鬧了一通,一直折騰到深夜。本來冷玉如就因爲張執的婚事正在忙碌着收拾房子,哪裡還經得起張二太太生事呢?
冷玉如覺得嘴裡發苦,喝了一口水還是壓不住胸頭往上衝的感覺,轉眼看見旁邊有一碟酒釀青梅,順手拈了一個放在嘴裡,頓時覺得舒服了些,便笑道:“無事,就是忽然覺得有些噁心,這會兒已經——”後頭話音忽然沒了。
張大夫人心裡一亮,正要說話,旁邊已經有位夫人笑道:“看這樣子,怕不是有喜了吧?”
冷玉如也是忽然想到此事,算算自己的小日子確實已經晚了七八日,只因操辦張執的婚事,竟沒注意,頓時紅了臉。這麼一來,在座的夫人們都是經歷過的,哪裡還有不知道的,紛紛便向張大夫人道謝。張大夫人心裡也高興得很,畢竟雖然有了嫡長孫,但一個孩子總是太單薄了,多子纔是多福,但嘴上還要說:“尚未請大夫診脈呢,還不知確不確切。”
便有人笑道:“正是,合該快些請個太醫來診診脈纔是。若真是有了,張夫人府上可就是雙喜臨門了。”
張大夫人心裡歡喜無限,哪裡還有心思吃這喜酒,好在此時外頭已經鼓樂喧天,新人已經入宮叩拜帝后完畢,花轎到了王府了,只要送入洞房,這喜事就算辦好,賓客此時離席也不算失禮了。
今日是如鴛跟着綺年過來的,冷玉如那邊的動靜如鴛也有聽到,趕緊俯身對綺年小聲道:“世子妃,好像張少奶奶那裡有喜了。”
“有喜?”綺年頓時大喜,趕緊起身過去。冷玉如臉上緋紅地對她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又忍不住轉過頭去幹嘔了幾口。也不知道怎麼的,綺年聽着這聲音,自己胸口也是一陣翻騰,連忙抽出帕子捂住了嘴,居然也跟着乾嘔了一聲。
這一下這一席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少奶奶嘔吐也就罷了,這郡王世子妃跑到別人席上來嘔吐算是個什麼事?冷玉如嚇了一跳,趕緊一手拉住了綺年:“你這是怎麼了?”
綺年自己也覺得尷尬萬分:“我也不——”剛說完話,鼻子裡聞到一陣魚腥味,直接半轉過身去比冷玉如吐得還厲害。還是張大夫人腦子轉了過來,忙道:“世子妃不會也是——”這麼巧,兩人都有身孕了?
如鴛也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算了一下,湊到綺年耳邊小聲道:“世子妃,您的小日子也晚了四五天了。”不過郡王府馬上就要有一嫁一娶兩樁親事,綺年忙得也是腳打後腦勺,加上小滿和如鸝也都要出嫁,綺年身邊伺候的人手也不大夠,這小日子的事還真是忽略了。
旁邊的人當然聽不見如鴛說了些什麼,但卻都能看見綺年愣了一下,臉上迅速紅了,這般哪還有猜不出的,頓時都鬨笑着恭喜起來,尤其坐在另一席上的李氏,已經高興得跑了過來問長問短。
鄭瑾和張淳遠遠看着,簡直心裡酸得無法形容。鄭瑾實在忍不住,低低哼了一聲:“這到底是齊王的大喜日子,還是她們的喜日子?真是不成體統!”生了一個又一個,這是想做什麼!
永安侯夫人笑了笑:“有喜有喜,自然是大喜事,歡喜也是情理之中。說起來,今日席上兩人有孕,這是好兆頭,沒準齊王妃進了門也能沾着這喜氣,早生貴子呢。”
永安侯夫人說這話,周圍是無人不聽的,都紛紛笑道:“永安侯夫人是全福人,既是這樣說,定是喜事,齊王妃定然早生貴子。”硬生生的把鄭瑾的刻薄話堵了回去,難道她要說齊王妃不可能早生貴子?那不是詛咒是什麼?饒是她心裡再嫉妒,也只能乾笑一聲低下頭去喝茶了。
綺年沒等散席就早早回了郡王府,立刻請來了太醫診脈,而後沒一刻鐘,世子妃又有喜了的消息就在王府裡傳開了。昀郡王聞訊也來了節氣居,看着趙燕恆眉開眼笑的盯着綺年的肚子,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也不是頭一次當爹了,怎的還這樣不穩重?”
“父王,”趙燕恆絲毫不在意昀郡王的評價,只笑道,“綺兒有孕,家裡事可得找人幫她分擔些了。”
“這是自然。”倘若秦王妃安分守己,這時候應該讓綺年只管養胎纔是,只可惜現在還得綺年擔着管家的事。
“兒媳想,就讓肖側妃幫着兒媳分擔些罷。”
昀郡王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你自行安排便可,如今你身子要緊,小心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