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ISIS蒼老的頭目聽到雙方的交談後,對被蔣震稱爲金榮萬的黃種人問道。
金榮萬點點頭,眼睛看着蔣震,對這名頭目說道:“當然,很久不見的一名老朋友,沒想到他也會出現在這裡。”
“彎刀,去把冰箱臉寡婦和棉兔叫出來,在我面前集合,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有這傢伙在這裡,我猜沒人會對我們不夠友好。”蔣震朝旁邊一直緊張警戒的彎刀開口說道。
這名ISIS頭目對蔣震和他的這夥僱傭兵小隊並沒有太多在意,如果不是蔣震他們居然打下了一架政府軍的飛機,他都不準備和蔣震交談,此時看到金榮萬與蔣震熟識,這名頭目對金榮萬說道:
“在戰場上遇到朋友的機率可不高,去招待你的朋友吧,我讓其他人陪我去收攏勝利陣線的士兵。”
金榮萬臉色平靜的點點頭,看着這名ISIS頭目被其他武裝分子簇擁着,朝着其他街區走去。
局勢已經很清晰的展現在蔣震面前,如果他還看不懂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國際新聞上說敘利亞政府軍和ISIS在某些地區有勾結或者秘密協議,看起來不像是個謊言,至少發生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切是真的,敘利亞政府軍今晚發動襲擊,勝利陣線早就得到了情報,然後ISIS和南方風暴旅答應與勝利陣線一起圍殲政府軍,但是真正的結局是,政府軍死了,勝利陣線的指揮官也死了,勝利陣線位於米爾肯鎮的軍火庫被ISIS佔領,還剩下的此時正與政府軍戰鬥的數百名分佈鎮內外的勝利陣線武裝分子,即將被ISIS收編。
很顯然,ISIS有人買通了政府軍這次襲擊行動的指揮官,指揮官任由士兵來送死,順便配合ISIS完成一次斬首行動。
等所有武裝分子都離開,此時郵局前只剩下軍艦鳥小隊算上蔣震在內的十名隊員,外加一個金榮萬,金榮萬從口袋裡取出一包萬寶路,拋了一支給蔣震,然後自己蹲下身,把煙朝旁邊一處燃燒的屍體上湊過去點燃,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站起身把香菸遞給蔣震。
“我上次在羅先見你,你似乎還對外國香菸嗤之以鼻。”蔣震接過金榮萬遞過來的香菸,把菸頭湊到自己的香菸前點着,還給對方之後,開口說道。
金榮萬低頭看看手上的香菸,又看看蔣震,嘿了一聲。
軍艦鳥小隊的其他人看着兩個黃種人湊在一起吸菸,在他們眼中,金榮萬遠沒有蔣震看起來精悍,因爲金榮萬年紀看起來足有三十多歲,身材有些矮,最多隻有一米七,整個人如同一頭黑瘦的猴子,除了兩隻眼睛在黑夜中被火焰倒映,閃閃放光之外,穿着這一身ISIS的武裝分子服裝,如果去掉臂章,簡直就像是外國難民。
“帶你去ISIS的地盤喝兩杯。”金榮萬擡起頭對蔣震說道:“我們兩個似乎都好奇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主意,不過你確定在ISIS的地盤喝酒不會被處死?”
“這個月我都處死了十七個喝酒的人,我現在的酒全部都是從他們手裡拿來的。”金榮萬對蔣震說道:“我看到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我說自己殺了十七個人,你給我的感覺,似乎殺的人不比我少。”
軍艦鳥小隊跟着蔣震與金榮萬一起朝着ISIS的地盤走去,納瓦鎮實際上並不大,但是分割的卻很碎,四五個武裝派別一起佔領這個鎮子,合力對抗政府軍,同時又在私底下互相干些齷齪勾當。
和勝利陣線毫無章法的格局不同,ISIS在納瓦鎮的地盤井然有序,幾十名武裝分子兩人一組在街道上有條不紊的巡視,對遠處的槍聲充耳不聞,蔣震甚至還看到一些樓頂有狙擊手的身影。
看到金榮萬帶着蔣震一行十人進入ISIS地盤,馬上有四組巡邏的武裝分子從前後左右警惕的包圍過來,與一行人保持着十幾米的距離,手搭在扳機之上。
正前方的兩名武裝分子對金榮萬仔細確認之後,又通過對講機可能聯絡了之前的那名ISIS頭目,這才放行。
比起之前蔣震在勝利陣線的地盤遇到的哈穆薩那些武裝分子,不知道專業了多少。
“這些都是我訓練出來的。”等對方得到了確認的消息之後,金榮萬趕蒼蠅一樣擺擺手,把四組武裝分子趕走,帶着蔣震從街道里七拐八拐,進入了一棟還算完整的二層民居。
“隨意,這是我的臨時宿舍,你們可以在一樓的客廳和臥室裡睡一會。”金榮萬對蔣震身後的其他人說道。
然後走到一處楠木櫃子前,打開櫃子,從裡面取出了四五瓶各種各樣的酒,威士忌,伏特加,中國白酒等等,在瓶口處又套上去兩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杯,招呼着蔣震說道:
“我們去二樓陽臺喝酒聊天。”
蔣震朝彎刀打了個眼色:“照顧好他們,輪流休息,我去二樓。”
二樓比起一樓破敗不少,一處屋頂已經被炸塌,月光從缺口處照射進來,遍地碎石和灰塵,一處陽臺從二層正前方朝外探出,剛好能看到院子裡的情況和明亮的月空。
陽臺上鋪着一層有些髒兮兮的地毯,上面還放着一些敘利亞乾果和空酒瓶,看起來金榮萬沒少在這裡對着月亮獨自喝酒。
此時他走過去盤腿坐下,蔣震則坐到了他的對面,金榮萬把酒杯擺放好,左手的手腕一翻,就多出了一柄折刀,把一瓶威士忌的瓶塞打開,將兩人面前可能只是用來欣賞用的精緻水晶杯倒滿。
蔣震低頭看着剔透的酒液:“上次喝酒,你的第一杯酒要祝願朝鮮偉大領袖統帥,這次,你要敬什麼?”
“上次的演習,是你輸了,但是喝酒你贏了,這次……”金榮萬晃着折刀,和蔣震一樣,低頭看着面前的酒液,微笑着說道。
蔣震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放屁,無論對抗演習還是喝酒,你都輸了。”
“我埋了一顆詭雷,只不過我可憐你,沒有引爆。”金榮萬嘿嘿笑了一下,擡眼看向蔣震說道。
蔣震用小手指掏了掏左耳朵:“別扯蛋了,我結束後特意去挖出了你那顆詭雷,引爆裝置是壞掉的,不要說引爆,我在上面跳舞都不可能爆炸。”
“敬那些光榮的日子。”金榮萬端起酒杯,對蔣震說道。
蔣震和對方碰了一下:“敬那些光榮歲月。”
兩人說完之後,一口將杯中的酒液喝乾。
“哈~”酒液下肚,兩人不約而同的哈了一口氣,不兌水或者不加冰的純麥威士忌,非常烈。
蔣震放下酒杯,金榮萬拿起酒瓶繼續把酒倒滿,等兩杯酒都斟滿之後,纔開口對蔣震道:
“上次見面之後的多久,你離開了軍隊?”
蔣震拈起一顆鷹嘴豆放進嘴裡:“兩個月。你呢?”
“去年才離開軍隊,去年四月,朝鮮人民軍創建紀念日。”金榮萬眼睛看向陽臺外的夜空,說完這句話,就陷入了沉默。
蔣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此刻,坐在他對面這個好像大號馬猴一樣的朝鮮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蔣震自認,把兩人扔在一處叢林裡進行生存之戰,活下來的機率是五五。
金榮萬,朝鮮烈士子女,父親死因不詳,被追授爲烈士,伯父是韓國1·21青瓦臺襲擊事件中陣亡的中校金宗弼,金榮萬在朝鮮萬景臺革命學院就讀的八年間,成績始終是第一名,每一年都得到金正日的接見,之後以優異成績畢業於金日成軍事綜合大學,在朝鮮人民軍服役多年,上次蔣震見到他時,他還是朝鮮人民軍偵察總局幹部、教官。
蔣震在國內服役的“賊鷗”突擊隊,性質特殊,除了空降兵系統的軍事任務,偶爾也會被上級安排配合有關部門展開某些特殊任務,2011年5月,金正日死前最後一次訪華時,賊鷗突擊隊奉命前往朝鮮羅先,與朝鮮人民軍偵查總局下轄“光榮”特戰隊進行交流,金榮萬時任朝鮮“光榮”特戰隊少校教官兼中隊長。
老實說,當金榮萬和“光榮”特戰隊作爲地主,率先向蔣震所在的“賊鷗”特戰隊展示日常訓練時,蔣震和戰友們當時的眼皮都忍不住一陣陣跳動,並不是訓練有多恐怖,而是朝鮮缺乏真正系統的特種兵訓練,這個國家的特種兵訓練是非正常性的,比如簡單的身體抗擊打強度訓練,在大多數國家,強度大一些,也只是一對五,一對十對抗訓練,就是一名賊鷗隊員對抗十名賊鷗隊員,這種情況基本上能保證那名隊員被揍的很慘,通過實戰來提升身體抗擊打強度以及格鬥技巧。
但是在朝鮮,蔣震看到的身體抗擊打訓練,首先並不是格鬥,而是四根粗壯的圓木,被其他朝鮮特戰隊員擡着,從四個方向同時撞擊正中間位置的金榮萬,金榮萬不能躲閃,不能格擋,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好,任由四根圓木狠狠撞在身上。
那種畫面的衝擊力,比一對十更讓人觸目驚心,就像金榮萬在閒聊時與蔣震說過,能堅持下來的,纔是朝鮮真正的人民軍特戰隊員,堅持不下來的,提前退役。
問題是,如果撐不下來,那些士兵提前退役基本上也就是去回家等死。
而金榮萬,不僅通過了這些非正常性訓練,還成爲了最優秀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