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送別的晚宴,沒有告別的擁抱,甚至沒有一杯酒來碰下杯,只有賽迪斯·史坦頓交給蔣震的一個U盤和一張瑞士聯合銀行磁卡,埃裡克·普林斯對蔣震說道:
“U盤裡是一些空白電子身份以及灰石國際在非洲各個地區的小型武器庫資料,在你決定帶着那些戰士到達巴巴多斯之前,灰石國際和各位沒有了任何僱傭關係,也沒有任何任務分配給你們,我已經聯繫了喪鐘小隊的非戰鬥成員,賭徒和富翁前往利比里亞的蒙羅維亞基地,別急着扣動復仇的扳機,但是一旦開火,請幫我一個忙,替我狠狠問候那些雜種。”
說完之後,埃裡克·普倫斯干脆的轉身,朝着棧道盡頭的那艘觀光潛艇走去,賽迪斯·史坦頓則對蔣震說了一句:
“作爲一個CIA前僱傭,我額外叮囑你一句,和那位珍妮特聯絡官最好別再聯繫,也別再和我聯繫,除了這個U盤和這張磁卡,以及最後能提供給你的世界衛生組織駐非洲無國界醫生安保人員的身份,灰石國際什麼都無法繼續提供,埃裡克和我接下來要面對的局面,比在戰場上喪鐘,審判,知更鳥三隻小隊被突襲更殘酷,祝好運,城管先生。”
潛艇慢慢的沉入了黑色的河水中,那些保鏢也跟隨着魟魚悄悄的撤離,只剩下蔣震一個人,定定的看着面前這一片在地下河道永遠黑黝黝的河水,十幾分鍾之後,他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看了一眼,沿着棧道消失在黑暗中。
這是蔣震與埃裡克·普林斯及賽迪斯·史坦頓的第一次見面。
見面地點是波托馬克河的一片黑水之上。
走出地面,小丑,兔子邦尼,金南哲,洛芙拉,瑪麗安娜仍然都留在原地,蔣震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對幾個人露出個燦爛的微笑:
“好消息,我們失業了。”
蔣震把手裡那張銀行卡遞給小丑,然後用很歉意的語氣對洛芙拉和瑪麗安娜說道:
“兩位女士,等下由小丑去銀行爲兩位轉賬一年的佣金,然後我們擁抱一下,說聲再見,我們要離開這裡,去非洲了。”
洛芙拉盯着蔣震,又看看小丑,最後才說道:“其他人呢?”
蔣震看看無聊的已經打哈欠的兔子邦尼,又看看一臉無所謂表情的小丑,最後是正目光爍爍看向自己的金南哲,嘴角翹了翹:
“他們?他們和你們兩位不同。”
蔣震用手指了指小丑,兔子邦尼,最後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這三個是徹頭徹尾的精神病人。”
又一指金南哲:“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而兩位女士是正常人,其實我最初邀請兩位加入時,有過一些惡劣的想法,分別在即,我爲當初的想法表示歉意,希望那筆佣金能稍稍彌補我在兩位心中的惡感,接下來的事,我不希望兩個正常人捲入。”
“你那些活下來的喪鐘小隊隊友,也不是正常人嗎?”洛芙拉晃了一下自己的亞麻色長髮,對蔣震平靜的問道。
蔣震很沒有氣場的撓了撓後腦,像是又成爲了一個掛着微笑面具的那個人,他笑着對洛芙拉說道:“以前他們也許是正常人,但是以後的日子,他們只是一羣等待復仇的怒獸,其實僱傭兵不該像喪鐘這樣,冰人是個壞傢伙,他是個壞傢伙。”
說完之後,蔣震就笑嘻嘻的轉過身,朝着工廠外大步走去,兔子邦尼興沖沖的追了上去,從口袋裡取出一枚已經有些鏽跡的遊戲幣,獻寶一樣對蔣震展示着,而金南哲則瞥了下兩個女人,隨後跟了上去,只有小丑留在最後,他像是這些人中最正常的那一個,對洛芙拉說道:
“無論失業與否,至少你們可以先拿到佣金,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不像我,城管說失業了,卻連我的報酬都沒提一下。”
“你們要去哪?我是說,如果以後你不打算把我們兩個繼續當成炮灰,我們可以繼續保持僱傭關係,反正你給的薪金很優厚,我能從小丑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洛芙拉在後面與瑪麗安娜對視了一眼,朝着已經走向遠處的蔣震說道。
蔣震本來正和兔子邦尼從那枚遊戲幣開始,已經開始爭辯八十年代最經典的遊戲是吃豆人還是大金剛,此時聽到洛芙拉的聲音,蔣震腳步停下,猶豫了一下,轉回身又走到洛芙拉的面前,思索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如果讓你這種戰鬥技巧出色的女人無償的去保護在非洲行醫的一羣醫生,跟着他們在非洲各國奔波,整天與一羣落魄等死的黑鬼打交道,你會同意嗎?”
“你開什麼玩笑?”瑪麗安娜在旁邊說道:“無償?那種環境可比哥斯達黎加還要複雜。”
“看,這就是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區別,因爲我就準備去幹這種工作。”蔣震認真的對瑪麗安娜說道:“所以,回家吧,女士,不然早晚你們會瘋掉。”
……
蔣震靠在座位上,打量着手裡的這份護照,護照上仍然是弗蘭克·金這個毫不起眼的大衆化名字,不過身份已經變成了南非華裔公民,在擁有三十萬華人的南非共和國公民名單上,蔣震毫不起眼。
“我還以爲你要像打發那兩個女人一樣打發掉我。”金南哲坐在蔣震的旁邊,開口說道。
蔣震喝了一口空姐送來的檸檬蘇打水,側過來看向金南哲的臉上已經沒有之前的微笑,平靜的就好像一潭死水:“說說吧,泡菜,上一次你沒能留在非洲,這一次卻又再一次抓住機會跑回來,爲什麼?別和我說因爲刺激和槍炮聲,那都是我隨口說出來打發白癡的屁話,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最好說實話,不然我不敢保證你是不是還能活着回到墨西哥。”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呢?”
“因爲我不需要,而你不告訴我,我就等下飛機之後把你賣去安哥拉礦山做黑鬼的泄慾工具。”蔣震就這麼側着臉打量着金南哲說道。
金南哲猶豫了一下,對蔣震說道:“等我死的時候,也許會告訴你,我已經乾的差不多了。”
“希望有一天還能去你墨西哥的豪宅裡喝酒度假。”蔣震收回目光,然後稍稍直起身看向前排的小丑和兔子邦尼,小丑斯文的坐在座位上翻看着一本文學雜誌,而兔子邦尼則津津有味的帶着耳機欣賞飛機提供的經典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順着蔣震的目光,金南哲看了一下兩人,輕聲問道:“爲什麼你不擔心他們兩個另有目的?”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目的,就像我一樣。”蔣震對金南哲咧了一下嘴角說道。
“你會沒有目的?別開玩笑了。”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我幹這一行別有目的,可是他們沒有一個能說出我的目的是什麼,和你一樣,我對他們坦誠的說,我沒有任何目的,只想賺錢,卻又不相信我。”蔣震有些苦惱的撓撓頭:“如果我有目的,就不該還從美國離開。”
這架從美國華盛頓國際機場起飛的飛機,降落在尼日利亞,蔣震,小丑,兔子邦尼,金南哲四人從尼日利亞轉機繼續飛往利比里亞的首都蒙羅維亞。
比起之前的美國航空公司提供的波音777客機,這架肯尼亞航空公司提供的BAE-146中型單通道客機簡直已經可以用寒酸來形容,不時就因爲氣流而顛簸幾下,惹得客機上大部分黑人乘客和空姐不時驚呼出聲。
飛機餐更是難吃的要死,不提金南哲這個在墨西哥享受奢華生活太久的毒販,只是蔣震,小丑,兔子邦尼三個對食物無所謂的人,對着面前的這一坨黏在一起的“飛機餐”都有些皺眉。
“小姐,麻煩,我想問一下,這份飛機餐都有什麼?”小丑按下了服務呼叫,等一名黑人空姐走過來蹲下之後,小丑對她問道。
這名空姐對小丑禮貌地說道:“先生,本次航班提供的是雞肉咖喱米飯配橄欖,以及茄子沙拉。”
看到其他黑鬼乘客已經大口享用食物,小丑點點頭,示意這名空姐可以離開,等空姐走掉之後,小丑扭回頭對蔣震說道:“我對很多國家的食物都有所瞭解,對非洲的一些美食也熟悉,我也吃過各種口味的茄子沙拉,但是……你聽過用生茄子直接切成塊,灑些胡椒和色拉油攪拌之後就成爲沙拉的食物嗎?”
在他旁邊的兔子邦尼興奮地用勺子從米飯中挖出一塊有些風乾的類似果脯的東西,對蔣震,小丑,金南哲三人炫耀地說道:“哇哦,看吶,我找到了橄欖,一整盤咖喱米飯,只有這一顆橄欖,這代表着什麼?”
蔣震嚥下嘴裡的食物,又朝嘴裡灌了一口蘇打水壓下咖喱的味道,對兔子邦尼說道:“代表着我們結束了西方發達國家的優沃生活,歡迎來到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