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天花板的巨大吊燈轟然掉落,大廳立刻變得黑暗。
唐北臣大吼:“鬱可燃,你怎樣?”
鬱可燃大聲道:“我很好。”她感覺到唐北臣正向她移過來,在他伸手觸碰她手指的那一刻,她閃開,並且向無顏,不,“上官非池”的方向跑去。
“上官非池……”眼前一片漆黑,耳邊都是驚恐的人羣。驚恐的尖叫和尖銳的槍聲裡,鬱可燃對着“上官非池”所在的方向大吼:“上官非池?我知道是你回來了,你來見我了是不是……”
可是沒有人回答。
他究竟是無顏還是上官非池?
爲什麼戴上面具是無顏,去掉面具是上官非池?
不不不,他一定不是無顏,無顏的臉不是毀容了麼?而他的臉完好無損,而且還是上官非池的模樣。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人,他一定是上官非池回來了。
他沒有死。
心底的激動已經無處訴說,她只能竭盡全力對着黑暗大聲喊着他的名字。全然不知道一場風波已經悄然啓動,唐北臣那邊一聲悶哼,有警衛大聲喊道:“有殺手……”
接着燈一瞬間亮了,唐北臣被他的警備隊團團圍住,安保拿着對講機不斷地講話,而其他的賓客則驚嚇過度臉色刷白地站在原地,驚慌失措地望着總理和總理夫人所在的方向。
鬱可燃奔過去,衆人見到鬱可燃,立刻讓出一條縫隙來。然後鬱可燃走進去便看到了倒在助手懷抱裡的唐北臣,此刻的唐北臣胸前血跡斑斑,鮮血不斷從肩膀流出。他勉力露出一絲笑容:“沒事,沒傷到要害……”
“夫人,我們必須掩飾好這一切,否則敵人若知道總理傷重,恐怕會進行更加劇烈的衝擊……他們也在觀望我們的動作……”
“簡單包紮,婚禮繼續。”唐北臣強忍疼痛,淡淡命令。
鬱可燃點點頭:“必須這樣。北臣,讓醫生給你簡單包紮,我們繼續。”
包紮傷口需要十分鐘,這時候鬱可燃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查清楚無顏是不是上官非池。蒼天已經一次又一次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失望衍生成絕望。
她快要絕望了。
非池,你知道我多想念你麼?你知道每當我想放棄你,你的消息就會出來阻止我對你的遺忘麼?你是不是躲在哪個地方逗我玩?
剛纔的人如果是無顏,那麼監獄裡的那個是誰?
監獄如此堅固,守備森嚴,無顏根本不可能從監獄出來。
她提這、着裙子走出大廳,直奔地牢。
黑暗的地牢掀開一絲光亮,鬱可燃走進地下通道,直接走到無顏的牢房門口。
那個銀色面具的男人正安然而坐,他看到鬱可燃一臉驚惶的樣子,臉上甚至帶了一絲血跡,不由笑了:“我沒說錯吧,你的婚宴一定有人破壞。”
“雖然我的婚宴被幻獄破壞,但是我和唐北臣的婚禮會繼續進行。”她吩咐身邊的獄警道:“打開牢房門。”
牢房門打開,鬱可燃衝進去,一把抓住無顏的領子:“你剛纔出去過?”
無顏無奈:“這老房固若金湯,我怎麼出的去?”
鬱可燃咬了咬牙,宴會上的那個男人氣質與無顏如此類似,都帶着同樣的面具。如果有不同,恐怕他們一個毀了容,一個沒有毀容罷了。
“嗖……”鬱可燃飛快地掀開他的銀色面具,只見他半張臉坑坑窪窪,佈滿了灰褐色的深刻疤痕,他不是宴會上的那個人。
“怎麼?難道懷疑我僞裝?”無顏重新把面具戴上:“既然你懷疑我,肯定在宴會上看到了鐵面人了吧?”
“什麼?”鬱可燃瞳仁一直緊鎖,那個在宴會上看到的男人,戴上銀色面具的時候和無顏一模一樣,去掉面具的時候和上官非池一模一樣,他竟然是鐵面人?
“他外號鐵面人,不是形容他出現時喜歡戴各種各樣的面具,而是形容他的心硬如鐵。”無顏解釋道:“你一定很好奇爲何我跟他氣質相像是吧?”
“不止我,還有千冷鶴,我們都是幻獄培養出來的,自然在行爲舉止上十分相似。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可是,你們的關係上下級分明,沒有一點兄弟情誼……”
“因爲我們都服從神的旨意。我們雖然是兄弟,但是卻都一心爲幻獄服務。兄弟之情跟對幻獄的忠誠相比算什麼?!”
無顏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刺骨,鬱可燃心道不好,可是脖頸已經被無顏大手卡住。
“美麗的鬱可燃小姐,麻煩你帶我出去了。”無顏面具下的薄脣露出一絲妖嬈的笑容,在她臉上哈了一口氣:“否則,我掐死你。”
鬱可燃冷笑,該死的,每次被上官非池的消息刺激,她就會失去引以爲傲的冷靜自持。該死的無顏,竟然要挾她。
“夫人……”身後的安保和獄警刷地掏出槍,對準無顏。
無顏手指用了力氣,鬱可燃只覺得呼吸困難,她用眼色示意隨從讓開,無顏左手扣着她的手臂。右手掐住她的喉嚨走出地牢。
外面陽光明媚,無顏的銀色面具在陽光下反射出刷白的亮光,他黑漆漆的眼睛隱藏在面具下,柔聲道:“總理夫人,既然總理沒死成,您恐怕真要跟他完婚了。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個秘密告訴你麼?”
“說。”鬱可燃聲音冷冷,她纖細的脖頸已經被男人掐出一道紅痕。
“我偏偏不說了。”無顏頗有興致地說:“等你和總理分手,我會告訴你那個讓你欣喜的秘密。”
這句話更加勾起鬱可燃的好奇來,可是無顏卻猛地把她往地上一推:“總理夫人,我們後會有期。”身子如同一隻銀色大鳥,飛快地掠上房檐。後面安保朝着他的身影放出幾槍,都是無用功。
鬱可燃道:“住手。讓他走吧。”她從地上狼狽地站起,走向宴會廳。那邊唐北臣已經處理好傷口,換了新的禮服,有傭人爲她帶來新禮服,她也換上,挽住唐北臣的胳膊,走進宴會大廳。
主教很快從驚惶未定中恢復,衆賓客看到總理安然無恙,都重重吁了一口氣。他們又開始了歡呼。
鬱可燃挽着唐北臣的手臂,儀態萬方走向高臺,她回眸看了一眼,原來出現鐵面人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空落落的座位上只留下一簇藍色的鳶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