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薔院中。
顧錦珠也聽說了重陽節賞菊宴的事,素菊一邊收拾牀鋪一邊嘟囔,“真是奇怪,既然是賞菊宴,沒道理只請二小姐,不讓咱們小姐去的道理呀。”
芸香壓低聲音道,“你當是什麼好事啊?外間傳言,說是太后要爲銳王選妃,纔給各家小姐下了旨,銳王那麼可怕,不去纔好呢。”
素菊一驚道,“當真?那小姐還是不去的好。”她想到幾次見到銳王都是在殺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兩個丫頭嘀嘀咕咕的,顧錦珠正在作畫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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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王選妃?她腦海中莫名便想起那個一身黑衣,滿身冷厲殺氣的人來,她倒不覺得銳王真像外間傳的一樣可怕,畢竟她承蒙他相救了數次。
可是那樣的男人,什麼樣的女子纔敢站在他身邊呀?
她想起自己,上次看到他斬了周京手臂,當即就嚇得一顆心差點停止跳動,站在那人的身邊,似乎都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這樣可怕的人,想想就讓人打哆嗦,和三叔還真是兩種人呢。
她想到顧翊卿的天人風姿,一顆心忍不住跳了跳,卻瞬間涌起些低落,她看到博古架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自己用指尖微微劃下的痕跡。
已經快一個多月了,她再沒有見過三叔,那個人總是那樣神秘,最近這段日子,他連半夜都不會再來看她了。
雖然知道這份期待很羞恥,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三叔,你在哪裡……
九月初月,上林苑亭陽臺,百綻放,各色爭妍,尤以菊最爲豔麗奪目,.泥金香,紫龍臥雪,硃砂紅霜,.玉翎管……各色名貴菊團團簇簇,看的人目不暇接。
皇宮外,某位大臣帶着自家女兒站在那裡,無奈女兒站在宮門口說什麼都不進去,只能耐心的和她講,“靜兒,快進去吧,不然太后該等急了!這要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我不管,要進你自己進,那個什麼銳王,要嫁你就嫁了吧,反正我是死也不嫁,死也不去。”那個被喚作靜兒的就倔在馬車裡不肯下來,不肯進宮。
這位大臣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叫隨行的侍衛們強行的拉了女兒下來。
靜兒被強拉了下來,掙扎着死活都不要進宮,“爹,要嫁你嫁,幹嘛非得搭上我的性命?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在天上的孃親嗎!”
大臣實在是無語,這女兒每次都會用她死去的孃親來壓制自己,以往怎麼讓着她都可以,但是今天不行,太后下旨的,誰敢不來啊!
“我就想不明白了,這銳王哪不好,你爲什麼不嫁?”
靜兒橫着個脖子,語氣還是倔倔的,“既然他那麼好,你怎麼不嫁!”
“嗨,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大臣懶得再理靜兒,給侍衛們使個眼色就把靜兒拉近了皇宮,硬是擡進了御園。
沒過一會,皇宮外又來了一位大人領着自家女兒,馬車停穩,這位大人在前面的馬車上先下來,然後繞到後面的馬車前,輕聲的說:“玉雯啊!到了,下來吧!”
等了好久都是沒有迴應,大人繼續試探,“玉雯?”
“玉雯?”
“玉雯?”
叫了好多聲都沒有迴應,這位大人猛地拉開車簾子發現車裡放着一塊大石頭,再看人已經沒影了,頓時怒火衝上了頭,於是問趕馬車的侍衛們,“小姐呢?”
侍衛都愣住了,“不,不知道啊!”這怎麼好好的大活人還沒了呢。
“你們趕車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位大人忽然間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這丫頭逃了總不能自己一個人進宮赴宴吧,可是就算是這樣也總得知道她是怎麼逃的吧。
侍衛們努力的回想,“我們在經過剛纔那片樹林的時候就聽見轎子裡面‘砰’的一聲,然後我還問了一句怎麼了,小姐說沒事兒,自那以後就再沒什麼動靜了。”
這位大人嘆了口氣,捋了捋鬍子,想都不用想,那‘砰’的一聲一定就是她把石頭放上來的聲音,然後說了一句沒事兒之後就跑了。
都已經到了宮門口了,既然來了總不能走吧,只能硬着頭皮獨自去赴宴。
慢慢的宮門口聚的人也多了,各家夫人們都帶了女兒,只是往日枝招展的姑娘們今日打扮的要多簡單就有多簡單,紛紛低着頭,各家夫人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掠過一絲無奈。
而那些女孩子們湊到一起,也紛紛在商量着怎麼辦,那言語中直把銳王當成魔頭一般。
那些大臣還好,至少知道銳王是個能幹的,而且又受皇帝倚重,女兒嫁過去,就是現成的一品王妃。
可夫人們就不願意了,雖然在後院中逐不出戶,卻也聽說了銳王的惡名,先不說這王妃風不風光,端看嫁過去有沒有命還兩說。
因此,現在宮門前的兩撥人各懷鬼胎,一波是催促自家女兒一定要讓銳王看上的,另一波就是想着要怎麼讓女兒逃過這一劫。
姚氏混在一堆夫人之中,緊緊拉着顧碧彤。
顧碧彤穿着一身最簡單的衣裙,臉上遮了塊白色的紗巾,一位夫人看到她道,“喲,顧夫人,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姚氏勉強笑了笑道,“小女這兩日身體不適,臉上出了疹子,怕衝撞了太后。”
那夫人瞭然的笑了笑,指着自己身邊的少女道,“可不是,這兩日秋燥,婷兒也是上了火,臉色不怎麼好。”
姚氏和顧碧彤看去,就見那女孩兒臉上不知塗了什麼,膚色暗淡了許多,整個人都像帶了病氣一樣的臘黃憔悴。
姚氏和那夫人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了一絲心照不宣。
很快,就聽到內侍宣道,“太后駕到。”
所有人瞬時一驚,忙不迭的拉了身邊的女兒跪下。
胡太后被蕭璟攙扶着走了進來,遠遠就看到一園子的妙齡少女,心頭瞬間敞亮,笑得都快合不攏嘴,忙道,“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們,到哀家身邊來。”
那些跪着的人戰戰兢兢,互相看了一眼,有幾位催促着女兒快些上去。
可那些如的少女們在看到蕭璟的一瞬,臉色都嚇白了。
他只是淡淡站在那裡,渾身就散發着一股冷氣,那張冰冷麪具下的那雙眸子,如此漆黑幽冷,被他目光淡淡掃過,大家只覺得連呼吸都是一頓,彷彿有一股無聲的壓力。
“快上來啊。”胡太后催促着。
一位大人忍不住推了推女兒,那女孩兒抖抖索索的上來,壓根不敢擡頭,臉垂得低低的,聲如蚊吶的道,“參見,參見太后。”
胡太后年老眼,根本看不清下面跪的一衆人的面孔,笑眯眯的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那女孩戰戰兢兢的擡起頭,蕭璟只掃了一眼,眼底就掠過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