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坤的儲蓄卡里本就有不少錢,只要把卡和車交給卞誠峰,他自然忍不住誘惑,會開着車拿着卡遠走高飛。繞這麼大個彎子,反倒增加了暴露的風險,你何必畫蛇添足?”
說到這兒,蘇平眼睛微微一眯,冷冷的問道:“趙瑞晴恐怕也只是你的棄子吧?
我猜猜,若非咱們運氣好,迅速若定了趙瑞晴,若非卞誠峰並沒有如你計劃中那樣,逃出餘橋,你事後肯定會再找機會,把趙瑞晴殺害,再嫁禍到卞誠峰身上,對不對?
那樣一來,所有的罪責,都會被卞誠峰背下,真正意義上的百口莫辯,而參與犯罪,知曉真相的趙瑞晴又死了,疑似‘因分贓不均而被同夥殺害’。
始終隱藏在幕後,沒有暴露分毫,又有着不在場證明的你,自然可以摘個乾淨,穩穩當當的熬死繼父,繼承遺產。
這纔是你非得拉趙瑞晴下水的原因吧?畢竟,若非咱們發現卞誠峰左手骨折,而且你在現場還留下了幾根頭髮,哪怕趙瑞晴沒死,說不定都真會被你給騙過去。
爲了僞造出這麼個看似合情合理的‘真相’,迷惑我們的眼睛,可真是煞費苦心。”
戴宏雙眼怒睜,嘴巴長得老大,愕然的盯着蘇平。
“不用這麼驚恐,這些事你還沒來得及做,沒有付出行動,這份罪扣不到你腦袋上。”蘇平擺擺手,冷笑着說:
“但……你可知道,哪怕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趙瑞晴也沒有供出你,反而‘自作主張’,把卞誠峰給拉下水了?
就是在她罪責已經確定,無從變節的情況下,在立功、從寬處理的誘惑之下,她依舊在用自己的辦法維護你,而你,卻處心積慮的想坑害她,殺死她。
戴宏,你的心,可真髒!”
……
翌日中午一點,戴宏被押解會餘橋市。
他戴着沉重的鐐銬,被倆刑警押着,走到大鏟灣之畔,揚了揚下巴,說:“殺人的匕首,染血的衣服、鞋子,還有被我敲碎的監控硬盤、錄音筆,都被裝進行李箱裡,塞了石頭,沉到這一片海域了。
具體位置我也記不得了,我當時就從這兒出去,向着這個方向,用提前買來的小船劃了有半個鍾,大概劃出兩三百米左右吧,就把行李箱丟了。
我也想劃的更遠一點,但浪太大,我怕翻船。就是丟行李箱的時候都差點翻了……”
蘇平輕輕點頭。這片海域,時常有海釣愛好者租小船出去筏釣,這些船構造簡單,最低級的更是靠人力划動,不值錢,戴宏能買到一條也不奇怪。
他扭過頭,看向蛙人隊,輕聲說:“麻煩你們了,把證據搜出來吧。”
蛙人隊的負責人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便招呼着隊員上了兩艘快艇。
等他們就位後,倆刑警才押着戴宏登艇,指明個大概方向,方便蛙人隊搜查。
蘇平左右瞅瞅,找到塊大石頭,立馬快步走過去,擡手拍了拍,跟着一屁股坐下去,點根菸,眯着眼看向遠方。
這會兒正是正午,火辣辣的陽光傾灑在海面上,很是刺目。海岸上也升騰着縷縷蒸汽,酷熱難當。
“呼……”正吐出口煙氣,蘇平忽覺眼前一暗,不由擡起頭,就見祁淵站在邊上,撐着把遮陽傘。
看見蘇平的目光,祁淵笑笑,說:“蘇隊,這會兒太陽大……”
蘇平翻個白眼,擡手“搶”過遮陽傘,跟着屁股往邊上挪了挪,下巴一揚,說道:“坐吧。”
“哎!”祁淵一屁股坐下,又接過他遞來的煙,拿出一根,把煙盒子還給他,點上,又問:“蘇隊,你說啥時候能把證據給撈出來哇?”
“難說。”蘇平搖頭,把煙叼在嘴裡,擡手一指,說:“大鏟灣這麼大,有三十平方公里,哪怕戴宏指了個方向,東西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別看這片海域風浪不大,還算平靜,也有不少漁農在附近拉起了網箱搞養殖,但底下肯定也還有暗流涌動,就算戴宏在行李箱裡塞了好幾塊大石頭,也難免箱子不被沖走。兩天時間,搞不好都被衝出幾百米了。
這裡水質也就一般,下邊能見度很低的,陽光很難穿透下去,搞不好就一片漆黑,蛙人隊的同事只能打着燈一寸寸的摸尋,恐怕得忙活好一會兒,一兩天都未必有結果。”
祁淵若有所思,問道:“所以,很多犯罪嫌疑人,都選擇把犯罪工具、受害人屍體沉河沉海,也是出於這方面的原因吧?”
“差不多。”蘇平點點頭,拇指在菸嘴上摩挲着,說:“他們未必清楚打撈工作究竟多難,但也能猜到,水裡的屍體、兇器,只要不自己浮起來,就很難被發現。
一般來講,想要掩蓋罪行,處理屍體的法子無外乎就是拋屍、藏屍、毀屍或者幾者相結合。
別的不說,單拋屍看,最保險也最簡單,成本最低的方法,無外乎就是扔到深山老林,或者沉屍水底兩種法子。
咱們餘橋,少山多水,僅有的幾座山也都弄成了森林公園,開發度很高,拋屍深山不是個好路子,所以不少兇手都會選擇水路。
就因爲這個原因,每年,尤其夏天,指揮中心那邊都會接到報案,什麼釣魚釣到斷肢啊,游泳發現死屍啦,很多。當然,有的是被害拋屍的,也有意外溺死的,還有自殺的。”
話音剛落,就見一艘快艇迅速往岸邊躥,他愣了愣,擡手瞅了眼菸頭,納悶道:“今天運氣這麼好?一根菸的功夫,證物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