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了幾年夫妻了?”
“結婚六年,還談了半年戀愛。”
“那不短了,你對她應該相當瞭解吧?”
“嗯。”宋榮猶豫一會兒後,才說:“她這人,怎麼說呢,其實有點混,我跟她離婚,其實也有這方面原因在。
剛就說過,她讀中專的時候就打過幾次胎,這事還是去檢查時,醫生說她打過胎,我追問下才知道的,你們說說,這哪個男人受得住哇?
而且,結婚後她其實也沒怎麼收斂,總和一幫人出去鬼混,唱歌喝酒跳舞什麼的,我說過她好幾次,她不聽,還吵過幾次架的。
本來咱們倆結婚,其實也都有點雙方爸媽趕鴨子上架湊合過的意思,結婚後湊合着湊合着,發現實在湊合不了,加上又沒有孩子,我爸媽施壓,也就離婚了,而且離婚後就直接不往來了。”
蘇平默默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死者社會關係複雜,生活混亂。
寫完後,他又問:“死者得罪過什麼人嗎?”
“那沒有。”宋榮本能的搖搖頭,但緊跟着又遲疑了,猶豫一小會兒,又說:“也不能說沒有吧。跟那幫傢伙鬼混嘛,喝了酒,就難免有人惹事,有時候是他們惹別人,有時候是別人惹他們,反正都一幫無法無天的主。
但要說殺人?不至於吧?讓他們打打架可以,殺人?有那個膽子?反正我不太相信。連林楚都能混成他們當中的大姐頭,我估摸着也都上不了檔次。”
“她平日裡有沒有什麼不良習性?”
“怎樣算不良?”宋榮反問道。
“比如,好賭?”
“那不會。”宋榮搖頭:“如果她好賭,咱們這六七年也存不下錢不是?誰都知道賭是個無底洞,只會把家底統統都給敗光。
說起來,除了喜歡跟那幫無業青年鬼混,抽菸喝酒,沒什麼大毛病了。可能出軌跟別人上過牀吧,她墮胎都墮過好幾次了,還瞞着我,有這前科在,這些年揹着我去偷人也不奇怪。
至於跟我離婚後,我真不清楚,我倆都一年多沒聯繫了。”
“你認識那些人嗎?”
“有幾個認識,你們要調查他們嗎?嗯,我有他們電話……”
又詢問了幾個問題,見沒辦法從他身上獲得更多線索,荀牧例行表示感謝之後,便結束了這次對話,送他離開。
“麻煩了。”看着宋榮的背影,鬆哥說:“聽上去,死者的人際關係相當複雜,調查起來恐怕有難度啊。
而且,按宋榮說的,死者路子應該挺野,哪怕只是些酒肉朋友,沒有實際上的交情,認識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但咱們協查通報發下去這麼久,竟然都沒人聯繫咱們……”
“想什麼呢?”鬆哥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說:“聽宋榮的意思,那幫人應該也不太乾淨。或許大錯沒有,但小錯絕對一堆,見到咱們都心虛,躲還來不及呢,還能主動跟咱們聯繫?
再說了,我們發佈協查通告的渠道,不外乎是新聞媒體、官網、官微之類的渠道,你以爲他們會對這些內容感興趣?搞不好他們壓根就沒看到咱們的通告。”
“倒也是這個理。”鬆哥點頭,又問:“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查?”
“會議上就說過了,按部就班就好。”鬆哥說:“先篩查出誰近期與死者發生過矛盾,另外查清死者遇害當天都去過哪兒,見過誰,總會有思路。
再加上有監控視頻在,還怕破不了案嗎?”
“可我總覺得兇手沒那麼簡單。”鬆哥說:“別的不提,對法醫而言最重要的盆骨,到現在都還沒……”
“不,確定死者身份以後,盆骨就不那麼重要了。”荀牧接過話,輕聲說道:“盆骨最大的意義在於獲取足夠多,且系統全面又精確的,關於死者身份的線索,方便確定屍源,僅此而已。
另外,盆骨藏的深,我看倒未必是因爲兇手認識到盆骨對破案的意義有多大,恐怕僅僅在於那東西的個頭太大,偏偏又堅硬無比不好剁開,所以,可能跟腦袋或者手腳一樣,藏在了什麼東西里頭丟棄了,咱們沒找到而已。”
鬆哥撓撓頭。
蘇平一拍他肩膀,說:“好了,這會兒很晚了,想調查也得等明天再說,先趕緊去歇着吧。”
“成,知道了。”
……
翌日,祁淵又習慣性的起了個大早。
但因爲先前熬的實在太久,腦袋還是有些暈,洗了把冷水臉感覺才稍微好了些。
吃完早餐,他便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找鬆哥,詢問昨晚宋榮提供了些什麼線索。
“你倒是敬業。”鬆哥笑笑,直接把筆記本遞給他,又大致講述了下昨晚的問詢內容。
跟着,他便說:“看你這麼勤奮,怎麼樣,今兒要不要跟我一塊去問問這幾個人?”
“好啊。”祁淵連連點頭。
先前被蘇平打發去法醫科打下手的時候,他其實是相當興奮的。
但忙碌了一通宵才發現,法醫這行,遠沒有他原本一知半解時想象中的那麼有趣,相反既枯燥又累人,忙活一天,學了不少專業硬核的知識,他也就有些興趣缺缺了。
叫他接着學他倒也樂意,只是一來,刑警對法醫方面瞭解並不需要太過精深,二來,相比之下他倒更願意去走訪調查,發現線索。
其實他更喜歡現場痕檢來着,可惜當時沒選痕檢專業。
兩人跟蘇平彙報一聲,便驅車趕往目的地,南湃新村。
宋榮給出的名單並不多,僅僅七個而已,其中一個名叫彭宇的年輕人便住在南湃新村,鬆哥打算先從他開始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