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張了張嘴:“你是說,幕後主使的目標,不是副總,而是……這個樓盤?”
鬆哥輕輕一笑,點頭。
豐富的辦案經驗,讓他與蘇平有了同樣的猜測——商場如戰場。
是以他看的比祁淵更深許多。
只是與蘇平一樣,他並沒有實質性的依據,只是一個猜測,一個想法。
辦案其實跟科研特別想,都是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的過程。既不能錯過任何一種可能,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人。
是以接下來的工作,無外乎,便是證明或者證否這一可能罷了。
說來也簡單,一共就兩條思路,要麼,證明或證否鋼索被動過手腳;要麼找到有機會接觸塔吊及固定鋼索的人,求證,或者證否他們動手腳的嫌疑。
這點祁淵顯然也想到了。
同樣的,以他們目前出動的警力,完全足以齊頭並進,一塊調查。
“好在,”祁淵說:“這麼大的樓盤,安保和監控做的都是相當到位,或許很快就會發現線索。”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鬆哥輕輕搖頭:“如果是人爲,咱們要對付的無疑便是潛在的犯罪嫌疑人。而如果是意外,恐怕咱們還得應付安和集團。”
“爲什麼?”祁淵眨眨眼睛,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說:“是了,倘若是意外的話,這個集團定然得面臨全方位的安全檢查,必須得停工。
但對他們而言,這麼大的一個樓盤,付出的代價鐵定極大,倘若不能按期交房,亦或者交房後現房出售數量不盡如人意,違背了他們的資金計劃……
屆時資金鍊現金流一斷裂,對於這家集團而言,無疑便是巨大的打擊,更別說股市可能也會暴跌。
或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也想不通透的顧慮與緣由,但是吧,總而言之,他們肯定想讓這個事件定性爲‘人爲’,‘意外’這種結果,他們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甚至於,如果我們查不到幕後主使,或者最終人爲這件事就是意外,他們還可能花重金找人出來頂缸,聲稱對這件事兒負責。”
“沒錯。”鬆哥說道:“而我們要做且只能做的,就是還原本案真相,意外就是意外,人爲就是人爲。
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論面對的是哪方人,紅了眼的情況下,對抗的那一方,都有可能對我們,乃至對我們家人不利,你怕不怕?”
“怕啊。”祁淵輕笑着說:“可我更怕被蘇隊扒了皮。”
鬆哥也跟着輕笑,知道他在岔開話題,便也沒深究。
畢竟沒真正面對過生死危機,說什麼都不頂用,反倒像是大空話。
這些年下來,鬆哥也見過好些大義凜然卻臨陣退縮也,也見過不少平常時怯怯懦懦卻在緊要關頭爆發出無盡力量的。
是以這會兒說再多,沒意義。
“走吧。”鬆哥說:“訪問調查到此爲止,咱們去跟蘇隊匯合,彙報下目前的收穫,詢問下一步工作。”
“嗯。”祁淵點點頭,跟着鬆哥走回到現場。
此時柴寧寧剛好離開。
祁淵好奇的看了一眼,卻也沒多問,只對蘇平點點頭,隨後將調查結果跟他一說。
他沒什麼反應,只指了指已然降下來的塔吊,說道:“目前來說,只有一個發現。用於捆綁鋼筋的鋼索,用了許久,生了不少毛邊,隨時可能斷裂,並不合格。”
祁淵嘖一聲:“只是用久了麼?沒有刻意破壞其結構甚至直接割斷的痕跡麼?”
“暫時沒有發現。”蘇平搖頭,接着嘿一聲:“你小子有什麼想說的?”
“那就不好辦了啊。”祁淵說:“沒有辦法證明這鋼索究竟是有人故意換的舊的,還是因爲施工方失誤沒換新,就算是有人換了舊的,也難以證明是故意的還是工作失誤,這種主觀的……”
“誰說沒辦法?別忘了,行爲決定動機,這種主觀方面的因素,都需要客觀方面的證據去證明。”蘇平打斷他:“別的不說,這個工地,安全方面做的還算比較到位,安全員、監理員都有配備,設備每日也都會做檢查。
如果其他鋼索質量都及格,偏偏就這個鋼索壞了,那麼自然就證明有人置換了鋼索,且其質量如此差,明顯是故意的。倘若鋼索大面積老舊,則有監理員和施工方承擔責任。”
“嘿嘿,不愧是蘇隊,看的就是透徹。”祁淵點點頭:“那接下來……”
“嘿等等,你小子,”蘇平忽然瞪了他一眼:“這麼顯眼的道理,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故意藏拙讓我說好拍我馬屁是吧?”
說着他哼一聲:“別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你拍馬屁的功夫太差勁,只會讓人覺得你半年下來沒半點長進,不堪造就。”
“哦。”祁淵又撓撓頭。
“蘇隊,”這時,老海跑了過來,對他點點頭:“都檢查過了,工地裡所有的施工設施,都有每日例行檢查,包括使用情況、老舊情況等。而且其他塔吊上的鋼索,都很新,月初才換,沒問題。”
“結果不言而喻了。”蘇平說道:“篩出有機會觸碰塔吊鋼索的人。”
“是!”老海頷首。
“呃……”祁淵有些難以置信:“竟然……這就破案了?”
“看起來,幕後主使,恐怕與先前那十幾樁案子都無關了。”蘇平眼睛微微眯起,輕聲說:“倘若他們的手段如此簡單,人爲的痕跡這麼明顯的話,也不可能逍遙法外至今。”
說到這兒,正好看到荀牧走過來,蘇平便嘿了一聲,叫他過來。
“怎麼說?有突破了?”
“嗯。”蘇平點點頭,給祁淵使了個眼色。
祁淵便將目前的進展及得到的猜測都給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