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回過頭,老海立刻翻出了證物袋遞給他,他又一伸手將之放進吳宇森手中。
吳宇森臉現爲難之色:“警官,這姿勢很怪啊,不好操作,能不能幫我解開一下口罩?”
老海手便往腰間伸去,打算將鑰匙取出來。
蘇平卻嗤一聲:“就翻個電話號碼,你當打遊戲啊,要什麼操作?”
吳宇森訕訕的笑了笑,趕緊擡頭解鎖,打開通訊錄,然後給蘇平報了兩個號碼。
蘇平將號碼記下,發給技術隊讓他們做個定位,同時問道:“他們住在哪兒你知道麼?”
“知道知道,就住在不遠的村子裡,都在龍耀新村,兩人合租的。”吳宇森說:
“具體哪棟我記不清了,就……從這兒走安康東路過去,第一個出入口往裡走,然後……
哦,對,第二,不,第三個巷子進去,一直走,走到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再往前走兩棟樓,左手邊就是,他們住五樓,上了樓梯右手邊第一間就是了。
嗯,那棟樓一樓是家石磨腸粉店,只賣早餐,十一點以後不開門的。前段時間復工了,但還是隻賣早餐。我還有他們的照片,警官你要不要看看?”
“發送給我。”蘇平點點頭,將這些信息記下並將照片保存起來,爾後便又將手中的本子遞了過去,對他說:“這些就是你剛剛說的口供,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回到支隊了你籤個字,有問題你現在就提出。”
他迅速瞥一眼,爾後立馬說:“沒問題。”
“那好,這次審訊就到這兒。”蘇平說道,說完,他便關了自己肩膀上的執法記錄儀,又關閉錄音筆,至於車內監控則沒搭理它,隨後回過頭看向老海說:“你先帶他回支隊。”
想了想,他又說:“那個人,你問問他,他願意的話一併帶回去。”
“好。”老海應一聲,他也知道蘇平說的是給他們提供線索的那名連姓保安的舍友,只是不想透露他的身份,所以說的比較隱晦——雖然他當時急急忙忙的帶着老海和祁淵跑出小區,恐怕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蘇平便拉開車門下了車,祁淵趕緊跟上。
“蘇隊,我們現在去龍耀新村嗎?”
“嗯。”蘇平悶悶的應一聲。
“你覺得這兩個人是兇手麼?”
“應該吧,但不確定。”蘇平說:“如果吳宇森不是爲了脫罪而刻意說只想教訓教訓姚楚貴……或者說,他說的是實話的話,他找來的人,理應也沒有動機殺害姚楚貴夫婦纔是。
而從現場分析來看,兇手目標明確,就是要他們的命,而不是搏鬥中失手殺人什麼的,尤其是在將姚楚貴大致控制住後,一人直奔廚房繼續行兇,其實更是證明了這點。
事到如今,我基本可以斷定,本案不是什麼入室盜竊、搶劫升級爲了殺人案,也不是什麼激情犯罪、無差別殺人,就是有計劃的謀殺。
所以如果吳宇森真的只想教訓他,那麼找的人,並沒有利用殺人,那麼這兩人應當就不是兇手。”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但吳宇森他找的,恰好也是兩人,這未免太過巧合了些……所以我傾向於吳宇森在撒謊,雖然自首了,但依舊在想辦法推卸責任。”
“這也正常吧。”祁淵說道:“趨利避害本來就是本能,自首也是一種選擇,看過這麼多案卷,我也發現有許多犯罪人自首不是因爲愧疚,而是害怕,是權衡後的妥協。
一方面,害怕被抓到的那種煎熬,多數情況下其實比判決本身更甚幾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自首有很大可能爭取到減刑,爭取到從寬處理。
所以很多人,東躲西藏,但在我們上門的時候就一下泄了氣,直接選擇自首,就像吳宇森那樣。
但他們放棄抵抗,並不意味着絕對老實,心裡肯定還有花花腸子,在自作聰明的想辦法給自己減輕罪責,殊不知這種行爲,多數情況下都會將他們自首的‘紅利’給吃的乾乾淨淨。
然而……自作聰明,是太多人習慣性的老毛病了。”
“能意識到這點,總算是不錯。”蘇平頷首,爾後又擡起頭來,看了兩眼天色,爾後說道:“可能快下雨了,咱們走快些吧。”
“好。”祁淵本能應道,但跟着又略一皺眉,看向蘇平的腳。
蘇平搖搖頭,大踏步往前走,速度並不慢,祁淵不敢多說什麼,便也只得趕緊跟上。
龍耀新村並不遠,也就隔着一個紅綠燈路口,倒是很快走到,然後按照吳宇森的交代,兩人很快找到那家石墨腸粉店。
“就這兒了。”蘇平擡頭,伸手往上指了指:“四樓……”
說一半,他鼻子抽了抽,爾後皺眉道:“可以啊,我隔着口罩聞着都這麼香,怪不得這家店生意這麼好,而且任性的只賣早餐……老闆防範意識倒也還行,門店桌子隔得很遠,主要賣打包……”
說完,他又看向祁淵,問:“吃過早餐了麼?沒吃的話,辦完案子等會下來買一份?”
“好啊,正好今早忙,沒來得及吃,這會兒真有些餓了。”祁淵笑道,他情商總算難得的及格了一回,看出蘇平饞了卻不太好意思說,立刻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早上吃了油條豆漿的事兒。
蘇平嗯一聲,然後左右瞧瞧,正好看見牆壁上有招租廣告,便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倒是很快接通。
他又瞅了眼門牌號,而後問:“你好,請問是A16號樓的房東嗎?哎,能不能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嗯,我就在樓下,在腸粉店旁邊。對對對,就那家生意特別好的石磨腸粉……好的,一會兒見。”
收回手機,他雙手環胸。
幾分鐘之後,便看到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年男子拉着個裝菜的小拉車走了過來,然後打量了蘇平和祁淵兩眼,問道:“就是你們租房子?”
“你好,”蘇平掏出證件:“我是刑偵支隊的刑警,不租房子,就是有件事兒,希望你配合配合?”
“什麼事兒?”老人神色忽然變得很緊張:“不會是我這棟樓出了什麼案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