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她,瑾皇妃!”蒹葭宮梳妝檯上,忿忿不平的阿喜一面替褒姒梳理秀髮,一面不知不覺得喃喃自語道。
“阿喜,怎麼了?今個兒一早起來便神神叨叨的?你看你,連雲鬢都梳錯了。”褒姒頗爲關心地回首打量着阿喜,柔聲問道。
“唔,小主,不好意思,阿喜分神了,不過,您沒聽說這幾日宮中有謠傳嗎?都說小主故意阻擾魯王重立太子,現在,秋雲軒那邊的姜氏,對小主是恨之入骨,我看,準是那個惡毒的瑾皇妃從中挑撥的,小主,我們可真得當心呀!瘋狗是會亂咬人的!”阿喜嘟着嘴嘟嚷道。
“不就是散佈流言嘛,這些年,我們也經歷的多了,什麼時候沒被小人背後攻擊誹謗過,何必當真,再說,暫時不立太子,是王上的意思,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褒姒面對着銅鏡內的芳容,顧影自憐道。
“可是小主,我們怎麼跟秋雲軒的姜氏交代呢?”阿喜犯愁道。
“少不得還是需要我們努力,阿喜,你放心,我會盡力促成魯王繼承儲君的,瑾皇妃,我絕對不會那麼讓她好過。”褒姒緊蹙眉頭道。
水龍書人殿,明貢目視着朝房遞過來堆積如山的奏摺,不由得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馨月!看茶!”朦朦朧朧之間,御前服侍的太監恍恍惚惚聽到了明貢的呼聲,趕緊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啓稟陛下,馨月姐姐早就已經隨掘突大人回邊關去了。”
“喔,是寡人失憶了。”明貢不由得茫然若失,伸了個懶腰,雙眉緊鎖道:“沒想到,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都離去了。”
“王上,馨月姐姐不在了,還有雪兒呢,瞧,雪兒也是可以端茶送水的。”忽然,明貢的身邊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伴隨着一陣佩環叮咚,笑語盈盈的雪貴人倩雪,已經兩手捧着茶盤,樂滋滋地步到了明貢的書案前。
“你這個小鬼頭!”明貢不由得悠然一笑,用左手在雪貴人的鼻子上勾了一下,欣欣然道:“總算寡人的身邊後繼有人,你看,這丫頭,被姒兒調教的。”
雪貴人笑眯眯地嘟着小嘴道:“王上,今天您該去皇后姐姐那兒了,爲了朝政,您煩了幾天,是挺辛苦的,但是,皇后姐姐更慘,好幾天都沒有人陪。”
“嗯,當然,今日蒹葭宮寡人是必須去的,對了,雪兒,你也跟着,可不許偷懶喲。”明貢眉開眼笑道。
水龍書人殿外,樂呵呵前來嚮明貢請安的瑾皇妃,在宮女的扶持下,隔着簾子,正好目睹了這一幕,她不禁怒氣填膺,心中暗暗罵道:“有這個小狐媚子在,褒姒在宮裡就永遠是一帆風順,必須得早日斬斷她這個左膀右臂纔是!”
“瑾主子,王上今日臨幸蒹葭宮,請您不必再等了,奴才恭請娘娘迴鑾。”這時,御前太監小如子正好見着瑾皇妃怒氣衝衝的立在那裡,趕緊上前小聲提醒道。
“小如子,王上這幾日都在煩什麼?爲什麼總是把自己關在水龍書人殿裡不出來?”瑾皇妃和顏悅色地問道。
“啓稟主子,朝政的事,奴才原本不該多話,只是這幾日,聽說各地的官員紛紛保舉魯王爲太子,而宋王惠恩的保舉者,渺渺無幾,所以王上有些心煩,纔會糾結不下。”小如子一五一十彙報道。
“嗯,薔薇,打賞。”瑾皇妃回頭吩咐新調來的宮女薔薇,取出幾張銀票,放在了小如子的手中。
“謝主子的賞!”小如子興高采烈地叩首道。
重華宮,宮女們拉下了帷幕,興高采烈的瑾皇妃拉着貴妃進了密室,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看來,咱們的計劃進行得不錯,各地紛紛保舉魯王初修爲太子,這回正中了王上的心病,王上這個人,平日最害怕手下結黨營私,偏偏這一回,包括褒姒和程榮、陸凱,都支持魯王重立太子,王上必然會對魯王初修產生不滿和懷疑。”瑾皇妃興致勃勃地說道。
“姐姐,朝中超過大半的文臣武將現在都支持初修,你就不怕他翅膀長硬了?”葛妃擔憂道。
“葛妃,你這就不懂了,正所謂物極必反,既然初修的影響力那麼大,那王上這個寶座還怎麼坐的穩,按照王上的性子,他必然懷疑初修結黨營私,企圖篡位,保舉初修的人越多,初修就越不得寵,畢竟,立誰爲太子,只有王上一個人說了算,他不會咽得下這口氣的,另外,褒姒答應保舉初修爲太子,卻遲遲得不到落實,秋雲軒的姜氏,必然會以爲褒姒從中作梗,兩個人反目成仇,也是遲早的事,我們就等着看笑話吧。”瑾皇妃得意地狡獪一笑,嘴角的胭脂,顯得無比鮮豔。
秋雲軒,氣急敗壞的姜氏已經開始坐立不安,她怒氣衝衝地帶着女官重華,親自來到蒹葭宮,以探視爲名,質問褒姒。
“阿喜,你們家主子現在在寢宮嗎?本宮想問一問,皇后娘娘答應的承諾,是不是可以不兌現?”姜氏迎面撞着阿喜,趕緊心急火燎地質問道。
“喔,是姜娘娘呀,我們家主子剛起來,您有什麼話,過一會子再說吧。”阿喜恭敬地請了一個安。
“阿喜,是姜娘娘來探視嗎?”這時,寢宮的細簾子一開,褒姒娉娉婷婷地步了出來,衝着姜氏柔聲細語道。
“妹妹,這些天,各地的文臣武將,紛紛上書,支持魯王復立太子,但是,即便如此,王上反而對魯王越來越疏遠了,重立太子的事,也如石沉大海,請妹妹一定要多多美言幾句,本宮只怕,外面的傳言都說妹妹阻擾重立太子,對妹妹不利。”姜氏委婉地說道。
“姐姐,你誤會了,魯王復立太子之事,妹妹已經在王上面前不止一次的盡力勸說,但是,王上執意不肯,這個,也不能怪妹妹呀,至於,外面的傳說,明顯是別有用心之人,爲了挑撥我們的關係,在外面故意散佈的,所以請姐姐一定要相信姒兒的誠意。”褒姒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這!”姜氏哭笑不得,又不好說什麼,只好悻悻然帶着宮人退了出去。
重華宮,瑾皇妃聽到姜氏已經親自登門,質問褒姒的消息,不由得放聲大笑,眉眼之間,猶如刀光劍影。
“姐姐,我們挑撥姜氏和褒姒關係這一計,顯然是成了,下面,我們應該怎麼辦?”葛妃幸災樂禍地笑道。
“讓姜氏的手上,好好的沾一沾褒姒好姐妹的鮮血,讓她們永遠不能原諒彼此!葛妃,你看,我們的目標應該是誰?”瑾皇妃惡毒地凝視着葛妃惴惴不安的眸子。
“褒姒的好姐妹?阿喜、明月,還是雪貴人?”葛妃茫然地列舉道。
“就是雪貴人。”瑾皇妃冷冷地啓齒道。
“姐姐,您真的要下這個毒手?”葛妃有些茫然若失道。
“爲了我們的榮華富貴,我們管不了許多了,這個後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親情算什麼?再說你這個寶貝外甥女,什麼時候向着你過?她早就被褒姒把魂勾走了,所以必須讓她當我們的犧牲品!葛妃,聽到了嗎?”瑾皇妃威脅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葛妃目光呆滯地問道。
“你立即派人,出去散佈流言,說王上和褒姒之所以下不了決心立魯王初修爲太子,根本的原因,就是雪貴人挑撥的,而且,雪貴人名義上,是你的外甥女,也就算是我們的人,姜氏一定會深信不疑,下面就看她們的好戲了,如果幸運的話,你的寶貝外甥女僥倖逃過一命,而褒姒永遠不會原諒那個姜氏,咱們豈不是一箭雙鵰?”瑾皇妃狡詐地笑道。
“這樣行嗎?”葛妃的臉上,浮起一絲愁雲。
清晨叫起,朝陽宮大殿御香縹緲,威風凜凜的大周天子明貢,端坐龍椅,宣佈早朝,羣臣恭恭敬敬地排班請安,明貢把目光緩緩地盯在了魯王初修和上大夫程榮、丞相陸凱的身上。
“陸凱,這幾日,朝中有何大事?”明貢終於開口提問了。
陸凱趕緊興沖沖地上前啓奏道:“啓稟王上,大事到沒有,只是各地超過三十名地方官,聯名保舉魯王立爲太子,上一會被駁斥後,他們又上書了。”
“喔?這些股肱大臣,對寡人的家事還真的挺上心。”明貢輕蔑地笑道。
“啓奏王上,選立太子關係到大周社稷的傳承,這不但是家事,也是國事。”程榮一本正經地上前稟奏道。
“那麼就可以容許這些人胡說八道了嗎?”明貢頓時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