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白崖192章一代祖師
嘭的一聲炸響,本來歸於死寂的深坑裡突然竄出了一道沙柱。
下一息鍾,這沙柱中夾雜着一個黑影,猶如閃電般撲向了鄒衍。
鄒衍的瞳孔極速收縮,他還來不及出手,一個黑色的拳頭便衝破了沙柱的束縛,轟中了他的胸口。
之後便是骨肉碎裂的聲音,鄒衍的身體猶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鮮亮的弧線。
他的身體還懸浮在半空中,就發現自己下落的位置出現了一個人。
喜、怒二人都未死!
鄒衍已然絕望,心道:“傳說中的暗月組織頭領,果然都是恐怖的怪物!”
他閉上了眼睛,神情變得肅穆,就像威嚴的神像。
就在他身體墜落的瞬間,又是摧古拉朽的一拳襲來。
這一拳一出,整個沙丘都猶如流水般向兩側分開,天地一片肅殺!
這是至強至殺的一拳,拳風中甚至還有烈火涌動。
這一拳擊在了鄒衍祖師的後背上,拳頭與後背相撞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恐怖的震紋。連空氣彷彿都懼怕這一拳的存在,紛紛逃離,形成了一道道四散的白色湍流。
喜、怒二先生的面具已然碎成了粉末,衣衫盡碎,臉上也滿是鮮血,只能從身高上來判斷誰是誰。
“擊出這一拳的是怒先生,剛剛那位就該是喜先生。”在這種情況下,鄒衍祖師依然能思考。
隨着時間推移,擊出這摧古拉朽一拳的怒先生瞳孔開始收縮,臉上已然乾涸的血漬出現了無數裂口。
他發現本該被一拳轟飛的鄒衍,居然像一隻蝴蝶般黏在了他的拳頭上。
這一拳已然將鄒衍的後背轟得塌陷,可就在這塌陷處,空氣開始奇妙的流轉,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八卦圖案,將他的拳頭牢牢黏住。
這樣的變化完全出乎了怒先生的預料,他想將手從中抽出,卻發現做不到。
同一時刻,另外一邊的喜先生髮現了此間的變化,猶如炮彈般衝射過來。
在衝襲的途中,他的身後拖出了一道道殘影,因爲太快,空氣中都出現了串串音爆。
鄒衍祖師眼神平靜,再次揮手。
喜先生可以看得很清楚,他是在畫符!
四周的天氣元氣陡然開始發生改變,怒先生髮現腳下的沙地出現了無數“嗤嗤”的聲響,就像無數蠶在蠶食桑葉。
“這是什麼!”怒先生突然發覺自己全身毛髮都肅立了起來。
他不再選擇擺脫拳頭上的鄒衍,而是帶着對方一起向後掠去。
他腳步剛剛移動了一尺,那些“嗤嗤”聲便化作了有形。
以鄒衍的身體爲中心,沙丘上出現了一個方形的裂口。這個裂口很窄,但極深,深得幾乎看不見底。
裂口處嗤嗤聲變得更加明顯,一道道清光順着這方形裂口射出,連細小的砂礫都已經這清光切開!
井字符!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鄒衍祖師施展出了井字符!
謝衣在大戰魏襄時,施展出的井字符能隔斷天地的聯繫,而鄒衍祖師作爲這井字符的創造者,對井字符的領悟還在謝衣之上。
只是他剩下的生命確實太過稀薄,所以這井字符的範圍有些小。
以他的計算,這井字符應該能將怒先生直接切碎。可是怒先生退了一步,他的井字符又比預計的要小一圈,所以當符成形時,怒先生的身體沒有碎,只是失去了半條手臂。
井字符的清光從裂口處衝出,好像根本不需要什麼時間。
怒先生只感覺手臂一片冰涼,之後才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猶如金石的手臂斷了!
鄒衍連着那半截手臂墜地,此刻喜先生的拳頭已經襲來!
喜先生的拳頭白得猶如蓮花,而這一拳轟出,手上也開出了片片蓮花。
“原來是你們。”鄒衍說完這一句,瞳孔開始渙散,而井字符的清光也轟然倒塌。
原來是你們。
即使知道了暗月這兩個頭領的真實身份,但這一切也變得毫無意義。
因爲他馬上就要死了。
當最後一絲生命的痕跡終於如光影般消失,鄒衍閉上了雙眼,神情安詳。
伴隨着這清光的倒塌,黏在他背上的手臂也瞬間化作了白色粉末。
喜先生白如蓮花的拳頭並沒有真正轟出,因爲在他的拳頭轟出之前,鄒衍已經死了,沒有了一絲生命的跡象。
陰陽家祖師鄒衍,在無名的荒漠中仙逝。
他此生活了一百零八歲,創造出了一百零八種陣法、符法,是當世陣道符道的第一人。
這個當世陣道符道的第一人終究還是死在了暗月組織兩個頭領手裡,因爲他太老了。
就算老虎曾經再如何兇猛,當它老了時,牙齒鬆動時,又怎能鬥得過兩隻年輕的惡狼。
怒先生看着自己斷掉的手臂消逝,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看着枯坐在地上的鄒衍屍體,沒有憤恨,只是安靜的鞠了個躬。
喜先生同樣恭敬鞠躬行禮。
對於這樣一位老人,他們只能深切的佩服。
“這個世上,這樣的對手不多了。”怒先生看着鄒衍的屍身,喃喃道。
“是啊。莊子、孫武、鉅子、鄒衍都死了,這世上能讓我們盡興的對手確實不多了。”喜先生說完,手一揮,鄒衍的屍體便化作了塵土,與這荒涼的沙丘融爲了一體。
此時殘陽如血,被夕陽映照得通紅的沙丘上,一副黑亮的卷軸正閃着冷光。
喜先生將卷宗拾起,喃喃道:“《天書·人卷》、《天書·鬼卷》皆入我暗月之手。即使吳南生再次出現,你我又有何懼?”
怒先生道:“吳南生一直是我們最懼怕的存在,可是他已經消失了十年。如果真如傳說所說,他去參悟天道的話,估計已經隕落。”
他擡頭看了看高遠的天空,接着道:“蒼天怎會允許能與它一般長生不死的存在。七境長生,終歸虛妄。”
喜先生點了點頭,道:“是時候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喜、怒先生說完,便繼續向西前行,漸漸地融入了天邊的夕陽裡。
天地又歸於寂靜,夕陽將逝,黑夜終將來臨。
那逐漸失去光明的人羣,又如何去抵抗暗月的極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