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對方的車輦漸漸退遠,顧春風臉上故意裝出了一副泄氣的表情,這一切自然落在了那兩位先生眼裡。
他們自以爲自己的計劃很成功,卻沒有想到自己卻反而落入了顧春風的圈套裡。
顧春風將重傷的唐衣背在了身後,神情有些蕭索。
然後他操縱的羣劍歸匣,劍罡入體,只持映雪劍在手,看起來有些形單影隻。
有陰兵涌來,顧春風就持劍拍出,就像拍出了一片片浪潮,將陰兵拍得紛飛出去。
空氣中傳來了密集的骨肉碎裂聲響,顧春風一劍一劍的拍出,居然給人一種生生不息的錯覺。
彷彿他的劍永遠都可以這般拍打下去,而陰兵則永遠無法侵進他身前一尺。
如果將所有的陰兵比喻成洶涌的潮水,那他就是屹立在水中的磐石,彷彿永遠也不會被淹沒。
站在遠處的喜先生臉上黑煙滾動,道:“他是準備放棄進攻了?”
哭先生瞳孔微微收縮,搖了搖頭,道:“看不明白,應該是覺得無法追上我們,轉而防守吧。”
喜先生髮出一聲冷笑,道:“那他就等着被耗死吧。雖然是進入了搬山境的強者,但終究會有損耗。”
然後陰兵便繼續洶涌而來,而顧春風則繼續拍劍,如浪潮拍岸,捲起了千堆雪,捲起了千堆血。
時間猶如流水般消逝,那些洶涌的陰兵總是不停地涌來,但終究還是難以攻破顧春風的防禦圈。
就這樣過去了足足半日,顧春風依然在對方的衝擊中屹立不倒。
站在遠處車輦上的喜先生越看越不對勁,不解道:“這傢伙怎麼感覺有用不完的勁?”
戴着哭臉面具的哀先生瞳孔漸漸收縮,道:“不僅是他的勁感覺用不完,就算是他的劍好像都沒有任何磨損。”
“這怎麼可能?就算再如何強大的神兵利器,都不可能沒有磨損。”
“因爲拍打在陰兵身體上的,不是他的劍,而是天地元氣。”
聽見這個解釋後,喜先生隱藏在黑色濃煙中的眼瞳便微微收縮起來,進而看到了一些很細微的場景。
正如哭先生謝衣所說,顧春風拍出的每一劍都包裹着天地元氣。
天地元氣就像是一層膜,覆蓋在劍身上,拍出後就形成了波瀾,所以纔會如此像浪潮。
靠着這樣的方式帶動天地元氣,其實最爲省力,而且不會磨損武器,頗有點四兩撥千斤的感覺。
“真是狡猾!”喜先生臉上的雲煙涌動,看起來鬼氣森森。
一旁的哭先生淡然道:“此人一向如此,不然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還不是張良乾的好事,留下這麼個禍害。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等,等到把他耗死?那得多長的時間?”
現在陰兵無窮無盡,靠着《天書鬼卷》,死了又復生,復生又死,而顧春風則採取的以力打力的方式,同樣給人無窮無盡之感。
如果暗月那兩位先生不改變策略的話,顧春風還真的有可能堅持兩天兩夜。
兩天兩夜時間,已經足夠楚國的金戈軍趕來了。
這個時候,哭先生突然道:“我不解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行蹤的?而且他說贏烈已經死了,難道贏烈的行蹤也早已暴露了?”
喜先生一直在想着如何避開顧春風的鋒芒,與如何拖死對方,卻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直到哭先生這麼一說,他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是說?組織中出了叛徒?”
“那些被我們要求去白崖送死的殺手,相傳都死了,但到底有沒有完全死透,就很難說了。特別是那個叫宋忠的,我總覺得有些難以掌控。”哭先生分析道。
“宋忠?是張良的人?”喜先生思索着,沒有人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是。”哭先生很嚴肅地答道。
聽到這裡,兩人都意識到事情沒有那般簡單了。因爲他們的行軍路線都是張良制定的,而如果宋忠將其泄露出去的話,那贏烈之死與顧春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解釋得通了。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他們的計劃已經完全泄露,張良那邊極有可能已經全軍覆沒,那楚軍更有可能回援丹陽。
如果沒有了玄甲重騎的光裂磨盤,那他們攻城其實並不是萬無一失了。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雖然兩支大軍的進攻與防守依然是這場戰爭最爲重要的力量,但是兩邊最強戰力的對決,纔是這場戰爭的關鍵點。
在吳南生修爲被廢之後,他們自以爲已經天下無敵,沒有想到卻出現了一個顧春風。
顧春風對他們說過,贏烈已經被他殺死了,而且對方滅掉鬼王的劍意,確實通明得可怕。
喜先生可以肯定,要不是對方修爲境界還無法啓天,恐怕又是第二個吳南生。
而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對方是想要拖延時間,但是他們卻依然不敢前去和其決戰。
如果這個世界有奧斯卡影帝獎的話,恐怕這次非得顧春風莫屬了。
因爲他裝得實在是太強大,這種強大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由內而外的氣勢。
甚至顧春風自己都有一種錯覺,自己就是無敵的存在,一劍斬了幾千玄甲重騎,又一劍斬了贏烈,現在來收割剩下的兩人而已。
而也只有顧春風他自己知道,在與贏烈的爭鬥中,他們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
即使楚國金戈軍能在最後關頭趕來,但是勝利的天平依然不在他們這邊,他現在做的,不過是保存一份希望而已。
“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這個時候,喜先生直接站了起來。
他知道要儘快殺死顧春風,這些陰兵的戰鬥力是不夠的,水雖然能滴穿石頭,但終究需要太長的時間。
被拖住的時間太長,終究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事情。
時間被拖得越久,他們面對的變數就多了,極有可能喪失這大好局面。
下一息鍾,喜先生身體內便涌出了數十條猶如狂蟒般的黑色煙柱。
這些煙柱分別與一隻陰兵相連着,將四周的天地元氣都激盪得轟隆隆作響。
那些陰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化,看見這一幕後,顧春風臉上浮現了一層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