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國在汾陘之塞大獲全勝之際,千里之外的陰兵還在猶如鬼魅般行軍。
它們無聲無息穿過了無人的森林,越過了陡峭的高山,不需要任何食物與積水,效率非常之高。
操縱陰兵的人是喜先生與謝衣,留在汾陘之塞鎮守的自然就是張良。
經過白崖與陰山兩次戰鬥後,暗月最頂尖的實力已經到達了最虛弱的時候,四位先生死了兩個,還有一個成爲了殘廢。
不過憑藉着兩卷天書與贏烈的合作,他們終於還是完全掌控了大局,現在的玄甲重騎與陰兵近乎無敵,天下還有第二個吳南生站出來嗎?
喜先生與哭先生謝衣就坐在一座黑色的大輦上,神色很是輕鬆。
這大輦由八個長得格外高大的陰兵擡着,即使在陡峭山坡上都可以健步如飛。
喜先生與謝衣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認爲近乎無敵的玄甲重騎,已經被顧春風帶領的白崖劍宗全殲了。
他們更不知道,張良設計的計謀,因爲宋忠的關係,也被破除了。
那些扯大皮吸引楚軍注意力的秦軍,已然被消滅,而張良見勢不妙,更是早就遠遁而去。
也就是說,暗月與秦國的聯軍兵分三路,現在已經失去了兩路,而這實力最強悍的陰兵隊伍還不知情。
如果他們三路合一,一步一個腳印的攻打城池,即使楚王精心設計,用盡全力防守,依然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
甚至可以說,整個天下都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他們的腳步。
只是那樣需要消耗更多的時間,而整個楚國如果舉國抵抗的話,一定會是一幅人間煉獄的畫面。
這樣的畫面他們不是不喜歡,只是如果楚國死亡的人太多,剩下的燕齊兩國定然會用盡全力反抗,到時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他們想建立一個空前強大的帝國,這個帝國與人是息息相關的,如果沒有了人,這帝國也就沒有了意義。
所以在滅趙之後,他們毅然接受了張良的建議,採取了奇襲這種方針。
如果能出其不意地攻破了楚國的國都,那這場戰爭也就算取得了勝利。
陰兵日夜不停地穿行,三日後便抵達了一處名爲南泉郡的邊緣。
南泉郡是丹陽城外最大的一處水上城市,一條名爲怒江的寬闊江河貫穿其間,將其分成了南北兩半。
不知是楚王有意將其作爲屏障,還是怒江實在是太過寬闊,修建橋樑太過艱難,南泉北郡與南泉南郡之間並沒有橋樑相連,所以如果想從南泉郡的北部進入南部,只有乘船。
陰兵能神鬼莫測的遁土,但唯一的弱點就是無法渡水,所以現在的南泉郡自然成爲了喜先生與哭先生的目標。
南泉郡的守將名爲墨意成,已經年近五十,早年也算和楚王一同出生入死的將士,一身肉身功夫在楚軍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墨意成如今已然是一個老人了,但即使在這富饒的南泉郡泡了數年的溫泉,享受了數年的清福,他身上仍舊散發着鐵血的味道。
因爲他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軍人。
這種經歷早就深入了他的骨髓,所以即使他的神情很溫和,依然會給人一種肅殺之感。
就像一柄明明已經有數個缺口的老刀,卻依然想要殺敵飲血。
這天清晨,頭髮已經有些發白的墨意成照例在南泉郡的街道上奔跑着。
幾乎所有南泉郡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這裡軍銜最高的守將的習慣。
不管颳風下雨,還是冰天雪地,墨意成每天清晨時分都會在這裡跑步。
隨着高昂的雞鳴聲響起,他的身體就在晨光中穿梭着,看不出任何老態。
因爲即使南泉郡守將這個職位是個真正的閒職,墨意成依然隨時都保持着活力的狀態,這是他在戰場上廝殺多年養成的習慣。
墨意成對此很滿意,他很有信心,即使楚王現在就要他上戰場,他依然能像以前那樣,殺敵八百尤能活。
墨意成生平最得意的事就是那場一人殺敵八百的戰鬥。
當時已入四境的他被韓國一支八百人的軍隊追殺,於是逃入了連綿大山之中。
憑藉着神出鬼沒的身法與堅韌的意志,他硬是將這隻八百人的軍隊殺得丟盔棄甲。
這件事當時在整個楚國都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楚王親自前來,冊封其爲南營守將,封千戶侯。
那是墨意成此生最風光的日子。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當時在連綿大山之中,他幾乎就要扛不住了。
生嚼樹皮草根是常有的事情,到後面腳底磨破了,五根腳趾更是被血漿連在了一起,分也分不開。
而那羣韓軍更像是發瘋般想要置他於死地,而他早已是強弩之末。
後來他運氣好,在深山中發現了一枚羅果,進而獲得了轉機。
羅果是一種藥物,也可以說是一種食物,它生長在山林深處,十年才結一次果。
這種果實能給人提供強大的能量,只需吃上一枚,就可以爲人體提供近二十天的能量。
也就是說,這二十天內,墨意成只需要飲水,不需要進食。
就是靠着這枚羅果提供的能量,墨意成開始了反擊。
那羣追擊他的韓軍早就顯出了疲態,藉着山林複雜的地勢,墨意成轉眼就殺死了數十人。
然後那羣韓軍見同袍眨眼間就死於非命,以爲遇到了山林鬼怪,於是開始心生懼意。
恐懼這樣的情緒是會蔓延的,憑藉着手中的飛劍,墨意成殺得對方沒有了半點脾氣。
開始韓軍還試着反擊,後面就變成了他一方的屠戮。
當初這羣韓軍追他追得有多狠,他的屠戮就有多瘋狂。
墨意成已然記不起當時自己出過多少劍,殺過多少人了,他只記得八百名韓軍,最後逃出山林時已經不足一百。
而他因爲殺得太過興起,已然被血漿連成一起的腳趾,之後便永遠無法分開了。
所以整個楚國軍方都知道他是一個狠人,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現在他那連成一片的腳趾,雖然看起來很醜陋,卻成爲了他最風光的見證。
墨意成一邊回憶着過往,一邊輕鬆地跑着,卻在這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爲他看見了兩個人,兩個很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