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還有什麼臉面與王爺說話?”雨雙恨不能一掌斃了眼前這個看似無害,實則無比劇毒的女人,“只可惜沐北,勇猛無比,卻死在你這個踐人手下--你應該慶幸你懷着他的孩子,不然絕對沒有好下場!”
梅水煙看着沐雲放的背影頭也不回消失在自己視野,眼底的光彩都失去了,腦海裡回想着他的那些話,“我生生世世也不可能喜歡上你……”
“放,你不能這麼絕情,你不是這樣的人,你重情重義的,我救過你……”她喃喃自語着。
雨雙聞言,怒不可遏,罵道:“你殺了沐北,還與別人聯手殺害王妃,一擊不中,今日又生毒計--王爺今日替王妃受了一劍,就是還你所有的恩情!多大的恩情也經不起你這樣的揮霍!如此對王妃,王爺沒有一劍殺了你,你應該感謝你十八代祖宗!”
說完,將門關起來,下了臺階出來跟上沐西,低聲道:“沐西,你覺得這梅水煙,王爺會怎麼處置?……”
沐西面無表情,掃了一眼前面快步行走的沐雲放,“此時她懷着沐北的孩子,殺她不可能。不過,以後王爺不可能再多看她一眼,這是肯定的--等她生下孩子再說吧。”
“可惜了沐北……”雨雙嘴脣緊緊抿了抿,回頭看了一眼沐北的靈柩,眼底的淚光隱隱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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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放沉着臉出了普光寺,來到馬車前,上了車,看慕容玉朵正沉睡着,便對車伕道:“回去。”
雨珍和雨雙坐在馬車外面,沐西等人騎馬跟在後面,一行人往慕容玉朵府邸而去。
路過一家藥鋪,沐雲放叫人去請裡面的醫生出來給慕容玉朵把脈,並沒有發現其他異樣,他這才放下心來,給了醫生賞錢,與朵兒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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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後,慕容玉朵終於醒過來了,她看沐雲放正在牀前坐着,立刻看了他的肩膀一眼,那裡有些鼓鼓的,想必已經包紮過,“如何,痛不痛了?”
“不痛,你莫擔心,”沐雲放看慕容玉朵終於醒來,心裡一塊石頭落了第,溫柔的笑笑,“還好,我回來的及時……”
“你爲何要挨這一劍,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奪劍的……”慕容玉朵皺着眉,抱怨道。
她不是傻子,梅水煙出劍再快,她也是個沒有武功的人,以放的身手速度,制服她問題一點都沒有,但是他卻硬是爲自己擋了一劍。
沐雲放微微斂了斂笑容,手拉住了她的手,緩緩道:“朵兒,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當初我被她所救是事實,因爲她孤苦無依,便答應給她一個名分,這也是事實。後來,我選擇了你放棄了她,雖然當時說的很清楚,但也算是我失信與她,這一點讓我內疚,也是事實。所以,我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我知道她有委屈,但絕沒有想到她會將所有不滿與恨意都放在你身上,真是小瞧了她……”
“我們兩個其實一直都不對路子,一半因爲你,一半因爲我們不是一路人--對了你還沒有說清楚,到底爲何要挨這一劍,難道是爲了減少內疚?”慕容玉朵又引到剛纔沒完的話題上,聽沐雲放繼續親口解釋,眉眼間盡是意味深長。
“是,她不是恨你入骨麼?我就讓她刺這一劍,如此一來,我與她也算兩清--她救我一命,而後害你兩次,今日若不是我即使回來,她就得逞了。除此之外,她害了沐北,這一筆筆,足以將她的恩義抵消了,”沐雲放薄脣輕輕抿了抿,眸光又深邃起來,“如果她只是一個女人的一些小算計,我也懶得與她計較,而如今她手握人命,再不是那個我認識的梅水煙,所以我與她兩清。其餘,等她生下沐北的孩子再說。”
“她可說了與誰聯合來謀害與我?我知道她一個人肯定不會完成這件事,幕後主使是誰?有財力,又恨我的,會是誰呢?--對了,我得好好歸類分析一番。”慕容玉朵立刻做出一番思考狀,“這梅水煙會不會與大理的人勾搭上?比如段家與冼家這個禍害?”
“梅水煙認識這個幕後主使,她給沐北用的毒藥來自南疆,不知道與幕後主使可有關係,”沐雲放思忖着,眼眸暗了暗,“對方可能來自大理,也可能來自大梁。來自大理的,只怕就是段家與冼家;而大梁,會是誰呢?誰能花這麼多錢,只爲了要你的命?……”
兩人的目光交匯着,彼此流轉。
忽然,慕容玉朵輕呼一聲: “劉欣蘭?!……”
“她?”沐雲放鳳眸一轉,開始考慮這個可能性。
慕容玉朵立刻精神百倍坐起來,掰着指頭證明,“你看,劉欣蘭是恨我的對不對?這恨意與梅水煙的差不多,都是類似奪夫之恨,所以殺我有理由,這是第一;第二,劉欣蘭有錢啊,現在雖然嫁了南面的部落,但她的嫁妝很多,不缺錢。所以她完全有理由找我報仇。”
沐雲放對慕容玉朵的分析很贊同,劉欣蘭的確完全有理由來殺朵兒。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正式就是劉欣蘭的話,自己要怎麼去找她爲朵兒討公道?直接殺了她?
“若證實就是劉欣蘭,我們絕不會讓她好過,定叫她後悔來招惹我們。”沐雲放轉眸望着慕容玉朵,“等沐北安葬了,我們就回京城,然後我們立刻去證實猜測,好不好?”
慕容玉朵嘴角輕勾,“奴家自然聽爺的……”
沐雲放將她摟在懷裡,暗歎一聲--梅水煙犯的錯,真的應該死了。如此三番害朵兒,若是不採取措施,只怕以後她還不老實。
如果她生了孩子,還要找朵兒的茬兒,想要謀害她,自己絕對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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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沐北歸葬平陽的日子。
慕容玉朵自然也去送行。
梅水煙依然在,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看見慕容玉朵,眼底閃出一抹複雜,繼而又迴歸平靜,跟在靈柩後面,身形消瘦,依然無助。
不過,沒有人去理會她,除了她那兩個丫鬟。
起風了,靈幡在風中輕揚,紙錢也在半空中打旋,迴轉,落在地面上。
慕容玉朵一身月白色,而沐雲放一身玄色。兩人神色都是一抹平靜。
直到出了城,靈柩停下,沐雲放又囑咐了沐西幾句,然後揚手,示意隊伍前進。
梅水煙看樣子是要跟着去平陽,馬車也給她準備好了,她臨上車時,看了一眼風中佇立的玉一般的兩人,然後進了馬車。
看着一行人走了很遠了,慕容玉朵轉頭看着一眼目送沐北的沐雲放,心裡一酸,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爺,人死不能復生……”
沐雲放神色悽然,輕聲道,“我只是很感慨,五年前沐北冒死得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連夜奔回平陽給我,而現在,殺他的人就在眼前,我卻不能爲他手刃仇人,還要看着她在他靈柩跟前晃悠--是我害了沐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他一直喜歡馳騁沙場,馬革裹屍,而今卻……”
他止住了話頭,轉過視線,不讓慕容玉朵看到他的臉。
慕容玉朵自然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多說話,只安靜的拉着他的手,上了馬車,看對方依然沉浸在難過之中,忽然脫口而出道,“唉,今日我們兩個的衣衫也太奇怪了,就像黑白無常一般,爺,你怎麼也沒有提醒我呢?……”
沐雲放回頭一看,果真如此,不由勾了勾脣,“黑白無常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看誰還敢來惹?……”
“梅水煙怎麼辦,任由她自由活着?”只怕這還是一個害蟲。
“我派人看管着她,等沐北下葬之後,就在平陽給她找個所在安身,等着孩子出生--她不配教育孩子,我打算等孩子剩下之後,就找一個可靠之人,來撫養孩子長大。至於她,我會送她到一個廟宇,悔過反省,任其老死,都不准她再踏出一步。”
沐雲放冷眸泛出危險的光芒,“我不殺她,但也不能叫她還有害人的可能。”
慕容玉朵贊同的點點頭,這樣的結局,對梅水煙來說是個好結局--一切都是看在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吧,讓她撿一條命。
“那個,她說那個前世今生的話題沒有?--她不是一直說你們前世是夫妻麼?”
“什麼前世,我只看今生。再說,前世若真與她是夫妻,那隻能證明我識人不清,對於女人的認識實在少的可憐而已……”
“這麼說你不後悔娶我嘍?”
“我有說過後悔的話麼?……”
馬車裡兩人的對話,越來越遠,很快便有慕容玉朵銀鈴般的笑聲飛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