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孫夫人被劉清浩污辱了?”蕭玉朵立刻做出猜測,看沐雲放一臉問詢,忙解釋道,“孫家被抄,罪名是忤逆犯上,可見孫翰林肯定對劉清浩說了不敬的話,他爲何會說不敬的話?肯定是與他妻子的死有關,如此推來,很可能劉清浩欺負了孫夫人,對方自殺,孫翰林得知真相,怒罵渣男,結果引來了殺身之禍……”
沐雲放沉吟道:“朵兒果然聰明,猜的不錯,我們去驗證一番好了——現在我似乎明白了劉旭的用意……真是一招好棋……”
劉旭的用意?蕭玉朵一頓,這一切與賢王劉旭有關?難道這是他設的局?
“我們先去城外遊玩,一切等回來再說。”沐雲放沒有多說什麼,重新放下紗簾。
“可是這孫家……”蕭玉朵欲言又止,這孫翰林真可以,不僅自己的妻子丟了性命,而且自己也要跟着遭殃,“若這劉清浩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輩,那他這個皇帝真是做到頭了!”
“他本來就不適合做皇帝,所以劉旭纔會在暗中扶植他——賢王一直都在觀察朝中的局勢,太皇太后與當今太后都是扶植劉清浩的,在與江南王的較量中,她們請到了劉旭這個有力的支持者,結果是開門揖盜,”沐雲放目光幽深,看着窗外,淡淡道,“看這樣子,劉旭是在積累劉清浩的惡處,那就是不準備在讓他當這個皇帝了,我如今很好奇,他到底是想如何?取而代之,還是尋找新的傀儡?按照目前的情況,他尋找新的傀儡可能性很大……”
“新的傀儡?”蕭玉朵腦海裡馬上閃過那幾個屈指可數的皇子,隨即點點頭,“自己稱帝危險係數比較高,也容易樹敵,別人不說,江南王一定會反。所以他多數會找新的傀儡,那爺覺得會是誰?”
沐雲放收回目光,落在蕭玉朵俏臉上,淡淡一笑:“若是所料不錯,應該就是十八皇子劉清軒。”
“之前王貴妃、現在王太妃的兒子?他今年不過十歲,爲何會是他?”蕭玉朵忽然想起趙氏的新媳婦李氏就與王太后有關係,若是十皇子做了皇上,那王家的勢力一定炙手可熱。
“很簡單,王家就是劉旭一手扶植起來的。至於他爲何會找到王家而不是別家,我暫時找不到原因——不過,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事情,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關係而已……”沐雲放的手又不由自主落在蕭玉朵手上,目光深沉悠遠。
蕭玉朵輕輕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道:“爺,你說若是劉清浩倒了臺,賢王會不會答應你與劉欣蘭退婚?”
“我們不是幫助過他麼?就用這件事來交換——這是我們的機會,朵兒,是我們團圓的機會。如今我別無他求,只想回到之前我們一家三口快樂的日子。”沐雲放說着,輕嘆一聲,“大梁政局一段時間內可以不會穩了。賢王若是扶植了新皇,會引發衆皇子不滿,因爲好幾個皇子的能力都比劉清軒要強太多,誰都看得出來,劉旭的用意,所以戰爭隨時會來……”
蕭玉朵忽然坐起來,認真道:“爺,叫令堂搬到北地去,你那裡是最安全的,在京城有危險。若是可以,我也叫我父親過去。”
“那你呢?”沐雲放沒有鬆手,目光看着她,滿是難捨的繾綣之情,“你也回來,帶着果兒,好麼?”
“我就算了,我在信陽也挺好的,”蕭玉朵當然知道信陽會有危險,劉青睿就在信陽,若是戰爭發生,信陽肯定會受到攻擊,不過自己仔細看過了,信陽城防不是一般人可破,非常堅固,進可攻,退可守,“我去北地一定過的不快樂……”
“可是你知道,信陽的危險程度不言而喻——我會給你安排住所,你莫要擔心,我不要你與她們住在一起,”沐雲放輕蹙眉頭,緊攥蕭玉朵將她拉回自己懷抱,“我心裡再不高興也不能那你自己與果兒的生命冒險,你知道江南王遲早要反,信陽首當其衝……”
蕭玉朵暗暗嘆口氣,自己怎麼不知道這個?只是叫自己回到平陽去整天面對一些自己不願意看見的,那種滋味更不好受。尤其是,那時劉欣蘭與他的關係不知道解除沒有,若是解除了還好一些,若是沒有解除,自己只怕不能做到心平氣和每天看着劉欣蘭與沐雲放出雙入對。
“到時候再說吧,我們現在談論這些爲時過早——今日不是出來看風景的麼?莫要壞興致。”她輕描淡寫將話題揭過去,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
不過對於沐雲放的提議,她心裡也有了一些準備,若是情況真的緊急,就將果兒送過去,自己呆在信陽,一方面自己眼不見爲淨,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多少幫助劉青睿一把。反正這些人當中,自己還是最希望他做皇帝。
沐雲放雖不說話,但他心裡對蕭玉朵的遲疑心知肚明,所以也不再勸對方一定去平陽,自己用行動來說話吧。
兩人低聲說着話,一路出了城。
城外十里出,有千畝水面,此時五月底,荷花已經開放,接天的蓮葉滿眼碧翠,美麗的荷花點綴期間,景緻極美。
兩人信步走在湖邊長廊,一邊說笑,一邊欣賞美景。
蕭玉朵興趣來了,拉住沐雲放笑道:“斗笠人,陪我去划船好不好?你看人家很好多人都划船呢……”
此時湖面上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在荷花蓮葉間徜徉,小舟上有男女,則男子划船,女子或含笑,或淺唱,或欣賞美景,畫面很是甜蜜。
對於這個”斗笠人”的新稱呼,沐雲放微微勾脣道:“求我,我就給你划船……”
“好人,劃劃船好不好?……”蕭玉朵立刻攬住他的腰身,做出撒嬌的模樣,她有一多半是出於真心,因爲她本身就喜歡遊玩,所以此時毫不吝嗇賣力央求。
沐雲放額頭劃過幾條黑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蕭玉朵,低聲道:“就這樣直接?一點不矜持?……”
“我爲何矜持?”蕭玉朵一頓,他不是要自己求他麼?自己幹嘛矜持?“哎呀,快點好不好,人家想去玩……”
蕭玉朵推着沐雲放到了湖邊碼頭,又主動賣力拉着他上了小舟,爲了能讓沐雲放賣力划船,蕭玉朵還主動上岸邊買了蓮子糕與荷葉茶,很狗腿地給沐雲放獻上。
沐雲放含笑看着她跑前跑後,心裡的愛意濃烈無比,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她,不是一塵不變,而是百變,活潑,聰明,樂觀——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做的比她好了。
“怎麼樣,好不好吃?”蕭玉朵自己也拿了一塊蓮子糕,看着沐雲放很斯文地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她巴巴望着等對方的回答。
“嗯,還行。”沐雲放神色平靜,說完,又吃了一口。
蕭玉朵放進嘴裡,發現那蓮子糕入口即化,甜綿細軟,的確非常好吃,忙讚道:“真的真的,我們一會兒再去買一點給五娘他們帶回去嚐嚐。”
沐雲放吃完,開始拿過漿慢慢滑動——他的視線大多數情況,都會停在興奮開心的蕭玉朵身上。
天空雲影落在水面,清澈的碧水中游魚彷彿出沒在雲裡一般,非常好看。蕭玉朵順手拽了一張荷葉,蓋在自己頭上,對沐雲放笑道:“看,我也成了斗笠人了……”
“那我們正好是一對啊,你是漁婆我是漁公——朵兒,唱一曲你那軟綿綿。”沐雲放興致來了,又開始叫蕭玉朵唱歌了。
蕭玉朵也不扭捏,坐在沐雲放對面,看着他,亮起了嗓子,同時還配合着自己的肢體動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
沐雲放看着蕭玉朵,那美豔無雙的嬌顏穠麗難言,讓身邊不斷閃過的荷花都失了顏色,他的心蠢蠢欲動的繾綣又閃動起來——她真的好美,沒得驚心動魄,讓自己這個對美色向來有極強的抵抗裡的人,總時不時陷進她比仙子還美的顏色中。
她的身上處處都閃着光,彷彿一塊無暇的美玉,讓自己愛不釋手,更讓不少人覬覦。
忽然,他發現蕭玉朵不唱了,目光看向他身後某處,甚至爲了表示自己沒有看清,還擦了擦眼睛。
沐雲放離開轉頭去看,卻之看見水面上一片波瀾盪漾開去。
“怎麼了,朵兒?”他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便問蕭玉朵。
蕭玉朵看見前面船上的人影,第一感覺就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爺,你快些劃,我怎麼似乎看見了趙啓學?……”
“趙啓學?”沐雲放一頓,手裡的動作不由加快了,他自然知道趙啓學,正是薛五孃的夫君,怪不得朵兒很着急想要去確定一下,他忙安慰道,“你莫着急,趙啓學不是出門去做生意了麼,怎麼可能在這裡?一定是你看錯了……”
蕭玉朵眼睛緊緊盯着前面,聽沐雲放說完,也嘆口氣道:“我也希望是看錯了,但側臉太像了,而且船上還坐着一個女人——我要確定一下,不然我會一直疑惑的……”
沐雲放的速度不慢,小船劃出一片蓮葉包圍的水面,已經看見剛剛進了另一片水面的那隻小船,恰好被蓮葉與荷花又擋住了。
蕭玉朵目不轉睛盯着那個地方,只嫌船還不夠快,剛纔恰好又剛給看到那個背影,她越發懷疑——對方與趙啓學的背影實在太像了。
忽然,什麼聲音破空而來,發出了詭異的響聲!
“小心!”沐雲放立刻前撲,將蕭玉朵護在身下,幾乎同時,幾隻匕首貼着他的身子,飛了出去!,他反手逆方向將袖中匕首甩了出去,同時對蕭玉朵急聲道,“有刺客!”
蕭玉朵正全神貫注盯着前面的目的,被沐雲放忽然撲倒,差點栽倒水裡,等反應過來,氣得只想罵,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來挑釁了?!
“哪裡的王八蛋,報上名來!”蕭玉朵看看,追蹤的小船早沒有了蹤跡,所以她滿腔惱怒都落在不長眼的刺客上,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搞錯的那一波。
忽然,幾個方向,真的悄無聲息地劃出七八條小船,每條船上都站在兩三個人,都是一身勁裝,蒙面持刀,目露兇光。
沐雲放忽然舉手,一隻袖箭衝上了半天,閃出一個淡紅色的煙霧圈。
紅色,自然是警報了。蕭玉朵瞥了一眼,知道沐雲放在搬救兵,只是不知道這救兵能不能承擔起救助的作用。
“划船。”沐雲放腰間抽出一柄軟劍,用力一抖,目光如冰看着四周的殺手,同時交給蕭玉朵一個艱鉅的任務。
“我們只取她的性命,與你無關,若不想涉身其中,我們給你時間離開,絕不爲難。”爲首的蒙面男子,劍指沐雲放,提出一個條件。
沐雲放淡淡一笑:“我想知道你們殺她的理由,若是聽得過去,我就離開。”
蕭玉朵一聽,白了沐雲放一眼——要騙對方說理由,也不能用說這樣薄情的話吧?
“好,既然閣下要聽,我就不妨告訴你,”爲首的看沐雲放似乎不是善茬兒,便指着蕭玉朵道,“她是我們的仇人,所以必須死——這個理由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