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平陽的一條土路上,幾匹馬疾馳前行。
十多天來,蕭玉朵、蘇天寒、鄭雲清還有雨雙,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出了瓦剌,踏上了大梁的土地。
可能感覺是故土,所以蕭玉朵倍感親切。
十多日前,雨雙潛入瓦剌京城,告訴她沐雲放的消息,叫她立刻離開京城回大梁,並且交給她一封沐雲放的親筆信。信裡沐雲放將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她,還將大梁的形勢告知她,叫她去找江南王劉清睿。
所以,她第一步回平陽想看看果兒,然後再去平陽。
因爲他們幾個都是面具示人,所以一路即使遇見平陽人,也沒有人認出來。
此時,正是秋收時節,田野裡金色的莊家被持續收割,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大地的顏色,天色湛藍,雲朵如棉花般的雪白。
蕭玉朵騎馬一路觀看着,心情說不出的喜悅與輕鬆。原本這一去還不知道何時回來,卻因爲瓦剌形勢突變而提前了歸期,自己也不需要遵守和劉旭的那個約定了,因爲沒有證據表明自己離開了瓦剌--若不是擔心自己父親,就是被劉旭知道回來也無所謂,反正自己要投奔劉青睿了,和他不是一個頻道。
因爲已經到了平陽,天色也好,蕭玉朵便直接對幾個人道:“先去沐家祖墳拜祭一下吧,公公的祭日到了,免得王爺牽掛。”
幾個人自然沒有異議。
雨雙去買了一些酒水,幾個人一起前往沐家墳地。
不過,就在距離還有一段的時候,既然忽然發現沐家墳地有人出現--說的確切一些,有十多個男女,恭敬站立,在門口等着。
“裡面有人,回事誰來拜祭?難道是二房?”蕭玉朵有些懷疑,便隨意猜測道。
鄭雲清立刻回頭,低聲道:“就是二房的人,怎麼門口會有這麼多人等待?”
一個不好的念頭忽然在蕭玉朵心裡升起來,她立刻道:“你們找個地方避一避,我和雨雙過去看看。”
“你等着,我過去看看吧。”鄭雲清立刻阻止蕭玉朵,“我假裝是清掃陵園的,比你說話方便多了……”
幾個人找了一個僻靜之所,鄭雲清很利索地換上了一件半舊的衣衫,朝衆人擺擺手。
“陵園進去左手有一個小房子,裡面放着清掃工具。”蕭玉朵不忘囑咐他一句,好歹進去裝的像個清掃的,不然連掃帚都找不着,有些說不過去。
鄭雲清笑笑,點點頭,換了個角度,騎着馬直奔沐家墳地而來。
不過,剛到陵園門口,便被那些人攔住了。
“幹什麼的?”
鄭雲清忙下馬,回道:“你們是誰?這是平陽王家墓地,我是負責來這裡打掃的。”
“你去那邊等一會兒,我們走了你再進去。”侍衛中爲首的一個找鄭雲清擺擺手。
“好吧,我先去那邊轉轉再回來。”鄭雲清有些不情願,將馬栓在距離對方有一點距離的樹上,自己假意揹着手,一面走一面觀看風景。
等繞過陵園一側,他快速行了一段距離,左右看看沒人,便飛躍上了牆頭,掩在一棵樹中,觀察陵園裡的情況。
整個陵園靜悄悄的,正是落葉時節,所以地面上盡是泛黃,泛紅的樹葉,青石板路兩旁的灌木依然青翠。
他的視線立刻被一個女人的身影引了過去。這個女人穿着講究,衣料華美,年紀大約三十多歲,秀麗端莊,此時立在一座墳前,似乎再說着什麼。
鄭雲清根據自己的判斷,看出這個女人正立在沐棠的墳墓前。他不由更仔細地觀察着那個女人,只感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從門口放置的馬車,還有樹上栓着的馬匹,他判斷這些人應該專門來拜祭沐棠,具體從哪裡來,不太清楚,但爲首這個人剛纔說話的語氣有京城口音--難道這個女人來自京城?
他輕輕飄了下去,彷彿一個影子一般,慢慢靠近那女子。
“……你且放心,你想要得到的,已經部分得到了,你的仇我也定會爲你報,只現在不是時候,你且等一等……這一日不會太遠的……”
女人說完,擦了擦眼角的淚,看着沐棠的墓碑發了陣呆,又緩緩道:“早就想來看望你,只是一直不得機會,這回我哥哥掌管了北地,我也可以常來了……以後我便會長長來看你……”
女人又嘮叨了幾句,呆了一陣子,才緩步走出了陵園。
鄭雲清得到了這些消息,立刻抽身出來,等對方離開,便騎馬回到蕭玉朵隱蔽的地方,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個女人似乎對沐棠有很深的感情,說話時不住地抹淚。”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
蕭玉朵聞言,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輕聲道:“難道是王太妃?按照目前的判斷,多半會是她。如今王家人掌管了北地軍務,她與沐棠本身牽扯也很多。不過,讓我有些驚訝的是,她與沐棠之間竟然有這樣深的感情?……”
“她說的機會,是指劉旭打敗江南王之後麼?”雨雙也插了一句話進來,她很關係這一點,畢竟關係到平陽王。
蘇天寒點點頭,接過話,“應該是,現在她就是恨平陽王,也不能公開懲處,因爲朵兒還在瓦剌爲大梁爭取瓦剌的支持呢,所以她會選擇等,等劉旭將江南王打敗,十公主站穩腳跟。那個時候就是平陽王被清理的時候,就是劉旭不殺,王太妃也會想辦法的……”
蕭玉朵的思緒又飄的遠了一些,她記得沐雲放曾說沐棠每年都會去京城住段日子,這段日子他肯定會見到王太妃。
那麼,會不會有什麼苟且之事?不然的話,兩人見面就談人生?以王太妃對沐棠的這份情意,兩人絕不可能只是普通關係。
沐棠一顆心都在王太妃身上了,趙氏不過是個擋箭牌而已。
“那馬車去的方向應該是平陽的軍營,應該是王太妃沒有錯。”鄭雲清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與角度,再次驗證了蕭玉朵的猜測。
這個插曲,讓蕭玉朵心思重了幾分,頓了頓,對雨雙道:“王爺將夫人安排到哪裡去了?”
“已經接出京城悄然安置在一個道觀中,不過沐北和那個梅姑娘以及那兩個小妾還在沐王府--對了,王爺也將蕭老爺與蕭夫人接出,安置到京城之外的一個小鎮……”
蕭玉朵看沐雲放考慮這般周到,心裡不由非常高興,她也知道沐雲放雖然絕不可能與梅水煙有男女之情,但畢竟對方救過他,他不會不管對方,“那個梅水煙爲何不離開?”
“你忘了,沐北現在是平陽王,他在府中,梅水煙會離開麼?”鄭雲清忽然呵呵一笑,“你莫要吃醋啊,反正真正的平陽王現在在瓦剌正賣力呢,哪裡顧得上什麼女人?”
蕭玉朵沒好氣的暗歎一聲,道:“好了,我們去看果兒,呆一日,明日就去信陽。”
說完,騎馬率先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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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城東的一處院落,面積不小,裡面四進院落,還有附院,裡面是花園。這時穆侯爺家的行院。
果兒現在與春燕、夏槐趙嬤嬤等在這裡居住。
此時,日近正午,春燕正在喂果兒用膳,旁邊趙嬤嬤含笑看着,而夏槐正在給果兒洗衣裳。
當蕭玉朵出現在院落時,夏槐先愣了一下,接着才反應過來,忙福身行禮,同時對屋裡地喊道,“主子回來了!”
果兒人小,但反應快,一回頭就看見蕭玉朵,立刻驚喜大聲喊道:“孃親,要孃親,孃親……”
蕭玉朵聽到了果兒的聲音,彷彿天籟一般,她立刻紅了眼眶,快步跑上了臺階,衝進屋裡,伸手抱起了果兒,激動落淚,哽咽道:“果兒,孃親回來了……”
被她的哭感染了,果兒也放聲哭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蕭玉朵不鬆開。
後面進來的鄭雲清與蘇天寒看到這一幕,不由都心酸的看着蕭玉朵,果兒才一歲多,一個母親卻被迫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孩子,這話總別離的滋味實在讓人難受。
蕭玉朵立刻調整自己的表情,趕快擦了淚,逗哄果兒。好在果兒好哄,很快就破涕爲笑,不過只纏着蕭玉朵不離開。
“嬤嬤去給蘇公子與鄭公子張羅午膳吧,他們都還沒有用膳呢。”蕭玉朵一面示意蘇天寒與鄭雲清坐下,一面叫趙嬤嬤去準備膳食招待兩人。
春燕忙着給幾位上茶,而夏槐則出來找院中休息的雨雙,遞給她一盞水,趁機問:“一路辛苦了--王爺沒有回來麼?”
“沒有,王爺有王爺的事,等做完纔回來。”雨雙沒有一絲疑問,接過茶盞來喝光,看雨珍從外面進來,忙起身迎上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