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各位光臨我的就職大會,請各位儘可隨便,我們準備了午飯。”觀望了一下地面的情況,看黑塔裡流水產出的食物,又見七號點頭,我暫代地盤主人,示意來客們無論友善還是居心叵測,都可以先吃飽飽再說。
我說話間造就異象再說話間一切恢復原樣,刻意秀了一秀自己憑空得來的魔法控制力。然後高起低收,示意侍從和短工們開始上菜。
侍從依然訓練有素,帶領着外來的短工和地精苦力們,以及新加入的精靈侍從們開始了服侍午餐的工作。一開始的確有些混亂,不過是一道菜上完的功夫,就已經完成磨合,大桌小桌平地山丘上的人們都迅速拿到了足以填肚子的食物。
這些並不是普通的乾糧水果,收集了各種族出色菜譜的地盤的全力開動,並不是只能製造行軍用的壓縮食物。特別是供歌嚕嚕這個大個子“果腹”的大食盤,看得出來,更是花費了諸多心思。
隨着第一波果腹的小食盤上完,第二波的大食盤略準備了一會,纔開始流水呈上,這次甚至出動了龍獸等飛行魔獸,只有歌嚕嚕盯着空盤子,無聊地不雅觀地剔牙。
第二波在上的時候,就已經有果腹完成又迫不及待的雲遊詩人抓着侍從們激動地說話。我剛選了最不影響形象的食物,用杯子喝了口湯。他們的話,我也聽得清楚。我笑而不語,指使着元素體一指點在雲遊詩人那處,以元素爲他們凝結出了他們的元素體。
不過是比剛纔輕巧些的手段,卻讓這些雲遊詩人們百多米的身軀顯示出了他們的醜態。
也許是因爲那裡都是他們雲遊詩人的團隊,面對的也是普通侍從,他們間小部分人有些粗魯地揪着無辜的侍從,扯動着,爲他們的音樂和才華沒有足夠的舞臺展示而憤怒不已,說了一些不太上臺面的話。如果不是他們旁邊就是精靈族那夥,估計他們還會過分些。
在這粗魯的小部分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的時候,他們間一個稍顯矮胖的說了一句,大概是把塔頂給他們不然不罷休的意思。
我差點大喜過望:“這位先生,您想上來表演?真的?我馬上派人去接您!”
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那位矮胖聞言,茫然四顧了一會,便啊地一聲掩面奔走了,其他粗魯者也羞臊了臉面,四處施禮賠罪。一些老成持重的趕緊在沒有鬧事的裡面選了幾個應該是拔尖的,攏在了一起,也聰明,沒有朝我的元素體,而是朝塔尖這裡施禮:“年輕人輕慢了,各位見諒,赤子先生見諒,吳寧負先生見諒!請給我身後這幾位一個現在這樣的舞臺,讓他們能在各位用餐的時候少少娛樂一番!至於其他人,謝謝吳寧負先生點醒,請先生放過吧,他們會自省的!”
我點點頭,收回了手指,如他所願地做了。下面那雲遊詩人的圈子迅速散開,並清出了場地。那幾位脾氣不錯的尖子便就用他們的元素體表演了起來,的確耐看,起碼有內容,不會做一般詩人誇誇其談的樣子,不過剛剛聽聞了聖女可步瑪的音樂,這些也真的只能算是喝湯時的一些“少少娛樂”了。
讓我意外的是那位老成持重地儘量圓了雲遊詩人的集體顏面的中年人拿出了一個很類似二胡的樂器演奏了起來。雖然我的鑑賞水平一般,還是繼承得來的僞大師水平,但也看得出,這個人,在音樂上已經向可步瑪看齊,現場也只有捧着個好大好大的盤子吃肉菜的歌嚕嚕沒有點陶醉愉悅的神色了。而且他並沒有得到我的元素體,卻可以讓樂聲在我山之間迴盪,手中樂器妙好和本人修爲高深,以及音樂造詣都可見一斑。
理應如此。能夠上到在地盤這裡露面的團體,怎麼可能沒有點腦子和實力?打臉與被打臉,在這個階層基本是不可能的啊!
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一杯湯已經下肚,果腹的度還不到一半,那幾位歌唱界的尖子也已吟唱了一小節,也就是七分鐘左右。正在打着腔走着場,有那麼些中國戲曲的味道,只是風味差得遠矣。
但作爲一個世界獨特的、獨立的、成熟的文化,雲遊詩人始終有他不可代替的優勢,比如其自創原創性,每個雲遊詩人因其水平和見聞閱歷,及當時心情狀態不同,等等等等原因,每次表演,每次開口,每次用詞每次發聲都有可能是不同的。
他們也沒有繁複而賞心悅目的裝束,大多數依然是普通裝束,琳琅不一,最多做些仿古的事,整些雲袖綸巾大袍之類的,在我這個真正見過百家齊鳴時代古文化的人來說,他們卻多少都有些不倫不類沐猴而冠的意思。
也許因爲身體結構一致,也許因爲有所關聯,前世今生的衣服樣式其實多有類似。
但是作爲一個玄幻世界成熟的職業,他們用魔法作爲聲光特效,卻是比純粹的燈光和電腦特效要高大上無數倍。即便是一個四級的小魔法師,他能製造的爆炸和光怪陸離的聲光,也是可以匹敵電腦五毛特效的。關鍵是,這魔法成本低,只需要沒啥威力聲勢浩大的,任何四級以上的魔法師都輕鬆勝任。
何況此次雲遊詩人演出還有我順手幫他們上些特效,吊威亞什麼的雪上加霜或錦上添花的東西都隨便上。
也許因爲我的態度有些玩弄性質了,在第三小節完成,即將進入高潮的第四小節第一大節的時候,一位表現比較突出的孩子趁休息間隙,請求我開腔做調,爲他們的小高chao錦上添花。
看小年輕臉上表情,我知道這傢伙認爲我是不可能有藝術細胞的。我也不想反駁,雖然我不善樂器,而且嗓子粗,但是這樣的嗓子唱軍歌也是一個好處,何況我知道的別的不多,但是不需要嗓子只需要氣息平穩純哼哼的純音樂很多,再次,我給他們打響指和節拍,湊趣還是夠的。
但我知道說出這些,會被笑掉大牙的。這種不夠水平硬是湊趣的行爲,濫竽充數東郭先生都不算,依然無異於煮鶴焚琴。
不過是各看各自是笑話罷了。不過我參加這個就職大會,有自己的目的,不然在精靈領地就跑了。而要達成這個目的,我需要表現得強大強勢,戰無不勝而又和藹可親,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藏拙。
既然不能藏拙,那麼便要拿出真正的底蘊,一下在聲樂上壓倒他們,於是我對他們說:“這位先生,您想上來表演嗎?是嗎?我馬上派人去接您!”
再次嚇退這些孩子,我愉悅地看着他們氣悶地回去歌唱舞蹈。然後我發現自己對這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男孩子居然沒什麼反應了。不是二哥的問題,只是他們沒有可步瑪的水平而已,而且我也不是某些喜歡男性的噁心傢伙。
我用眼神示意七號給我盛水,不敢隨便說話,說便會天地震盪,人神共知。
喝水,聽這些憋着口氣更加賣力的孩子們表演,潤口,辨識着他們的情緒技巧,輕輕應和着他們的節奏,哼着,柔和地自然地融入了他們的羣體之間,因爲只是鼻子哼哼,並沒有任何人發現我的加入。等到我開始掌握旋律的主動權,這些尖子們纔有所察覺。
他們的眼神看起來很憤怒,卻又轉眼間壓下,更加賣力地唱唸着。可是到了我手裡的旋律,我並不需要拿出浩劫之前的,也不需要前世那些風格各異的曲調,只需要拿出數百年前那些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失傳的曲子,就足以保證自己對旋律的掌控。
這裡就要說明一下了。雲遊詩人演出,也分單人團體,他們如今的便是團體。既然是團體,水平自然有高下,一般熟悉的團隊也會有主次演員唱將,不熟悉臨時搭檔的,也能在一兩個小節之內決定主次。
而即便是主次,在小節之間也會有強弱優缺,甚至有不擅長小節之後的高潮的情況,所以主次也不是一成不變,全看臨場發揮。而我也就是利用了這個小漏洞,從次要位置插入他們的團隊。
這就有點像那人剛開始要求的那樣,爲他們開腔做調,爲他們的高chao錦上添花。可是,我以輕哼做調後,卻搶了主位,讓他們只能隨着我的旋律開腔加詞做演。
他們好比被我的旋律拉住了的木偶,可是雖然他們憤怒,但是沒有更好的旋律插入的話,他們根本無法搶奪回主位。
而隨着一個個尖子跟不上旋律,敗退下去,我一直注視着,甚至不願去看其他人反應的那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終於開始重新拿起他的“二胡”。
正是高chao開始後這個人停下了演奏,我纔有信心對年輕人們出手,而他重新加入後,纔是真正的高chao開始。
任何事務,有了比較和競技的心思,哪怕是絃音與哼唱的對決,也是有些步步驚心。
隨着最後一個年輕尖子退出,停止了應和,場間一時只剩下剛剛開始對決,尚且平緩的純音樂。我們誰都不敢隨便開始進攻性質地提升音階,只是不斷輕微壓過對方上一個音符,等待着對方一個進攻的號角,然後露出破綻讓對方獲得主動權。
但隨着音量愈高,我們卻始終沒有得到對方的破綻,說句可笑的,我們攻受相娛,頗有點琴瑟和諧的味道。
我幾乎就要轉出《高山流水》的調子,卻知道不妥,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猶豫,我的調子就亂了一絲。可是就在此時,那中年人卻停下了絃音,然後收了樂器給旁邊的年輕人,對也停了下來的我鞠躬,再次以洪亮的聲音顯示了他深厚的修爲——
“我已經以普里西拉的聲音,試出了先生的深刻和才華,在下拜服!也要謝謝先生爲我雲遊詩人的小夥子們上了一課,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最後,如先生所說,所有人都是即將成爲您朋友的人。我,聖·勞武,一個過去有些名氣,如今的無名小卒,在此宣佈,所有云遊詩人都將是您的朋友!”
一句話,兩個名字,讓黑塔下站崗的夏普,和黑塔一百零一層待着的謝爾頓都是臉色陡變。
我看着說完話就退去,開始進桌吃飯的勞武,差點咬牙切齒出了聲音——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