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博勒是個無賴,是因爲他真的很擅長藉助外力,也總是有外力可供他藉助,可他本人卻似乎非常喜歡坑害身邊幫助自己的人或物。要是把這個結論說出去,相信很多貴族都會深以爲然。
而他最大的底牌,他爲非作歹的依靠,是至高神對他的青睞。
至高神爲什麼對他青睞,不得而知,我也沒有心情去探秘,也許人家是私生子呢。所以在被我揭破身份後才那麼癲狂,一副嘲諷臉?也可能他本性並不是如此,也許他的武技是需要作爲後手的,何況他還有一個後手無敵反彈一切傷害的無賴八鏡劍?也許一切都是他臨場表演而已,大開嘲諷以便自己可以隨時處於後手無敵的狀態。
但是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一出手就是突襲,而且是最強大的手段,一下把他壓制住,並崩壞了他的神器,這才讓他沒有了翻身的可能,我想,如果我一開始但凡有一點點的大意,結果都不好說,起碼非常可能會被拉入持久戰。
離午餐也沒多少時間了,今天活動安排可是挺緊密的呢。
還有心情關心午餐,一方面是我非常有信心拿下博勒,除非他是神器不斷掏出來的親兒子,另一方面,我一點都不擔心至高神什麼的,會突然降下神光,一下把我戳成灰灰。
爲什麼如此自信?這就好比你備胎多年,突然女神跟你說“滾不滾牀單?”,然後你驚訝地發現你拿了一血,女神與你二十四小時癡纏直到天荒地老一樣——咦?誰在耍流氓?這是人可能有的待遇嗎?
好吧,這個比喻有點白日夢還有點不恰當,但是我只是想要比喻一下自己的喜悅之情而已。
在剛纔那極致的一秒裡,我擡頭看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一瞬間都算不上。雖然至高神的威壓的確至高無上,我甚至被他的眼睛完全吸引住了,只記得那是一雙眼睛,是什麼樣的眼睛、眼睛是什麼樣的神色,其他地方的細節等等,都沒有任何一點的印象。如果我只是與至高神對視了一眼,我想我現在起碼精神都已經崩潰了。
但是,在那一秒的其他時間裡,我卻真實地、無比真實地感覺到了安凌婭的氣息。
她,或者說她的力量從我藏在懷裡的那束頭髮裡爆發出來,經過一瞬間的蓄勢,把我的精神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又花了一瞬間的時間,把力量完全呈現,似乎還在我眼前半空凝成了一個我朝思暮想的身影。那個身影最後那個瞬間,還笑看了我一眼,然後,便擡頭,往天上看去。
然後,我便精神爽利地醒了過來,不過醒過來之後,看到的卻是噁心的傢伙。
有點影響心情,管他是至高神的走狗還是私生子,咱也是有靠山的人,幹掉。
“你準備好了嗎?我現在要動手殺你了,以武技殺你。我想,被魔法師用武力殺死,纔是你這個無賴,最合理的恥辱歸宿。”
依然不太明白局勢,不過博勒的臉色的確難看了些,我到現在還活蹦亂跳嘲諷他,他應該也猜到至高神沒空理他了。作爲一個四處勾搭外力的無賴,他可能還沒意識到至高神也是會被坑的,而他已經成功坑了一次至高神。
還有神器不?不知道此時可能在罵你的至高神還肯讓你手裡的神器發光發熱不?
依然是說完話就動手,免得他再有機會囉嗦。也依然是動手就最強招式——好吧,其實現在武技上的只是平平淡淡實而不華的一套潘塔牌太極拳,也沒有所謂的最強最弱了。
如我所料,博勒依然有底牌,在耍了幾劍,發現被我動了幾下,就莫名其妙戳到了自己身上後,他就開始往外丟東西。
套用一句曾經很火的臺詞:“哎呀,博勒你也真調皮啊,我叫你不要亂扔東西啊,哎!亂扔東西的不對的!哎呀!我話還沒說完,你怎麼連佩劍也給扔掉了!這些都是寶物,是神器,亂扔它不愛護環境!砸到小朋友怎麼辦?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對於我使勁的磕磣,博勒漲紅着臉似乎想反駁,不過好在潘塔牌的太極拳壓迫力實在不小,才免了他的嘰嘰喳喳。
前世有一句話,叫做“練得千斤力,四兩撥千斤”,按網上少數人的說辭,以及現在我個人的感受,這是太極中借力打力的真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太極這種功夫更講究意到形不到,無招勝有招,納米亞不知道在哪裡得到了太極的傳承,潘塔卻將它改成了自己的一套東西,撇除他這套太極拳打法的流氓樣子,武學上他也可稱得上是真正的宗師級。
作爲連《大百科》都沒有記載進去的武技,其中多少有至高神不超脫地球遠古文明的原因,但是潘塔也是跳脫出了神明的掌控,要是他看到我現在這套只學了個形的太極拳,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再一看這麼一套破東西居然都能把一個精英怪打得拼命掉裝備,不知道會不會悲喜交加,生出“吾之後再無人矣”的嗟嘆。
誠然,在武學上,我可能只是一個移動百科全書,頂多是被潘塔操練過那麼十幾年——好吧,這個年時間是挺長了,不過效果是顯著的,在太極拳上撈到了那麼點資本。
而我用得最順手也最拿手的,還是基本的螺旋力和借力打力。我雖然沒有千斤力,但進入戰鬥狀態後,兩三百斤力還是有的。而且作爲一個激活殺氣後可以手撕鐵牀的人,雖然殺氣的性質會極大影響太極的圓融,但是面對一個依靠外物的,和圓融毫無關係的武者,那是手抓把掐。
如我所料,在丟出一團實在讓我困擾了一會的繩索,而那繩索卻很快就失去了效力後,博勒再丟出的物件大多已經不再有奇特的效力,一些小物件發揮了效力,也只是讓我稍微困擾了一下的俗物,揮手就打發了。如果沒打發掉,揮拳就打發了。
我步步緊逼,終於第一次在大廣場上將對手打到了場邊,讓他只能背靠着自動激發的土元素護盾作困獸鬥。這中間走了數千米,幾乎步步都有打出一兩件裝備,用遊戲裡的話來說,這個私生子級別的精英怪真是福利。
伯勒的頭上沒有血條,可是在我的眼裡,他的生命力的確在不斷衰弱。這時候的他依然一臉的罵罵咧咧的慾望,看來本性是如此,並不是誘敵深入的障眼法。既然如此——
恰在此時,精英怪的裝備貌似爆完了,居然連腰間儲物袋都朝我丟了過來,這個着實空間極大而且甚至可以儲存神器的儲物袋也不是凡品,既然不是凡品,料定它是極堅韌的,不過肯定沒有什麼殺傷力,不然如何隨身攜帶?伯勒把它都丟了出來,我是真無語了。
順手絕殺吧。我在手指尖凝聚了一串三束的指間風,凝而不發,只是在頂部捻了個比一般指間風更尖銳的鑽頭。手指也順着一股螺旋勁,直接頂在了被丟過來的儲物袋上,一股特意爲之的拳風將儲物袋鼓脹了起來,呈圓形往徹底呆住了的伯勒倒飛過去,後面則藏住了我絕殺的一指。
“猜猜哪裡會疼,伯勒院長!”
我第一次蓄意要殺一個人,我不知道是爲什麼,可能是因爲我良心有些過意不去的當口,這隻螞蚱亂跳惹煩我了,也可能是體內的殺氣和怒氣積累多了用多了在爆發,雖然剛剛見了我仙子一面,但也只是讓我精神更超脫,魔法和武技似乎都更加順暢了起來,卻更讓我堅定了找她的決心。
不管她是有困難不能來找我,還是有意考驗我,還是其他,既然她沒有反對我的舉動,還對我笑,那麼,說不得我就要繼續死走下去了。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的仙子爲什麼不再要我以善意揣度人,不介意我做暴徒?這是要我在這個世界與時俱進?
在腦海中念頭轉瞬即逝,攻擊卻絲毫沒有停頓,伯勒的臉已經徹底扭曲,只是空着雙手弓着腰擺着個守門員的標準姿勢似乎要加入前世國足的隊伍——
“進球吧!”
指風已到,那三股指間風已經碰到了伯勒的胸口,可我的另一隻手卻有些怪異地在身下扭了個別扭的姿勢,釋放了一個很耗魔也很少用的四級魔法。
“反重力術”。與重力術相對應的一個魔法,卻沒有重力術的成長性等優點,單純地耗魔和減輕固定比例重量的魔法。
在反重力術成型的時候,我攻擊伯勒的右手上已經發出了爆栗子一般密集的聲響,是拳擊,但是力度很輕,只是在不斷地壓制着我的攻擊並且不斷地帶偏。
反重力術對比重力術爲數不多的一個好處,就是夠隱蔽,它的外形,是一個透明氣泡。
在我的右手被攻擊了不到半秒時間後,被我藏在身下的反重力術被什麼東西給碰到,觸發了。隨後一陣劇烈的悶哼聲響起,隨後是一連串的劇烈摩擦聲。
空氣都被擦出了火花,一個人影就這樣帶着這些火花咕嚕嚕地在大方石上滾出去好遠,半天也起不來。
而此時,我對面的伯勒已經把全部的鬥氣都凝結在了張開的雙手前,也是拼命了,本無形無色的鬥氣生生被他凝成了透明膠凍狀,暫時擋住了我的攻擊,但也只是暫時。他這樣拼命卻路數不對的防守,是無法防禦我針對他胸口一點的攻擊的。
“我告訴你,夏普是速度第一救命第一甚至也是戰力第一,但是一個恰當的反重力術就可以讓他速度混亂自傷自殘!現在,你沒救了!受死吧!伯勒!”
我待加力,加速突破,突然警兆突然而起,讓我身體都僵硬了一瞬。
我用眼角看去,一個女人,持弓搭箭流着淚的女人,在用全幅心神,瞄準着我的要害。
啊,作爲一個整天服侍我的女人,一個背景不小、揹負責任的女人,她有時間觀察我,也有眼力能發現我真正的要害是背後的陰陽魚,破之,我就算不死不傷,戰力也會下降大半,這些並不奇怪。她能忍到現在纔出手,已經是很給我面子了。
“對不起!”七號這樣對我說,“我不知道您爲什麼猜出了他是關鍵,但是……請您還是收手吧!”
我卻不正面回答她,而是說道:“你做得好啊,你真的做得很好,安切利爾·亢納第託小姐?”
“咦?你!”七號頓時臉色大變,渾身一抖,連箭都拿不住,嗖一下飛不知道哪裡去禍害無辜圍觀羣衆了,而我,則瞬間加力,把鬆懈下來的伯勒的防禦破開。
感覺到了皮肉,抓到了一個不斷勃動的東西,然後,我用盡全力一捏——
一直裝糊塗騙人家女孩子,關鍵時刻又欺負人家,我……其實還真是夠流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