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治和謝克多連聞言齊齊看向了我,眼神中有些驚疑,然後齊齊問了一句:“你是吳寧負?”
我一愣,糟心了,因爲在問出去的那一剎那,我依然在翻涌的,積勃的記憶就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了,知道以後,我就知道自己這樣問有多傻逼和輕狂了,典型的年輕人思想——爲什麼我年輕人的思想會突然佔上風,難道積勃的記憶和神軀對我的增益也會疲勞?
“本來有些猶豫,應該叫你積勃,還是蘭波。”謝克多連說道,然後石明治也補充道,“或者也可以叫你院長先生?副助手?”
謝克多連和石明治讓我心裡一沉地相視一笑,然後一起說道:“還是叫你吳寧負吧。”
“先回答你的問題,”謝克多連轉頭看我,口中說道,“如你所知,我其實並不是貧民出身,而是B級貴族。而這裡,就是我們貴族最神秘的,神明賜予的‘寂滅空間’,可以寂滅一切生物以外的物質,和石明治不久前施展的神語魔法倒是差不多,不過這個空間只要非生物物質離開人體,就會馬上寂滅,是比石明治的魔法更加霸道了。以我B級的血統,一生只能開啓和進入兩次而已,持續時間,由我的意志決定,非常寬鬆,但是要拉人進來的條件,就非常苛刻了。具體解釋這些條件的話太複雜,不過如果你仔細思考我和石明治真正意義上的無間配合,應該也能猜出個大概。對此,吳寧負,你有什麼想法?”
“還有一次,也是困着我吧?”我面無表情地問道。
謝克多連和石明治看着我同時一笑,依舊是謝克多連對我說話:“第一次的確是用來困住積勃的,但不是你,不是你吳寧負。你不用裝了,雖然你的確很能裝,但是正如克哈爾頓說的,你是你,他是他,吳寧負是吳寧負,積勃是積勃,或許還可以說,蘭波是蘭波,起碼比較一下的話,蘭波和積勃走的完全是兩種路數。這麼多身份之中,你最弱,吳寧負。我已經摸清楚了,吳寧負你只是一個年輕人,在你爲自己如此命名前後那段時間裡,你的一些行動實在顯得很年輕人,輕狂,臆斷和道義——你這個年輕人只是借用了積勃的智慧,就不要硬是在我們這些老人面前死扛着了——很幼稚!”
我的臉色可能有些難看,臉上有些失血後的發麻。我的確感覺到了,今天這一段相當激烈的戰鬥帶出來的三種性格給我的影響的確越來越輕了,即便是魂穿後一直在影響我的,“我”的記憶對我的影響也在減弱。如果不是還確定自己依然是老人的神軀,我就是那一個尋死覓活後重生而來的年輕人。這讓我第一次認識到,以年輕人的身份去面對對自己敵對的老人,而且還是兩個,是有多麼的糟糕和恐怖——這樣一想明白,我的冷汗就嗖嗖地下來了。
但僅存的意志讓我的眼睛依然不敢稍離謝克多連和石明治。我沒有說話,謝克多連卻是繼續打擊着我。
“不管你是雙重人格還是什麼情況,但是在這個空間,你是最虛弱的,任何非生物性質的物質,包括你也許還可以調動的殺氣,你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身體毒素,以及你不知道還有多少的魔力,在這裡,只有我的蟲子,和石明治的武技纔是有效殺傷。這裡纔是我們真正把你逼到絕路的地方。”
“我們原本還擔心這個神明們賜予的空間能不能把你身上除了本人外的影響除去,但是如今看來,神明們對靈魂課題方面的確專業,即便你再多的靈魂,再多的人格,本體之外的,也會被慢慢除去。”石明治走上來與謝克多連並肩,看着我說道,“現在的你,最弱,只需要再花點時間,弄懂你那神奇的武技,我們就能殺了你。”
我嘆了口氣,真的覺得心好累,和這些老怪物比起來,即便我有那幾乎無盡歲月的記憶保底,但是畢竟還是年輕人,轉來轉去,還是被玩了,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還有沒有一點點啊!
“好吧,我服。”我苦笑說道,“但是我想問問,你們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赤子。”兩人同時說話,“我們這次行動的目標,一直都是赤子。”
這次石明治先說明起來:“我之前沒有撒謊,這個我必須給你說明。我的確不認爲你有罪,但是你該死。”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大預言雖然從來沒有點名的例子,但是從其中的時間段和事蹟,我們都可以發現自己。大預言預言了我們,記載了我們,甚至也記載了你積勃和蘭波的事蹟,可是卻不說赤子,而且字裡行間都暗示赤子將是我們貴族悲傷的源頭。爲什麼?除了時間,我們貴族在靈魂方面和空間方面都有遠超赤子的成就,爲什麼不是貴族?爲什麼貴族就要在這個時代悲傷?我們無法不服大預言一書,所以我們只能不服赤子。”
“所以我們不甘。”石明治和謝克多連一起說道,“所以作爲赤子最重要的庇護的你,必須先死。”
“我不知道你也是貴族。”我對石明治說。
“你也從來沒問。那時候的你,一腔心思,都在解!剖!美!人!魚!”石明治已經開始爆發他的怒氣,看來經過那麼久的試探,他們即將動手。
我苦笑,說道:“我從不認爲自己會是赤子先生最重要的庇護,也許歷史給了你們一些錯覺,但是真的不是。赤子先生,比你們想象的要強大,他可以保護自己。”
我苦笑轉爲微笑,然後直視着他們說:“不過,你們也不能小看我了,起碼是不能小看我的膽量!居然意圖詐我投降!當初我相貌醜惡得我自己都不忍回憶的時候,我都敢去照鏡子!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夠嚇到我?還有什麼能夠難倒我?”
“看來你這個年輕人頭腦也不笨,信心也有,膽子更是不錯。但是這對這個等級的肉搏並沒有什麼用處。”
“其實我之前都很膽小的,但是自從戮穿了那個阿叢的心臟,雖然他後來好像是假死的,我沒有那麼重的罪孽感,但是……我依然好像……變得沒那麼膽小了。”
我輕輕用手拿住石明治遞上來的那隻手的關節,也不管他是在試探我太極拳的底細,只是和他輕輕推起手來。
“我的確太稚嫩了,你們看得也很準,我的確非常地弱,從有我開始,我就非常地弱,即便是重……即便是重新開始接觸魔法,我也只是重登了二級魔法師的高度。”我把石明治輕巧地絆倒,石明治剛一沾地就馬上跳了起來,可是我還是敏銳地發現他後背的衣物消失了一部分,“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你們爲什麼覺得殺了我,我其他的身份也會跟着消失呢?畢竟,我只是所有的身份和性格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神諭。”比較有空的謝克多連說道,“戰爭之神的神諭。”
我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動作:“哦!原來你們已經把觸角伸到光明教會去了。我還奇怪馬克思怎麼會取得光明騎士的身份呢。”
這麼一會,石明治已經被我再次絆倒,卻只是倒了一半,就重新掌握了平衡。
“你想多了,馬克思的實力纔是他取得這個身份的前提,獨角獸也是自願親和他的,只是當時他被黑說社社長控制了,那匹獨角獸纔會表現得與他不和。當然,馬克思的思想真的是十分超前,也很深奧和意義重大,他幾乎可以稱賢了,這倒是我們貴族先前走眼了。但是他把我們貴族和神權分開了,所以,在處理了你之後,是赤子,在之後的主要目標,就是他了。”
“哦,說到底,你們也看得出自己的本質,到底還是排外性太強了,那樣的真理只是牴觸了你們,你們就要扼殺?”
“是的,必須扼殺。也許在我去世後某一年,會再有一個貴族馬克思指導更適合我們貴族的馬克思主義,那時候纔是這種思想出世的時機。要怪,就怪馬克思的思想太超前了。”
這一會,我和石明治在一次暗勁的較量之中,同時退後了一步。
我咳嗽了一聲,被力量明顯比我大的石明治折騰得有些難受。“你們貴族是有異類和真正思想超前的人的,我不相信在我活着的日子裡,就見不到這些先驅貴族支持馬克思主義。”
“想得美。”謝克多連說。
這說話的一小會,石明治已經把我徹底撂翻,差點沒把我摔過氣去。他居高臨下地對我說:“你馬上就要死了,的確想得美。”
石明治轉頭對謝克多連說:“可以了,摸熟了八成左右,夠用了。”
我仰視着他們,笑了,然後轉頭對謝克多連說:“你聽到我在魔法學院喊的那句話了嗎?”
石明治把我從地上揪起來,放到他的肩膀上,我卻依然是直直盯着謝克多連,說道:“我就在這裡,再跟你說一次!你殺不死我!再讓我見到你,我就滅了你!打不過,咬也要咬死你!徹底終結這次失敗的教子!謝克多連!你他嗎的給老子看着!!”
我臉色驟然猙獰,藉着石明治摔打我的力氣,自己加速拍在了地面上,然後藉着彈起來的力量湊近不遠處的謝克多連,張開被摔破了的嘴,用被摔裂了一些崩飛了一些的牙齒,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咬在了謝克多連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