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種粗蠻的用法,魔力只能一去不還,倒真有了那麼點放信號彈的意思,砰一下,沒了,比我用掉幾個魔法還費力。可是,沒有收到迴應。
可我還是努力把掙動的小姑娘帶往地面,耳邊已經陷入了很奇異的靜謐,一點聲音也沒有。我用眼角餘光看,只見一帶沒有光色卻有形的氣流破牆而出,恰恰劃過了小姑娘的頭頂,不知道有沒有壞了她的髮型。
然後,兩邊走廊半牆以上的一切東西都開始破碎,極快地,卻奇異地感覺如同慢動作一般地碎成了一片片渣滓。然後,一個執劍的偉岸身影撞破了牆壁,終於帶出了一聲巨響,這時候,他大破壞造成的聲音才終於傳到了我的耳膜裡,直震得我幾乎失聰。夏普還停留了一下身形,很小心地把懷裡的一個巨蛋放在了一塊乾淨的地方,隨手幫我把開始劇烈掙動的小姑娘捏暈了,這才重新化爲了一條皮甲顏色的光帶,把五個小朋友和利米特都接到了我的身邊。這時候,他才貌似很閒暇地瞪了我一眼,我坦然受之。他又化爲光帶,衝向了不斷重複嘶吼着“爲什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波波小朋友那邊,魔法和鬥氣的波動瞬間激烈了起來。
我沒有管那些,只是摸了摸躥回了嚇得有些腳軟的潘德魯懷裡的幼獸的頭,剛纔要不是幼弱得幾乎毫無威脅極易被人無視的它用一點天賦的破魔屬性在波波的禁制上鑽了個狗洞大小的空子,讓我的最後的呼救吸引了夏普過來,我們可能都要栽,對方有可以屏蔽一切感知的聖級隱蹤道具,連赤子先生可能都要束手無策,再被擄到對方大本營,能有好?
又挺着精神安慰了一番所有人,示意大家坐,而我則把暈在懷裡的妮妮小姑娘在地面上放好,先看了看後腦勺,沒有什麼傷損,連長髮也無損,也不知道是我的功勞還是夏普的功力使然。最後,我很趁人之危地偷偷摸了一把,重溫了果凍的觸覺,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大yin蟲大se狼附體了,罪惡感無比深重。
心虛地看着呼吸均勻的妮妮小姑娘,我也手軟腳軟地坐到了地上,開始真正的看熱鬧。
夏普隊長的強大,在於他建築在感官和速度上的破壞力,這兩點結合起來,可以讓他快速地發現敵人的致命弱點並有能力擊中,造成真正致命的攻擊,也可以讓他快速發現敵人的攻擊目標並閃避開來。也許大陸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弱點,就是缺乏與攻擊力相匹配的防禦力,可是沒有人可以在他動起來的時候利用到這個弱點。要說起來,夏普隊長也是與正常劍士的“練體”和“練技”背道而馳了,倒和要離這樣的勇猛劍客型的刺客更像。也許很多人希望獲得夏普隊長這樣的成功,要知道他如果全速施展,連精擅傳送魔法的魔導士都未必能逃脫他的追擊,可是我知道,他的成功,幾乎是無法複製的。
有些獨一無二的夏普隊長這一會已經又從不知道哪裡揪出了兩個小個子,兩個小個子人矮得不行也就比地精高一點點,可是騰挪轉移卻非常靈活,而且非常擅長機關陷阱,利用一些牽扯技巧和捨命勾引,已經讓夏普激發了數個或臨時設置或明顯早有準備的陷阱,但是沒什麼作用就是了,不過看兩個小個子丟了幾把毒粉,看來利米特還是他們制服的。而左左亞這位刺客因爲身體有礙,只有臨時操刀劍士職業,擋在波波小朋友的身前,給這位魔法師施法和兩個小個子牽制提供肉盾,倒也初步形成了打boss小隊。
而自稱爲小魔法師的波波同學,已經揮手給自己和“不專業”的左左亞上了偏物理防禦的土系護盾,並用這個護盾將身周的一些建築碎片推開了一些,這會已經隨手用“指間風”打滅了燈盞,還從懷裡掏出了幾袋豆子灑在了地面上,又啪啦啦地丟碎了幾罐應該是黃油的東西,讓我驚歎於他的戰鬥智慧、丟東西的手速以及針對夏普先生的多樣準備,然後他開始不要錢地撕魔法卷軸,多是一些護盾類的,也有用“土流壁”配合“冰結術”在身周凝結數條巨型寒冰土柱保衛自己的舉動。讓我最驚歎的是,他使用魔力激活魔法卷軸的時候居然還可以分心施法,只是咒語低沉讓我無從辨別是什麼魔法,不過從魔法波動的感知來看的確是他自行施法的,而且,等級不低。
是個天賦驚人而且初步接觸了雙聲唸咒,起碼是分心二用的孩子,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這麼一會夏普隊長已經抓住兩個小個子捏暈了隨意丟進了一堆似乎他們自己造的還未消散的毒霧裡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小個子還能活下來不。然後一直使着拳頭的他終於再次拔出了他腰間的三尺青鋒,對着那邊看起來好大一團的防禦比劃了一下,然後怒喝一聲,把這把普通的青鋼劍投擲了過去。
青鋼劍貼着一道轉瞬即逝的縫隙,軌跡驚豔地躲過了重重的阻礙,包括左左亞捨命的奪白刃,咄地一聲刺進了波波的肩膀,波波頓時一聲痛呼,身子似乎不受控制地就要滑倒。左左亞驚呼了一聲“少主”,轉身就要去扶,卻沒有防備住夏普從地面上揪起丟出的一塊地板磚,板磚從他的肋下滑過,啪一下打在了波波的胸口。
所有的魔法波動轉眼消失了。而這時候的夏普已經掰開了一重重半物理性質的護盾,用鬥氣拍散了一些魔法護盾,最後無視地面上的一切油膩,穩定無比地飛起一腳把進退失據的左左亞踹飛,左左亞和波波倒因爲地面的雜物一起成了差點停不下來的滾地葫蘆。夏普以閒散的勝利者姿態站到了雙雙摔倒的兩人身前,他的背雄闊無比,屁股形狀依然性感,他似乎心情不太好,難得說了一句長話:“用高級攻擊魔法掩飾傳送咒語的雙聲唸咒是赤子先生不知道哪年玩剩下的東西了,你這是班門弄斧。就算你還激活了胸口傳送晶石也沒用,別以爲隱晦,我的眼睛耳朵之前沒有任何可以隱瞞我的東西,而且貴重的傳送晶石也是可以用板磚打碎的。我必須得教教你,魔導師以下的魔法師都不可能在我面前傳送成功。”然後他可能想起了喬索那貨,泄憤似的踢了還有些不安分的左左亞一腳,“而且,我最討厭偷偷摸摸傳送的人,更討厭拋棄夥伴和妹妹的人。”
最後,他很客氣地問了一句:“揍死你,可以麼?”
……我沒有看走眼,夏普的確很暴力。
熱鬧起來了,幾分鐘之前我還在擔憂自己孤立無援差點認栽,夏普一波神兵天降不但打破了所有禁制製造了無數噪音引來了不少看客,再加上趕來的侍從和哨子,熱鬧到亂。
“看走眼了。”夏普走過來抱起地上的巨蛋,說了句。
我剛把那啥封魔鎖釦在好歹剩了半口氣波波小朋友的手上,聞言奇怪地問他怎麼了。
“那邊,”夏普指了一個方向,“有一條漏網之魚,應該比這個垃圾魔法師重要。”
我就呵呵了,這麼有想法有技巧的魔法師也就他能評一句垃圾。
“而且,這不是老龍勞斯拉卡的蛋,”夏普又指了指手裡的巨蛋,“走眼了,只是可以感知到勞斯拉卡的氣息,但是仔細辨認,還是可以發現不是它的崽龍。”
原來是這樣,我問:“黑說社社長用這顆蛋換自己的命,還是隻用來調走你?”
“他本想用這顆蛋換自己的命,可我發現他一點都不注意保護龍蛋,居然把蛋埋在溼地裡,還說藏得不錯,所以我殺了他。而且普羅先生說的是把他打下來,我得照做。”
我又呵呵了,這位也許在外面呼風喚雨的黑說社社長來轉了一圈就死了,也怪他遇上了能使喚夏普的普羅,也怪他遇上了愛護動物的夏普,嗯,難怪回來得那麼慢,在保護龍蛋的前提下擊殺一位起碼不弱的社長,還得保護着龍蛋不能用高速移動回來。我再略一斟酌,頓時無比欽佩這夥入侵的人物計劃縝密,以夏普愛護動物的性格,尤其還可能是與他有些淵源的,最年老和巨大的勞斯拉卡的崽龍,走得慢算好的了,到了地盤不顧仔細探查直接跑去書庫請普羅甄別龍蛋都是正常的,那幾乎可以確保他們所有人全身而退,當然,意外是遇到了我和那隻特殊的比丘獸這樣的攪屎棍,機緣巧合,就成了幾乎滿盤皆輸。
“嗯,那看來你看走眼放走的那個是最重要的了,是貴族的家長?啊!疼!”
夏普在我臉頰上印了一拳,又瞪了哼哼唧唧的我一眼:“要不是你諸多拖延,顧念一個小姑娘,我早早結束這邊,哪裡會放走了人?你別以爲我現在對你說話是善意,你要是太出格我一樣再給你那四個選擇。”夏普心情似乎的確不好,大概發覺那顆蛋不是勞斯拉卡的崽龍的確讓他煩悶,一晚上說的話有過去幾十年加起來那麼多。
夏普攜着怒氣喝令,周圍看熱鬧的頓時作鳥獸散,而哨子和侍從們也攜了一干人等,往越來越不像禁地的聖山平臺那邊去了,有些事情還真得掰清楚。
平臺上,福米爾懊惱地給剛剛去了一趟書庫的夏普致歉,說自己腿短不敢追云云。
“沒必要的,如果我們都出去了,赤子先生會醒,正是他課題的關鍵時期,不要過分打擾。而且既然你看到了自然也就認得出是誰,如果認不出,”本來還擺着一副與我談話迥然不同的和氣的夏普突然又怒了,“如果認不出,我捏死吳寧負!”
慘遭池魚之禍的我無辜地看着福米爾,希望他不會也走眼了。福米爾嘆了口氣,嚇了我一跳地說:“我也走眼了,今晚關於戰爭的情報多了很多,而且衝擊聖山的也多了,我不敢稍離平臺這邊,算是導致此次入侵的失職。不過,這些人,我還是都認得的。”
福米爾沒有讓我的心情坐了一次過山車的覺悟,笑了笑指點道:“這位魔法師,是凸凸亞大陸弗斯棱家族嫡長子,波特·B·弗斯棱,這個小姑娘是家族七女,妮可羅·C·弗斯棱。這個是凸凸亞大陸三繫帶的刺客左左木,獲得類似我大陸大刺客試煉第一關的一系帶稱號後,依他們大陸的慣例,把名字最後一字改爲了亞字,現名左左亞。這兩個小個子是地精族榮耀季和巴的弟子,了不起,毒素這麼多還不死,那個被毒得綠一點的名字叫商細,那個黃一點的叫商粗,是地精族兄弟。而那位脫走了的,是魔族二代皇帝,石勒。”
夠亂的了,福米爾還加了一句:“不算被隊長你擊殺的那個本大陸的黑說社社長阿西巴,在吳寧負先生下坡在學院收集情報的時候,還有一個應該是東蒙大陸坎撒家族的族長切諾,僞裝成弗斯棱家族首席騎士啓促裡,有些蠢蠢欲動,被我驚走了。”
他說:“說真的,如果不是吳寧負先生在,集結了如此實力的他們就成功了。”
好亂,亂得我都抽不出時間來臉紅了,絕不是因爲臉皮厚!
福米爾點及的這幾個人,很有幾個是在全世界都聞名的強者,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瞻仰到他們的魔法肖像,真的隨便一個,捏死我都綽綽有餘,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拉住最後走的一個哨子,真巧居然又是廖素,示意他叫人去修復一下利米特的那邊的住房,順便把我念念不忘的那間涼亭改成公共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