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太莫名其妙,聖騎士死得太急了,他還留了幾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給我。撇除至今無法消除的沒有看到那場頂級戰鬥的不爽,就是他的“彼岸”一劍給我的迷惑。
爲什麼刺醒我的和“彼岸”外形一致?爲什麼它當時剛巧又在我身邊?而又爲什麼,自從那次被刺醒,我就再也沒有做夢?我找不到答案,也沒任何人可以讓我去尋求答案。
真是麻煩啊,最近思路有些複雜了,做點什麼事都會想到這些煩心事,我是不是有點多慮了,還是再試一下進入冥想吧,剛纔可能還沒有冥想到一分鐘呢。
我再次開始使勁想,或者說思念那個小姑娘,可是也許是因爲剛纔分神回想了一下鬥氣和魔法寵物坐騎等等閒事,我無法集中精神了。我皺着眉頭,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焦躁,可是事與願違,強求不得,我皺得眉頭髮硬發酸,依然無法專心下來。於是我散了盤腿,斜着身子讓自己舒服地靠在旁邊的一個椅子腿上,心中卻有些發虛——沒辦法靠思念仙子入定冥想,仙子對我的影響真的變小了?我真的會忘記她?
爲什麼呢?我突然想到了最近一次,確切地看到她的時候,是疑似“法亞”製造的具象物。她已經被一劍破碎了,有什麼關係麼?都怪那一劍,沒有那一劍,也許……
過去就過去了吧,我隨手拿起腳邊一個長條的原礦,這好像是剛纔普羅擠出毛料的時候掉出來的。把玩着這條又粗又硬又長的傢伙什,有點感慨當年咱也試過把“劍”強擼灰飛煙滅,如今是真沒有這方面想法和需求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話說,這條原礦和“彼岸”還是有點像的。只要這裡再尖一點,這裡再細一點,這裡再掰彎一點,這裡呢,再多個棱角,咦,被我摸巴摸巴擼巴擼巴,這條原礦還真有了點“彼岸”的神姿。然後我一愣,劍身有異樣,我擡手一看,手果然擼出血了,這礦真硬。
我把玩着這件讓我出血了的玩具,無意識地想着法亞,想着法亞的具象幻境,想着浩劫,想着貴族,想着奧菲,想着彼岸劍,想着想着,腦海中只剩下彼岸劍那偉岸的身影,手中被擼了兩把的原礦在視線中也越來越模糊,隨着視線模糊的,還有我的思緒。一時如處靜室,插畫插花之間些許看不清顏面的人說了茶話許多;一時如在密林,各色物種不能盡說都在我眼前匍匐默默表述衷腸;一時如力錘鼓,只待聲聲催將士奮戰破敵人虎膽只需一鼓作氣;一時如拋巨劍,甚是重手可我有扛鼎之力只待呼嘯之劍破去盾陣取掉敵將首級;一時如親美人,左右護持手持一劍叱吒風雲有令必從所想必成;一時如墜深淵,耳邊只有呼嘯風聲和地精們的驚呼;一時如坐鍼氈,眼中只有赤子和福米爾一夥人審慎地看着我也探討解剖我的方案;一時如會周公,只知道自己已經再次入夢只是可惜沒有那女孩。
一時之可惜,我夢又醒來。有些悵然若失,擡頭又看見赤子先生在面前,笑笑以爲還未失夢,再一看,赤子先生的鼻子都碰到我的鼻頭了,熱氣都打在了我的上嘴脣上——
居然是真的!我嚇了一大跳,趕緊跳後一點,恭敬施禮。
腳下一拌,差點摔跤,好歹是施了個禮。低頭時卻發現,腳下依然是那條原礦,卻不知爲何,並沒有被我擼過的痕跡,依然是毛料模樣。我擡手看,果然,手掌也沒有受傷。
四下看,除了七號在門口躬身等待,只有依然蹲坐着的赤子先生。他對我點點頭說:“聽七號報告您足足呆滯了兩天,如今看來卻是許久未冥想,有些難以脫出罷了,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您的冥想有些生疏了,太亂太散,我都差點無能爲力了。”
我沉默了一下,恭敬向赤子先生致謝。赤子先生沒有迴應我的感謝,起身揚袖,俯視着我說:“您既然已經無事,那我就回去了。您下次還想冥想,可以到我身邊來。”
這位強者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笑着說道:“也要恭喜您徹底晉入一級。”
我再躬身往下了一點,低聲迴應道:“都是託您的福,纔會有此次不錯的冥想,從而徹底晉入一級魔法師,還請赤子先生以後繼續關照,拜謝!”
……
結合大預言的隻字片語,以及世世代代的摸索,普遍比較認可的,有一句“一難四始七起十飛大神”。意思是學徒晉入一級很難,因爲是門外與入門的區別;三級晉入四級纔是開始,這時候武者開始真正強身健體,魔法師開始能夠驅動真正強大的魔法;六級晉入七級就是一個起步,武者已經可以以肉身硬抗高級魔法,魔法師也有能力磨死高級武者;一旦晉入十級,就是一個飛躍,可以稱爲精英中的精英,當個國主宰輔是衆望所歸;而一旦被公認爲“大劍士”級別,於他力量之下的所有人,面對他已經與面對神無異,因爲武者這時候已經可以飛天了,魔法師也有隨便秒一片的聖級魔法了,都惹不起了不是?
所以,我600年老法師突破學徒級別晉入一級魔法師,倒真稱得上是困難無比。
只是晉入得有些莫名其妙罷了,和之前莫名變得聰明瞭一些一般,都是莫名其妙就有了的好處。赤子先生走後,我沒有管七號,只是自顧自地整理了一些冥想,或者說悟劍時候的回憶,確認自己繼承了一定的奧菲的劍意,甚至還有一個可能,奧菲那把“彼岸”劍的劍靈,已經注入了我的體內。
什麼區別?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通過那如夢一般不斷的景象瞭解到這一點。那些景象既有奧菲的一些經歷,也有我的一些經歷,也有我的一些臆測,還有我的一些臆想。但是我知道,我與那把“彼岸”,算是徹底結緣,分不開了,除非奧菲復活,拿回它去。
我回神之後,讓七號叫些侍從辛苦些幫我收拾下房間。等她叫來人,我也吃完了她準備好的食物,又和她一起,打算去洞口平臺那邊曬一下太陽。
半路被一個人攔住了,居然是那位宿管阿姨哦不對是院辦岑麗。聽她說了兩句,我才暗暗咋舌又暗暗慶幸,差點忘記今天要接那隻小黑羊安格難的作業了,話說我還真是非常在意一隻小黑羊會如何看待《昶梅》,如何去說梅。不過他運氣那麼好剛巧在我醒來的時候過來,想必見識也不會太差。
還有點迷糊似乎把運氣和實力掛鉤了一下的我接過那薄薄的幾頁紙,又有些慶幸,本來只是架空着給黑羊們講課,現在晉入一級,對黑暗系的一些魔法終於也有了一定的底氣去評論。因爲黑暗系是沒有學徒的,學徒也無法使用任何黑暗系魔法,不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學徒只是有點難突破而已,所以這也只能算是黑暗系魔法的一個不太顯眼的特色。
然後我沒拿住安格難的作業掉了一地,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些迷糊。於是我有些不客氣地打發了岑麗,示意七號拿起紙張,隨我走着繼續往地面去。
我依然很客氣地與見到的哨子和路過的人們打招呼,也見到一位軍事學院的導師,帶着一個據說是武學方面的天才神童的孩子在走動,不過這個孩子熊,沒有鳥我,於是我順便讓七號教訓了下他,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說仇視。我朝他做了個鬼臉,嚇了他一個小臉煞白。切,雖然顏值已經有所改善,但我的鬼臉還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讓我很驚訝的是,走了一半路,發現馬克思這貨居然還在添燈油。見到我叫他,他黑臉再次變白,但還是向我和七號恭敬施禮,給人的印象不差。
“您的全名應該是馬西克托馬思吧?導師先生。”
“是的,馬克思只是一個簡稱,勞副院長先生掛心。”
我笑笑,之前抽空查看了下軍事學院的簡歷,發現了這一個有點類似劇情轉折的細節,看來並不是說真理站在我這邊啊,不然我還真想順便把這位似乎走進了死衚衕的導師拉上禁地,和他談談梅說說梅。我拍拍這位高大的黑人馬克思的腿,示意他繼續,我則繼續往前走。
黑人和黑羊,其實還是有點關係的,這個也許被詛咒了的顏色,在這個世界依然代表着歧視。黑羊之所以被歧視,與黑人不無關係,因爲黑暗系魔法的祖師爺就是一位黑人。而黑人之所以被歧視,也和黑羊,也就是黑暗系魔法師脫不了干係,因爲黑暗系魔法除了因其顏色和天然屬性而定義,也因其天然屬性會助長人類的邪惡、詆譭人類的信仰。
都是表象罷了。黑羊迷途,黑人昏暗,如果有好的切入點,也許我可以聊盡薄力。
並不是什麼憐憫衆生,只是因爲有一些前世今生都可以用的經驗,所以想表現一下,找點自信而已。一點可取之處沒有,一點譁衆資本沒有,我只會越來越容易自怨自艾。
可是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這位馬克思導師居然叫住我,請求上禁地一觀。我猶疑了一下,明白了什麼,卻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放好油桶,隨着我走。想了想,又讓七號把安格難的作業交到我手上,卻沒有看,而是抓在手心,背在身後,一步一晃地繼續走着。
我是有些磨蹭的,走得慢,對哨子們還話多,可最後還是慢慢挪到了洞口。擡頭望,日已中天,看來被赤子先生叫醒也就是清晨時分。我隨意向聖騎士施了個渾淪禮,示意馬克思自便,又讓七號去架好遮陽傘,自己則坐了個好曬太陽的地方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