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昇,散下一抹胭脂色的朝霞,映在千靈峰之上。晨光中,千鳥飛舞,靈獸穿走。峰頂冰雪融化,帶着潺潺的水聲,順着山勢緩緩而下。
忽的一道白影閃現,帶着一陣笑聲穿行在千靈峰上。“《神農經》上曾道崑崙千靈峰上的七彩雪蓮,只有初晨之時方纔採摘。”這道白影正是溟楓,卻見溟楓仙法飄然,御風而飛,閃爍數下向千靈峰頂飛去。卻不覺身後也有一白影相隨,“你這個登徒子,今日定要你爲昨日輕薄之事道歉!”說着,白影加快仙法趕了上去。
“哈哈,不晚不晚,此時摘花確是正好”,卻見溟楓橫立在絕壁之上,身前有一七彩雪蓮正迎着晨光開放,這七彩雪蓮共有七片花瓣,奇是奇在七片花瓣竟是呈彩虹的七色,陣陣馥郁香氣飄散出來,讓人聞之心曠神怡。“好好,今日把花取回,正好讓師父釀了好酒,不知這‘醉仙雪蓮’是個什麼味道。”溟楓說得神采飛揚,仿是已嚐到了美酒。
溟楓低下身子,彎腰欲取這七彩雪蓮。溟楓上山自不防備,哪知身後有人跟着,此時取花更無戒心。不料自己手尖還未觸及這雪蓮花,身前白影忽閃,雪蓮花已被他人摘了去。溟楓忙看清來人,卻見白影橫立在絕壁之上,卻是那日相遇的仙子蕭馥婉。今日蕭馥婉身着雪白衣裙,似是纔剛出浴,發上水珠未乾,映着晨光閃閃奪目,絕壁上雲霧繚繞,玉顏若隱若現,手中雪蓮輕拈,仿似鏡裡霧花,水中明月,說不出的超然脫俗。
溟楓看是蕭馥婉,微微笑道:“蕭仙子,我至此處絕壁,爲的正是你手中七彩雪蓮,我欲取它,讓我師父釀成好酒,以解我的酒饞。”蕭馥婉聽若未聞,想起昨日溟楓的輕薄無禮,香腮鼓鼓,蓮足一跺,道:“這七彩雪蓮生於絕壁之上,自是誰先取的便是歸誰所有。既然是我先取到,那這雪蓮便是我的了。我憑什麼要給你。”
溟楓畢竟眨了眨眼,甚是不解,但轉念想到:若是仙子有用,我給他又如何?欠了欠身,道:“仙子不給,那便罷了。我去其他地方去取。”說着溟楓,足尖在絕壁上一點,向峰頂去了。蕭馥婉不想溟楓會有此舉,忍不住氣道:“你登徒子,難道你就不會爲你昨日之事道個歉啊,我要這七彩雪蓮有什麼用呀!”蕭馥婉蓮足一跺,道:“哼!我便與你鬥到底。”說着蕭馥婉御風而起,向着溟楓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溟楓御風在絕壁奔走如飛,此次自會注意身後情況,靈力展開,果然感到後方蕭馥婉跟在自己身後。溟楓感到莫名其妙,忖道:自己也算救過她一次,她沒事找我麻煩幹嘛。尋我開心?轉念又想到:這仙子功力又不如我,我採了雪蓮去了便是,理他作甚。說着溟楓暗運真氣,使上飛天神法,身影奔得更快,消失在千靈峰的雲霧之中。
說來也奇怪,溟楓御風跑遍整個千靈峰,卻再未見過任何一朵盛開的七彩雪蓮。溟楓奇了,道:“怪事怪事!想來爲過卯時,怎的這七彩雪蓮竟不開了?這七彩雪蓮不開,便採不了啦。這可怎的和師父交代。”“哦,原來你採不到這雪蓮花啦。”溟楓靈力早感,只是蕭馥婉來了,轉身道:“找不到便找不到。大不了給師父罵上一罵。”
蕭馥婉立於溟楓面前,蹙眉道:“那你不會去其他地方去採麼?”溟楓搖頭道:“這七彩雪蓮世間罕見,也不見得其他地方就會有。重要的是師父要我到千靈峰來採,去了其他地方,卻是沒了信義,這可划不來。”
溟楓眼神掃中蕭馥婉手中的雪蓮,卻不說話,只是凝神望着。蕭馥婉忙將雪蓮收起,道:“這是我的,你別想要。”溟楓聳了聳肩,道:“我又沒說要你於我七彩雪蓮。”蕭馥婉氣溟楓昨日輕薄於己,但此刻溟楓卻又不知低聲索求。忍不住銀牙輕咬,嗔道:“昨日你輕薄於我,難道給我道個歉都不行麼?我要這七彩雪蓮有什麼用?送你便當還了你的救命之恩。”
蕭馥婉生性單純,說出還恩的話,竟也是越說越低。溟楓擺了擺手,道:“施恩莫忘報,本來我救你就沒指望你記着我的恩情。不過你說我輕薄於你,我卻不知我哪裡冒犯仙子了?”蕭馥婉秀顏羞得通紅,氣道:“你這個登徒子!”望了望手中七彩雪蓮,道:“就算你現在道歉,我也不給你。”說着蕭馥婉信手將七彩雪蓮丟下山去。溟楓驚道:“仙子莫丟!”說着,溟楓身影閃現,御風而下,跳了下去。蕭馥婉氣道:“我纔不與你這雪蓮呢!”蕭馥婉展開神法,追着溟楓而去。
但見千靈峰上兩道白影你追我趕,急速而下,正是溟楓與蕭馥婉。溟楓忖道:還差點一點!但見那雪蓮花正急速下墜,正在溟楓身下不遠之處。溟楓猛然間身影消散,只聽“哧”的一聲,溟楓追上雪蓮,一把將其抓住。“纔不給你呢!”溟楓忽聽一聲嬌嗔在耳畔響起,心下一驚,道:“仙子?”正是蕭馥婉。
蕭馥婉此刻正在溟楓身側,素掌陡然擊出,向着溟楓胸口拍去。溟楓措手不及,怎料得到蕭馥婉突然出手,真氣自行流轉,竟將蕭馥婉震開。蕭馥婉忽感手上一麻,一股極大之力朝己襲來,“呀”的一聲,真氣停滯,竟運不起仙法御風飛行,身子猛然間朝着山下落去。溟楓驚道:“仙子!”真氣流轉,急追上去。
蕭馥婉從空中落下,力道何止千鈞,下墜之速快如閃電。溟楓就算真氣聚滿,也只能慢慢靠近上去,不過眼看蕭馥婉便要着地,如此力道蕭馥婉必定要粉身碎骨。眼看蕭馥婉便要香消玉殞,溟楓急中生智,足尖在絕壁上一點,朝着蕭馥婉撲去。藉着這力道,兩人抱在一起,一起下落。
此刻蕭馥婉貼在溟楓身上,一股男兒氣息朝着自己撲來,只覺渾身**,擡眼望去,忽見溟楓如火如炬的目光,芳心漸漸感到溫暖起來。溟楓忽然望到下方竟是一片芳草,手中凝起真氣,一掌揮發,氣流倒轉,以減弱兩人下墜之力。最後兩人抱在一起,一起掉在芳草之上。打了幾個翻滾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蕭馥婉被抱在懷,心中感到一陣陣的暖意,但畢竟是女兒家,玉臉羞得紅透,在溟楓懷中低聲道:“登徒子,我沒事了!你放手吧!”溟楓不明“登徒子”之意,但見到蕭馥婉無事,長舒一口氣,將她放開。又想到如此之勢,恐蕭馥婉受到驚嚇,探手爲蕭馥婉把脈。
蕭馥婉忽感溟楓手尖觸及自己,手上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迴避,螓首低了下去,低聲道:“登徒子,我沒事的。”溟楓“嗯”了一聲,道:“還好仙子沒事。”忽記起一事,探手入懷,取出七彩雪蓮,鄭重其事地交在蕭馥婉手中,道:“仙子,這七彩雪蓮乃是天籟神物,還請仙子收好。下次你在丟,我便不幫你撿回來啦。”蕭馥婉低聲道:“你取回這七彩雪蓮,是爲了還給我的?”溟楓道:“那不是麼?”蕭馥婉心中莫名一痛,忖道:原來他不是要搶這雪蓮,卻是爲了我。想到此處,蕭馥婉經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溟楓不明所以,忙道:“仙子,怎麼了?是不是我對不住你?你別哭,你別哭。我給你道歉。”蕭馥婉聞言,嬌軀坐在地上,哭的更是厲害,頓時梨花帶雨,玉容上淚光點點,我見尤憐。溟楓頓時慌了手腳,卻不知如何安撫,只好坐在蕭馥婉身旁,伸出手來替她拭去淚水。誰知手剛碰到玉鰓,蕭馥婉“哇”的一聲,抱住溟楓,哭聲不止,粉拳在溟楓背上亂打,口中含糊罵道:“你這登徒子,怎的如此的傻?”溟楓忖道:我傻?怪了!連師父他們都說我聰明絕頂,悟性極高。怎麼這個仙子說我傻!也罷,現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馥婉哭聲漸止,突然“啊”的一聲將溟楓推開,溟楓沒有防備,“哎喲”一聲摔了個底朝天。“你沒事吧,是馥婉對你不住。你又救了馥婉一次呢。多謝你。”只聽她語中似嗔似喜,卻好聽的緊,溟楓知他並未對她不住,笑道:“仙子無事便好,這雪蓮便留與仙子吧。”
蕭馥婉蹙眉道:“那你師父那邊。”溟楓哈哈笑道:“師父也不過嘴硬心軟,想來也不會責罰於我。這雪蓮交與我,最後還不是變成美酒於我喝了。時候不早了,我看仙子受了驚嚇,送仙子回去。”說着溟楓拉住蕭馥婉的皓腕,往着山下去了。蕭馥婉被他一握,本想掙出,但心間莫名的一喜,低下緋紅的玉容,任由溟楓拉着,一同向山下走去。
此時正是初晨,山間靈氣混着晨光溢出密林,其中露水迎着朝霞,星星點點,勝景如此,令人心醉。溟楓拉着蕭馥婉,閒庭信步地走在這美景之中。蕭馥婉只感胸中泛起陣陣甜意,側目望着溟楓俊逸的臉,心中感到無比的暢快,只願這下山之路無邊無盡,能一直與溟楓執手相攜,永遠地走下去。忽望到前方一處山間小池,只見雪水透澈明亮,碧鏡倒影,把四周的美景映在其中。溟楓道:“過了此處,再往下走便出了千靈峰。仙子能否自行回去?”蕭馥婉“啊”一聲,心中感到無比的落寞,支支吾吾道:“多。。。謝。。。馥婉這便走了”
“哈哈,女娃兒這麼捨不得這小子,嫁給他便好了嘛,何必支支吾吾,扭扭捏捏。”蕭馥婉“啊”的一聲,嗔道:“別胡說。。。我。。。我。。。”溟楓不明男女之事,這婚嫁之說在看他來,也是莫名其妙,不過溟楓也沒有去深思。忽聽有人在側,溟楓朗聲道:“哪位兄臺?出來於我看看好不好?”
“好啊!”只聽一聲蒼勁悠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道綠影忽忽飛閃,瞬間越過好幾個山頭,飛到溟楓蕭馥婉面前。來人是一個綠衫老者,這老者身後負着把瑤琴,童言鶴髮,臉上短鬚雜亂,眉目間一股少年纔有的玩性,笑臉盈盈,樣子像足一個童性未老的頑童。
溟楓打量來者,心下好奇,笑道:“原來不是兄臺,是個老頭啊”那老者哈哈大笑:“你這娃兒,好不拘禮,也不喊我‘前輩’,也不喊我‘爺爺’,直呼我‘老頭’,這也倒是第一次,第一次吶。”溟楓笑道:“前輩長者,也不過因爲你早生我幾十年,我喚你‘前輩’是叫你,喚你‘老頭’也是叫你。還是叫你‘老頭’,我心下自在些。”
那老者手撫短鬚,笑道:“你這娃兒,倒合老頭口味”,說着老者對着蕭馥婉道,“女娃兒,你嫁與他便了了,想怎麼多作甚?”蕭馥婉想起方纔,羞得玉顏撲撲,雪頸通紅,低頭默然不語。那老者看狀,似是一猜到一二,哈哈大笑:“難道你不喜歡小娃兒麼?”
說着,老者忽的一掌拍向溟楓。溟楓措手不及,竟被擊得倒地。只聽蕭馥婉“哎呀”一聲,“誰準你打他啦!”老者心中正是故意要逗一逗蕭馥婉,當下板起臉來,道:“你這女娃兒,你又不喜歡他。我打他關你什麼事!”蕭馥婉大羞,蓮足狠狠一跺,道:“我喜不喜歡他,與你何干!”蕭馥婉芳心萌動,一根情絲系在溟楓身上,自是看不得心上人被人打。
溟楓莫名其妙,站了起來,罵道:“老頭。你打我幹嘛!”老者笑道:“沒什麼,打你能逗着女娃兒玩啊,就當我尋你開心,行不?”溟楓怒道:“那我打你,尋你開心可以不!”老者笑道:“好啊,反正老頭也不怕你這個後輩。”溟楓凝掌揮去,一掌打在老者胸前,忽覺一股真氣反震而來,掌上一麻,竟被震了開去。溟楓不由得罵道:“他奶奶的!老頭你使詐!”
老者滿不在乎,道:“讓你打了,你卻還罵我,這算什麼道理。”溟楓怒道:“你!”蕭馥婉拉着溟楓,低聲道:“這位想來當是高人,還是算了吧。他掌上又沒使真力!”溟楓道:“我就是心裡不服!”老者笑道:“那你要怎麼說?不服就和我比比看。”
溟楓罵道:“比就比,你這老頭,我還怕你不成?”老者笑道:“好好,你這娃兒要和我比什麼?”溟楓看到這老者背上負着把瑤琴,道:“好!我們便來比琴!”老者奇了,笑道:“你這看我負着一琴,便當知道我是善琴之人,你怎的不避敵之所長呢?”溟楓氣道:“我就是要你這老頭輸得心服口服!”老者笑道:“好好!沒想到你這娃兒心氣倒是不小!你倒說說如何比法?”
溟楓道:“我先奏一曲,我這一曲可引衆靈朝我。然後你在奏一曲。看看是你引來的衆靈對你誠心,還是我引來的靈物對我帖服。如何?”老者笑道:“好!那便開始吧!請!”
溟楓也不答話,右手入懷取出一碧玉,左手憑空畫了個圓圈,口中默唸心訣。只見溟楓右手光靈閃閃,那碧玉登時變成一把琴來,只見那琴一尺七寸,琴身碧玉修成,靈韻淡然,帶着天地靈氣繞於琴身之上,琴絲若如三月春雨,細如蠶絲,閃着碧綠色的熒光熠熠奪目。
老者心下“咦”了一聲,忖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這娃兒。溟楓盤膝而坐,架琴於膝上,雙目輕閉,手撫琴絲,調絃轉軫,音從琴出。只覺這琴聲如溪水泠泠,若夏雨淅淅,流蕩山間,仿似絕色佳人淺唱聲轉,醉人心脾。只見山中靈鳥紛紛飛出,輕舞於溟楓周圍,靈鳥顏色多彩,飛舞其中,仿似一幅細細畫出的水墨山水,靈氣飄然,質奇韻真,這曲子正是溟楓平日所習的《千靈引》。蕭馥婉在旁聽得如癡如醉,心中喜道:這登徒子,琴技確是如此之好。一曲過罷,只見溟楓雙目緩緩睜開,冷笑道:“老頭,你看你有幾成勝算?”
老者哈哈大笑:“娃兒,你的《千靈引》固然不錯,但所奏之效卻差老頭遠啦。”話音未落,只見老者平躺於地,背上瑤琴只往地上隨意一丟,左右雙手憑空若舞,只聽琴音從瑤琴上傳來,溟楓猛吃一驚:這老頭竟是隔空彈琴!曲調也和溟楓方纔所奏之曲一樣,竟也是《千靈引》,但只見林中仙獸緩緩行來,靈鳥徐徐飛落,仙獸靈鳥盤繞在三人周圍俯身貼耳,頂禮恭敬,竟是一副萬靈朝貢之圖!一曲過罷,仙獸靈鳥皆或俯於地上,或停於枝頂,未有要離去之象。
溟楓心下忖道:好個了得的老頭!道:“老頭,你怎的也會彈《千靈引》?”老者笑道:“你管我會不會彈,你可認輸?”溟楓心道:罷了罷了,技不如人,我認了又如何?當下拱手道:“我認輸!就此拜別。”說着溟楓拉着蕭馥婉將要離去。老者道:“你方纔不是問我爲何知道這《千靈引》麼?你還想不想知道。”溟楓冷道:“你若願意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我何必強問。”
老者哈哈笑道:“妙極妙極,你這小娃兒倒合我口味。我不僅會彈《千靈引》,我還知道你名叫溟楓,你的琴名曰‘幻泯’,你的師父是曦儀老兒。我說的可對?”溟楓心中猛然一震:這老頭竟知道的如此清楚!忽的,一道靈光閃入腦中,道:“老頭,原來你是靈韻琴聖雲清!”老者哈哈大笑道:“娃兒,你怎的知道?”溟楓道:“崑崙修仙之人,修爲最高者,爲‘一神,二尊,四聖’,‘一神’自是崑崙真神,崑崙三十六峰以‘玉虛’,‘玉珠’爲尊,‘二尊’自然便是玉虛仙尊與玉珠仙尊,‘四聖’則各指琴,劍,醫,煉四位道法高深的仙聖,老頭你的修爲,肯定便是善琴的靈韻琴聖。不過我師父極少出傲龍谷,你如何認得我師父?”
蕭馥婉在旁聽到祖師名號,心下暗喜:他知道的還真多。又打量了老者兩眼,這老頭修爲如此之深,應當便是那靈韻琴聖,不禁對這老者恭敬起來。雲清笑道:“不錯,娃兒你倒是聰明,猜到老頭是誰。至於我如何認得你師父,他不願告訴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強問。”又道:“你這娃兒悟性雖高,心氣也大,倒有幾分你師父的狂傲之色。”溟楓瞥了雲清道:“這又幹你什麼事。”
雲清撫須道:“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看曦儀老兒把你教的不成氣候,心裡有些不快而已。”溟楓對曦儀一向敬重,此刻曦儀被雲清數落,忍不住怒道:“你知道什麼!也不見得你懂得比我多!”雲清莞爾笑道:“那你師父可曾告訴你天地修仙,行魔,化妖,成鬼爲人,皆有萬法麼。”溟楓熱血衝關,脫口而出,道:“怎的不知!天地萬法皆以混沌,兩儀,三清,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爲基。”
雲清笑道:“呵呵,不錯不錯。萬法萬物皆以這九論爲基,卻說九宮是爲人之道,八卦是行魔之道,七星是成鬼之道,六合是妖靈之道,五行是修仙之道,四象是地破之道,三清是天凝之道。若修學人之道法,可學九宮。若修學仙之道法,可修五行;若修學妖之道,可修六合;若修學鬼之道法,可修七星;若修學魔之道法,可修八卦。最後皆要到可掌四象地破,重登三清天凝。所謂道法歸一,卻又不只有一途便在於此了。”溟楓悟性奇高,又聰明絕頂,只聽了一遍,觸類旁通,便聯繫起《昊天訣》總綱,此時便如醍醐灌頂,竟把其中許多疑問一一解開。
溟楓若有所悟,細細思考着所得。雲清看着溟楓或有所得,笑道:“如何?娃兒,我這般說,你可服氣?”溟楓嘆了一嘆道:“你所說之法,我師父未必不知,只是我不知這道法倒是真的。你的修爲,溟楓佩服!”“溟楓佩服”四字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雲清看着溟楓笑道:“娃兒,你雖是狂傲,但這種一是一,二是二的心性,老頭卻是喜歡得緊。”溟楓拱手稱謝,道:“不過我師父未必不如你,請勿要說他不如你。”
雲清道:“這個自然,他本事當然在我之上。”蕭馥婉“咦”了一聲,道:“前輩,您是崑崙四聖之一,難道還不如溟楓的師父嗎?”雲清笑道:“這個我卻不好多說,不過女娃兒,這娃兒的師父可厲害的緊吶,千萬別小看。”蕭馥婉“噢”了一聲,閉口不言。
雲清對着溟楓道:“他不教你,我來教你如何?”溟楓道:“你本事還不如我師父,我爲何要你教我?”雲清道:“論仙法修爲,我自不是你師父的對手。但提到音曲琴技,他差我可遠啦。娃兒你倒是想想,他可教了你多少的《鳳泯琴譜》?”
溟楓搖了搖頭,道:“師父只教我修氣凝神,其他的仙法皆是我在玉虛峰上的藏書樓看來的。至於《鳳泯琴譜》,師父給了我琴譜,便沒有教我。”蕭馥婉在旁,忍不住道:“你的仙法全是在我派的藏書樓中自學的?”溟楓道:“是啊,你們派裡的藏書我幾乎都已看遍。”蕭馥婉驚道:“難道你是祖師的關門弟子?不然怎可隨意出入我派重地。”
溟楓道:“自然不是。反正師父讓我去那看書修習,你派掌門也是知道的,不過也沒攔我。後來師父爲了催我趕快學會《鳳泯琴譜》,便不許我上玉虛了。昨日,我忍不住想看看書,就上了玉虛,然後碰到了你師父。”溟楓又道:“不過這《鳳泯琴譜》倒是難學的很,至今我只學會了《千靈引》。”
雲清在旁,笑道:“娃兒,你莫要不快活,明日此時你在到這來,我來教你剩下的《鳳泯琴譜》。”溟楓聞言,道:“你爲何教我?”雲清笑道:“不爲何。我開心這麼做罷了。”溟楓念及一事,道:“你方纔打我,因你開心;你教我,也因你開心。我還不開心給你教我呢。”雲清笑道:“娃兒,難道你便願意一直當我的手下敗將?”溟楓道:“那也應當我自學了之後,再來比試。給你教我,那我不成你的徒弟了?”雲清道:“這樣不好麼?”溟楓破口罵道:“好個屁!”
蕭馥婉在旁道:“讓他教你也沒什麼不好吧。這《鳳泯琴譜》只有他會,你卻不會,你們比試起來,難免不公。等你二人都會了,在比試就公平了呀。再說這琴譜如此高深,馥婉也想見識見識。”雲清忙道:“這娃兒說得極是呀。再說我只教你,讓我收你做徒弟,我還不幹呢!”溟楓略加思索,想來蕭馥婉所說也無差錯,道:“說好了,你只教我,卻不是我師父!”雲清笑道:“這個自然,明日辰時便再來此處,我好好教你。”
話音未落,雲清身影已飛出極遠,只傳來一陣笑聲:“女娃兒你若是有興趣也來便是。”溟楓看雲清去遠,朗聲道:“明日辰時此地相見!”說罷,溟楓拉着蕭馥婉向着千靈峰下走去。
雲清御風急閃,算準溟楓已去,又御風而回。身子落定,撫着短鬚,笑道:“老鬼,酒蟲,偷聽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只見兩道身影,從清平如鏡的雪水池中緩緩而出,竟是兩人!方纔溟楓蕭馥婉二人在此處如此之近,竟毫無察覺。那兩人一人竟是曦儀,而另一人身着白衫,須長至腰,臉上微笑自若,眼中光采熠熠,神情中透着飄然浩蕩的韻質。雲清笑道:“你們兩個‘老不休’,偷聽老頭說話幹嘛。”
曦儀道:“我還不是爲了我的好徒兒!老鬼你看下一步怎麼。”白衫老者撫了撫白鬚,道:“待溟楓學了《鳳泯琴譜》,也當讓他去仙瀛取回他的逆龍刃了吧。”曦儀道:“放屁!這小子走了,誰來與我飲酒?”那白衫老者道:“雛鳥離巢,這自是應當。”曦儀眼中神色緩緩凝起,嘆道:“曉風追恨纏春雨,又是一年落花節。不想溟楓已經十六歲了。罷了,這小子走了以後,老鬼你便要陪我喝酒!”白衫老者笑道:“好好,我便是把事務全丟下,也要陪你喝!”
第三章 芳心暗許 遇聖千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