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楓微微笑道:“夜舞如何?你還是輸給了香然!”夜舞蓮足一跺,罵道:“你真的是刀皇麼?怎麼連這個小子也比不上!”僕絕神輸了之後,心中不快,此刻夜舞觸及他的黴頭,心中大怒,罵道:“要不要老子露上一手!你才知道老子是刀皇!”說話間,僕絕神手鋒倒轉,真氣怒舞,五行氣刀奔轉狂掃,破鋒而出。
“恍!”的一聲巨響,五行氣刀,斑彩絢爛,一記氣刀破天劃出,閃過夜舞身側。夜舞嬌吟一聲,心頭大震,忙側過身去。刀氣呼呼作響,於她面門劃了過去。僕絕神收下刀式,冷冷道:“老子只不過出了三成功力,不然你早已身心盡碎,五臟俱裂而死!”夜舞驚魂未定,但性子卻是不依不饒,罵道:“你欺負我這小輩,算得了什麼!你本來就是連這小子也打不過!”乾芝饒有興致在旁看着,也不說話打斷。
僕絕神心中大怒,厲聲喝道:“他奶奶的!你這丫頭再說一次看看!”邁步上前,身上透出一股凌厲的殺氣,溟楓踏步擋在夜舞身前,道:“刀皇,輸了便是輸了,難道你還不承認麼!”僕絕神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強壓了怒氣,喝道:“小子!別管那麼多了!你且與老子打上一架!我要讓那女娃子知道,到底是你強些,還是老子厲害些!”
冷香然吐了吐香舌,道:“紅鬍子!這話便是你說的不對了!溟楓方纔指點我勝了,你指點那丫頭卻輸了。照理來說,你便是不如溟楓!怪不得你教出來的徒弟,沒一個好東西!”僕絕神氣的虎鬚發振,運滿真氣,虎吼一聲:“他奶奶的!小子快與老子打一架。老子便不信了!老子會輸給你!”
聲中蘊含僕絕神十成震天動地的五行真氣,震得周遭的樹木盡皆斷毀,橫山上巨巖“轟隆”炸裂,羣鳥五臟俱裂、聞聲即死,九天玄雲急退而去,萬物仿都被僕絕神震古爍今的五行真氣震散。溟楓怔怔發着呆,忖道:好高深的修爲!刀皇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夜舞、冷香然捂着耳,玉靨近乎扭曲,十分痛苦。唯有乾芝仍是一臉微笑,滿不在乎。
僕絕神斜目望去,眼中寒芒乍現,冷哼一聲道:“臭老頭,你便是那妙手醫聖乾芝麼?”乾芝臉上白鬚微微一抖,冷笑道:“你有怎生知道是我?”僕絕神道:“九州之上能與老子並駕齊驅的,寥寥數人而已!這黃山以草藥聞名,若不是你醫聖,哪位修爲高深的崑崙仙聖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芝冷聲道:“彼此彼此!也只有五行刀皇,會對勝負如此在乎!願意追着一個後輩,來到這黃山之中!”
兩人修爲絕高,眼中光芒針鋒相對地互相凝望着。溟楓也不在意,心中念念不忘虞翎,乃道:“夜舞,姐姐可好?若是姐姐在此,求你且帶我去尋她吧。”夜舞秀眉一挑,冷冷道:“你且有了這豔絕天下的冷小姐了,便不配去見尊主。”溟楓心知夜舞故意冷語相激,但聽到夜舞語中之意,仍是忍不住一陣心痛,低聲道:“且算我求你了,帶我去見見姐姐吧。”
夜舞斜着看了冷香然一眼,道:“萬事好商量!卻是這件事絕不可商量!再說你就算見到了尊主!尊主也是見你不到的!剪不斷,理還亂!還不如相逢卻不相見,相見只作不識!”溟楓心中一驚,喃喃道:“‘相逢卻不想見,相見只作不識!’哈哈哈哈!”溟楓念着這兩句話,朗聲苦笑起來,卻也不知在笑自己,還是在笑當初的無情。
冷香然心中一陣悽苦,忖道:不想他竟是如此地喜歡那人!幽幽輕嘆,道:“那叫‘夜舞’,你可還記得比試之前,你我有約,輸的人要爲贏的人做一件事?”夜舞言出必行,當下點頭道:“我言出必行,既然輸了!我自然記得此事!你說吧!要我做什麼!”冷香然輕咬櫻脣,淡淡道:“你帶溟楓去見你家尊主。”
溟楓心中一驚,猛然擡起頭來,心中亂如藤麻,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心頭轉了千思萬緒,終於低聲道:“香然,多謝你了。”忽然望見冷香然杏目裡玉淚盈盈,溟楓怔怔地凝望着冷香然,心中冷冷笑道:溟楓啊溟楓!你卻還要傷害多少人才會知足!冷香然撇過玉靨,轉身之瞬,淚水劃過玉頰,凝在下顎之上,顯得是那般的孤寂悽靈。
夜舞心中滿是不信,忖道:沒想到這丫頭竟會爲了溟楓,甘把溟楓送到尊主身邊。輕輕一嘆,點頭道:“好!我且答應讓溟楓見尊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溟楓且要先答應了!不然縱是說我言而無信也罷,說我不守承諾也罷。我絕不讓你見到尊主!”溟楓臉上神情緩緩變得堅毅起來,朗聲道:“你且說!”
夜舞迎着溟楓堅毅的目光,道:“只要你以後不要再見尊主!尊主死活也與你全不相關!這樣便可!這樣我便可以讓你見到尊主一面。”溟楓狠咬貝齒,道:“好!只要姐姐能渡過這一關。我以後不再見她便是,至於姐姐之事,若是涉及生死,我定會爲姐姐赴湯蹈火。其他時候我不見姐姐便是!”
乾芝聞言朗聲長笑起來,道:“若是妖界尊主還能撐上三日,我乾芝便把項上人頭送與你!”溟楓周身一震,道:“怎麼回事!”乾芝冷笑道:“若是沒有金玉蟬,虞翎想來最多隻能撐上三日。還沒等你拿到金凝芝,她就已斃命。”夜舞嬌軀微微一動,驚疑不定地看着乾芝,想說什麼,心中轉了數轉,終於沒有開口。
僕絕神冷冷道:“這金玉嬋就在老子身上,乾芝老頭你想怎麼着?硬要來搶?”乾芝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誰敢在五行刀皇身上搶東西?”夜舞冷冷道:“我倒是覺得你綁了冷香然,去換金凝芝。這個辦法比較實際。”溟楓厲聲道:“住口!我決不讓香然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溟楓眼中涌起洶涌的戰意,循目向着僕絕神望來,道:“刀皇!且借你的金玉嬋一用!”
僕絕神哈哈笑道:“小子!這東西你想要卻是不難!不過你且要勝了老子!”溟楓擺開架勢,冷聲道:“刀皇,進招吧!”冷香然忙道:“溟楓,你瘋了!你的修爲遠遜於他,這般做不是找死麼?”僕絕神冷冷道:“你小子身上有傷!我們明日在此處再打,你且放心,我只用半成的真氣來戰你一成的功力!”
溟楓冷道:“不必等了!”進步間,指鋒所指,向着僕絕神而去。僕絕神手鋒揮轉,架開溟楓招式,掌風飄飄,左右而至。溟楓翻掌對上,兩掌相接之時,僕絕神大喝一聲,化掌爲指,瞬間便點破了溟楓掌風。溟楓掌上一痛,向後退了數步,方纔站穩。僕絕神冷冷道:“小子!關心則亂!你現在莫說比試其他,便是比試招式,你也遠不如老子!老子說了明日再戰!”僕絕神縱身閃現,黑袍飄舞中,已消失在崇山之中。
溟楓心中大痛,忖道:我竟是如此的無用!忍不住怒吼數聲,跪了下來,雙拳在堅實的地上猛打,以發泄心中不快。夜舞冷冷道:“依你這般的本領,刀皇便是半成的功力,你也敵他不過!又何談冠絕九州才俊,奪取金凝芝!”溟楓蹙眉道:“這話怎麼說?”夜舞哈哈冷笑:“這次百花仙會比試的彩頭,正是這金凝芝!以你現在的本領,還不如我自己去奪來!”
冷香然看到溟楓痛苦,芳心如刀割一般,厲聲喝道:“別說了!溟楓心中苦的緊!你且先帶溟楓去見了你家尊主再說!”夜舞遲疑片刻,對着溟楓道:“你可記得答應我的事?”溟楓眉頭緩緩蹙起,終於嘆了一嘆,毅然道:“我說的話自然算數!你且先帶我去了便是!”夜舞揚眉道:“好!你們且與我來!我帶你們去!”
黃山闢天峰頂處,雲煙繚繞,青松吐翠,羣鳥齊歌,當是一片自然清新之景。其中青松林中,聳立着一青磚翠樓,飛宇瓊樓,犄角凌立,當是十分奢華的古樸之屋。古木的紅漆房門上,掛着一支翠綠靈笛,笛長半尺有餘,綠玉笛身縈繞着淡藍色的仙氣,這靈笛不是他物,正是當年虞翎隨身之物,玄籟笛!
忽然一隻手,輕輕撫上玄籟笛身。來人正是溟楓,溟楓輕撫着玄籟笛,心中念起那首悽婉哀絕的《三世輪迴曲》,不免一陣悽苦,眼眶裡涌出晶瑩的淚花。冷香然玉臂搭上溟楓的肩,在溟楓耳畔呢喃道:“你最愛的那人就在裡頭,快進去吧。”溟楓循目望來,但見冷香然輕聳着香肩,正默默地流着淚水。
溟楓如梗在咽,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側過頭去,壓着心中激盪的情感,低聲道:“多謝了!香然!溟楓此生永誌不忘,你對我的情意!你爲我所做的,我永遠銘記在心!”說罷溟楓轉身推門而入。冷香然望着溟楓的背影,心中癡癡地自嘲道:“我爲什麼要把最愛的人送到別人的身旁?我當真是這麼的傻麼?我當真是這般的傻!這般的傻!”這一刻,冷香然清楚地知道,溟楓在自己心中是多麼的重要,他正處在無可代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