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望到前方擺開長蛇大陣,大笑道:“好好!竟敢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也算是些好漢!老子且看你們這等骨氣,且留你們個全屍!”夜中長風冷吹,陣陣寒寒捲起莫寒鬢上青絲,莫寒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冷峻的表情,其中透出的絲絲殺意,攝人心魄。
此刻夜中的昭靈皇宮一片安詳寧謐,宮中的燈籠泛着昏黃色的光芒。晨雪孤身一身,佇立在院子之中,原本臉上的傷痕經溟楓的治療,已然恢復。晨雪一身宮女的雪衣,玉靨晶透如冰雪,櫻脣泛紅,纖纖素手凝放在胸前,似是在祈禱着什麼。晨雪佇立在這銀燦燦的月光之中,螓首微擡,癡癡地望着天上那輪皎月。
忽見二膽從屋中跑了出來,搖着晨雪的身子,道:“姐姐,你在看什麼。二膽陪你好麼?”晨雪微微笑道:“二膽,姐姐在看月色。每每這個時候,只要溟楓主人無事,便會回來了。怎生今晚到現在尚未回來?”二膽笑道:“楓哥哥喜歡喝酒,說不定此刻正在拿出醉醺醺地躺着呢。”二膽不拘禮節,便直呼溟楓爲“楓哥哥”。晨雪嫣然笑道:“二膽就你最頑皮。”二膽蹭着晨雪的身子,道:“是姐姐二膽纔敢如此。若是他人,二膽,理也不理。”
“快走!少磨磨蹭蹭!”忽從院外傳來一陣厲喝之聲。“哈哈,別推老子,你且敬老子三分。老子便敬你三分,就會乖乖走啦。”“他奶奶的!哪來那麼多廢話!你不走,要老子打斷你的腿麼?”“老子怕你個屁!,有本事你試試看!老子自有辦法,在以後十倍地討回來!”
晨雪心中大震,忖道:怎麼聲音如此像復山叔叔?當下凝神正色地對着二膽道:“姐姐,先且出去,你萬萬不可出去。知道了沒有?”二膽嬉笑道:“姐姐有什麼好玩的,二膽也去!”晨雪厲聲喝道:“姐姐的話,你都不聽了麼?”二膽一驚,諾諾道:“好,二膽知道了,姐姐你要快回來。”晨雪目光漸漸轉爲柔和,將二膽擁入懷中,輕聲道:“二膽聽話,姐姐去去便回,你萬萬不可出房門半步。”二膽“嗯”了一聲,進了屋去。晨雪凝起神色,緩緩地走出院子,遠遠望見數名兵士押着一人在柳道穿走。
夜色中,兩邊人馬依仗火光,交與一處。兩邊人馬各執兵刃,相互廝殺起來。一時之間,人聲馬嘯,呼殺之聲震天動地。忽聞一聲馬嘯長嘶,但見莫寒手執雲夜斷魂刀,胯下追風魂馬,在火光中穿行。莫寒手中大刀揮舞之處,片片猩紅的鮮血迸發出來。莫寒神色卻未有絲毫的猶豫與遲疑,手上大刀越揮越急,所到之處,一片慘叫之聲響起。夜舞心中大怒,罵道:“好大的膽子!竟視我於無物!”縱身而起,手中彎刀飛轉,直取莫寒而去。
莫寒忽見一名紅衫少女倚風而來,心中吃了一驚,不覺夜舞彎刀已向莫寒罩來。莫寒手中大刀揮舞之間,兩刀相拼之處,火光迸發。溟楓遠遠望見莫寒,心中低呼道:以莫寒兄的功力,恐不是夜舞對手!心下不禁爲莫寒擔心起來。果不其然,夜舞手中彎刀在自己的精深真氣的灌注之下,道道刀氣潑灑而出,震得莫寒連連後退。
忽聽夜舞一聲大喝,道:“破魔刀訣,火影廣靈!”但見夜舞手中彎刀,刀鋒之上烈焰熊熊燃起,夜舞大喝聲中,向着莫寒怒斬而去。刀氣霸道非凡,一陣狂涌開來的火影刀氣,向着莫寒劈來。莫寒心中大震,忖道:我命休矣!刀氣轉瞬便至,震得莫寒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夜舞冷哼道:“小子,受死吧!”說着夜舞再欲一刀解決了莫寒。
就在此刻,斜刺裡,一道白芒劍影閃現,架在夜舞彎刀之上。莫寒耳畔忽聞陣陣長笑,月光照耀之下,但見一個藍衫少年手握一劍,從天而降,此人正是溪塵。莫寒忽感一陣真氣渡入自己體內,循目望去,但見一面向慈和的少年在爲自己療傷。莫寒微微笑道:“多謝。”那人乃是放勳,放勳笑道:“不用客氣。”
夜舞看到有人相阻,心頭大怒,道:“來者何人!找死麼!”溪塵舉起雙手,注入真氣,朗聲道:“兩方罷手,且聽我一說!”話中運有溪塵十成功力,聽的衆人耳畔嗡嗡作響。夜舞心下忖道:他倒是個狠角色!兩方之人聽到溪塵之語,紛紛停下手中廝殺,向兩邊退開。隔開中空之地。但見中空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人的屍體,皆是血漿迸流,五官不齊,身首異處的慘象。
溪塵心中一陣刺痛,蹙眉道:“這位將軍,你爲何率軍追趕他們?”莫寒撐着受傷的身體,拱手道:“這些嗤奴擾我國民安寧,他們乃是死有餘辜,殺之有餘。我追殺他們問心無愧!”忽見一名方纔斷臂的嗤奴,憤然出來,高聲道:“他奶奶的!老子們頂天立地,敢作敢爲!我們只取了一些必要的糧食,從未做過一絲一毫的強行擾民之舉。”莫寒聞言,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道:“沒有?那爲何,我今日收到密令,城外餘江村慘遭嗤奴劫洗,一刻之間,村中百餘名百姓死於非命?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去過那個村子!”
那嗤奴不依不饒,厲聲道:“我等是去過那村子,不過我等絕沒有劫殺村民!”衆嗤奴齊聲附和道:“不錯我等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容不得你血口噴人,栽贓嫁禍!”莫寒冷笑道:“你們既然敢承認去過那處,爲何不敢承認殺人?難不成全是些做了不敢當的孬種?”“你說什麼!”那嗤奴厲聲大喝,手中彎刀直取莫寒而去。莫寒口中冷笑,手上旋轉,憑空捉主那嗤奴的獨臂,奮力一扭,將嗤奴的獨臂扭住。另一手奮然使力,制住這嗤奴。
夜舞玉靨勃然大怒,喝道“你做什麼!快放開他!”莫寒冷笑聲中,緊緊扭着那嗤奴的手臂,一字字地道:“快說是不是你等劫殺了村民!”那嗤奴,咬緊牙關,厲聲道:“便是把我這隻手扭斷,我沒做過便是沒做過!”“好!是條漢子!我看你能撐多久!”莫寒手上勁力加重,眼看就要把這嗤奴的獨臂扭斷。放勳上前一步,握住莫寒手臂,手中真氣迸發開來,將莫寒震退。放勳目中怒火灼灼,冷冷地望着莫寒,冷聲道:“他們也是人!你如何要這般!”
莫寒一怔,忖道:這人好生厲害!冷冷地道:“這位兄臺,這閒事你是管定了?”放勳冷冷道:“他們也是人,容不得你如此羞辱!”莫寒道:“這麼說,方纔你還助我,此刻你是要與我爲敵了?”放勳道:“我只幫有理的一方!”莫寒嘴角微微抽動,冷冷道:“那要看你又有這本事!”
放勳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莫寒厲聲道:“你小子笑什麼!”放勳頓住笑聲,凝立於莫寒之前,身上透出一股非凡的王者之氣,周圍人羣紛紛產出陣陣肅穆之感。放勳緩緩解下腰間一物,亮於莫寒眼前,一字字地道:“你可認得此物?”莫寒接着火光望了清楚,驚呼道:“眷天黃帝令!你是天子的兄弟!”放勳冷聲道:“不錯!如何!你且還要與我爲難麼!”莫寒單膝跪下,聲中帶着許多不滿,道:“不敢!末將,這下便收兵回去!”
莫寒言罷,憤然站起,躍上追風魂馬,高聲道:“撤軍!”衆兵士皆是憤憤,但始終沒有多說一聲,終於隨着莫寒而去。莫寒回目望向夜舞,朗聲道:“莫寒今日敗於姑娘手下,心服口服!不過日後,若是有機會,我定會十倍討回!”月色中夜舞玉靨如冰,冷冷道:“有本事的,我恭候大駕!”莫寒拱了拱手,絕塵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獨臂嗤奴望到莫寒已去,終於堅持不住,悲吟一聲後,癱了下來。忽聞溟楓高聲道:“夜舞,且讓我看看他的傷勢?”夜舞循目望去,冷笑道;“你會這般好心?”溟楓微微笑道:“我身上有傷,不是你的對手,你何必擔心?莫不是怕了我?”夜舞“哼”了一聲,手鋒上數道真氣揮發,隔空解了溟楓身上穴道。溟楓笑道:“你且放心。我只是要醫治他的傷勢。”溟楓躍下馬來,信步上前,爲那名獨臂嗤奴醫治起來。
溪塵也不詫異溟楓會在此處出現,只是對溟楓醫治他人這點頗爲讚賞,當下微笑凝立,看着溟楓爲這嗤奴接骨。放勳倒是心下好奇,忍耐不住上前詢問溟楓,不過溟楓也未曾搭理放勳,只是專心爲嗤奴接骨。溟楓醫術出神入化,不消片刻,溟楓已將嗤奴斷骨接好。溟楓細細交代了療養之法之後,便道:“夜舞,你不是怕我逃了麼?你再點住我的穴道便是。”
夜舞道:“你自己的傷不治,卻來治他人。”溟楓聞言,忽然想起三年以來,自己身上天火噬體,反而不救,還爲了櫻夢強修火靈真氣,最後走火入魔,雖是接着櫻夢體內的冰凝真氣解了自身的天火噬體之苦,卻也被封神印封住了自己的九成功力。溟楓忽然想到:冥冥之中或許已有註定,自己又何必去想這麼多?但溟楓還是忍不住自嘲起來,道:“醫者難自醫。我想治也治不好。”夜舞“呸”了一聲,道:“胡說八道!”
“這小子喜歡胡說,你且不知道麼?”一聲嬌詫傳來,人羣中一道紫影閃現,轉瞬間,便抱起了溟楓。夜舞大怒,喝道:“來者何人?”說着纖掌凝起十成功力揮發而去。那道紫影轉身而來,寫意般的一掌相對,兩人兩掌相接的瞬間。夜舞忽感一陣澎湃巨力襲來,連忙撤開纖掌。那道紫影,抱着溟楓,沖天而來,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舞連退數步後,癱坐於地,酥胸連連起伏,玉靨上青紅不定。夜舞忖道:若不是方纔撤掌及時,此刻自身真氣定然已是全都倒灌回來,那我必定爆體而亡!但此刻夜舞吃驚的並非來人修爲極高,乃是吃驚來人的身份。口中喃喃道:“怎麼會是她?她如何有這麼高的修爲?”溪塵見過夜舞本事,知道夜舞並非泛泛之輩,凝神問道:“那人是誰?”夜舞目中驚異未散,癡癡地道:“冷香然!”
第五章 風雨欲來風滿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