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一片夜霧濛濛之中,忽見一道紫影閃現,留下那映在月光裡的琉璃般的玉容,驚豔閃現過後,紫影疾飛,在這茫茫夜色之中穿行而過。那道紫影正是救下溟楓的冷香然,此刻冷香然抱着溟楓,御風而行,玉足偶爾在茫茫平原之中一點而過,而後便抱着溟楓消失在遠方的夜色之中。
溟楓藉着皎月流水般的月化,仰頭望去。忽覺眼前的冷香然,往日的冷香然截然不同。那抹往日裡驕傲的眼神消散不見,留下的是孤傲冰冷的雙眸,在月色裡泛着銀燦燦的光芒。一身紫玉行綵衣,在風中如流水一般舞動。青絲長髮在舞動中,散出一股與衆不同的香氣,甜如甘露,馨如醇酒,薰得溟楓一陣迷醉。她窈窕多姿的身上透出的那股氣質,仿若不來自這世間,是那般的冰冷,冷得更勝北冥弱水,冷得溟楓心中感到一陣陣顫動。
溟楓忍不住道:“方纔你與夜舞所對的那一掌那一掌,你想來不是香然小姐吧。”冷香然目光未曾有變,一直死死地盯着前方,櫻脣微啓,淡淡道:“你既然知道,爲何還問?”溟楓笑道:“若我沒猜錯,你那晚與我見過一次的冷二小姐,冷凝嫣!不過我曾聽你姐姐說過,你的修爲尚還不如我,爲何你的修爲如此之高?”
冷凝嫣淡淡道:“千山飛雪,天凝嫣絕。我天山的功法,姐姐自然是知之不多。不然你認爲依你目前的皮毛修爲,可敵得過我?也不知道姐姐喜歡你這人什麼。”溟楓忍耐不住,哈哈長笑起來。冷凝嫣厲聲喝道:“你笑什麼!”溟楓笑道:“我如何得知她喜歡我什麼?”冷凝嫣冷目循來,一陣激魂攝魄的目光急射而來。溟楓忽感一陣心悸,忖道:她的修爲經如此之高!難怪夜舞會一敗塗地!
冷凝嫣冷冷道:“你心中既不喜歡姐姐,爲何要糾纏於她?難道你這般如此,便沒有一絲的愧疚?”先前夜舞所說,溟楓之所以沒有反駁,是因爲溟楓無法反駁。此刻冷凝嫣娓娓道來,溟楓心中更覺深對虞翎不起,蹙起劍眉,嘆了一嘆,道:“我何時不想再見到姐姐一面?可是我尚還有什麼面目再去見姐姐?”
冷凝嫣冷冷笑道:“那你便來騙我姐姐的真情麼?”溟楓被冷凝嫣這話一激,心中怒起,朗聲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你愛怎麼說變怎麼說,我懶得與你爭辯!”冷凝嫣秋眸中一絲漣漪閃過,玉靨緩緩變得柔和,嫣然淺笑道:“原來姐姐喜歡的是,你這桀驁倔強的性格。”
一路再也無話,冷凝嫣抱着溟楓,御風而行,向東迴歸浩城。夜色沉沉,獨有一輪皎月懸空,疾風在兩人耳畔疾馳而過,呼呼作響。時光流逝,不覺已過了半個多時辰。
昭靈皇宮之中,昏暗的柳道之上,但見數人急行而過。“他奶奶的,老子倒了什麼黴運,押送這麼一個主!走了大半個時辰,連個留到還沒走完!”忽聽一名宮內侍衛破口大罵道。“奶奶的,你們這羣小子,對老子好點,老子自然讓你們好過。”一名衣衫襤褸的人接口回話道,這人正是復山。那侍衛卻也不依不饒,罵道:“他奶奶的,老子與你耗上了!快點走!”
說着那侍衛一腳,狠狠地踢在復山小腿之上。“誒喲!你爺爺的,你腿是什麼做的!比鐵還硬!”,但見那侍衛捂着腳大叫起來。復山哈哈大笑起來,道:“他奶奶的,老子沒點本事敢叫你們對我客氣點?快走快走!”說着復山一臉大笑,大步向前行去。數名侍衛面面相覷,但還是連忙跟着上前押送。那名着了道的侍衛,破口大罵數句,痛快之後,一顛一顛地跟了上去。此刻他們卻不知遠處柳樹之後,一倩影倚在柳樹之後,也跟着在低聲輕笑。
“原來真的是復山叔叔。不過叔叔的脾性還是一點沒變。”說着這倩影忍耐不住,又“噗呲”一笑。這倩影乃是晨雪,晨雪方纔在院內聽到響動,出門觀察狀況之後,便一路跟了上來,方纔看清那人正是復山,晨雪忍耐不住心中一陣歡喜。
莫寒領着一場激戰過後的兵士們,在夜色中疾行。前方一片荒野之中,忽見一羣黑漆漆的人影聳動,接着傳來陣陣怪叫。那怪叫好似烏鴉羣嘯、又似羣蛇吐信,聲聲攝人心魄,震人心絃。莫寒眯着眼睛,極目遠望,無奈夜色森森,除了前方一片漆黑,便是聽到那毛骨悚然的怪叫。森黑的夜色裡,前方彷彿是一片人間地獄,裡頭將會充滿屠殺與血腥。
莫寒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但身爲一衆兵士的統帥,此刻卻由不得他膽怯。莫寒定了定神,恢復那抹堅毅的眼神,沉聲道:“衆軍聽令!前方恐有生有變!誰願往前去打探?”衆兵士,聽着那怪叫,心中懼怕,相互間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領受這命令。
莫寒臉色越發的鐵青,大喝道:“難道我軍中,便沒有勇士了嘛!”不知是誰,竟在此刻低呼道:“那又不見將軍前去?我等也是怕死。”莫寒勃然怒道:“他媽的!是誰說的!”衆兵士登時安靜下來,此刻靜可聞針落地,兵士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下。莫寒冷冷笑道:“你們這羣孬種!老子便去!給你們這羣窩囊廢看看!”
“哈哈!難得,將軍能有此意!便不敢勞將軍大駕啦!我等前來給將軍請安!”緊接着怪叫之聲越發逼近,清晰得彷彿就在衆兵士耳旁呼呼縈繞。忽聞兵士之間,有人大聲慘叫,登時間,百餘名兵士亂作一團,互相踐踏,四處奔走的人十之八九。“哈哈!不錯不錯!如此多的人,來給老子練功。這卻是極好!”
聲音剛落,五道光芒閃現之間,但見五道氣刀奔舞如狂,十數人登時間便被分屍,手腳於滿空中亂飛,鮮血噴涌如瀑。這十數人中有的連慘叫還留下,便已死無全屍。兵士間更是慌恐,紛紛棄了兵刃,奪路而逃。莫寒望着亂作一團的兵士,高聲喝道:“想活命的!就聽我將令!”兵士們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圍着莫寒聚到了一處,原本百餘人的部隊,卻只剩下不到七十的兵士。
“哈哈,這位將軍,當真是有膽有識!不錯不錯!”忽見一人從天而降,但見這人一身光鮮,不着衣物,通身佈滿赤紅色的鱗片,面如蛇蟒,兩隻青色的眼中放射出妖異的光芒,樣子可怖至極。此刻兵士們舉着火把,照亮此人四周,但見這人周圍爬滿了五顏六色的毒蛇,頭頂上漫天血紅色的烏鴉。如此可怖噁心之景,惹得衆兵士或是害怕之致,或是嘔吐不止。莫寒心中大震,臉上肌肉幾乎抽搐,脫口道:“你是魔族之人!”
冷凝嫣抱着溟楓御風急行,久也無話。溟楓心中存着一疑惑,終於忍耐不住,便道:“冷小姐,不知你姐姐到底爲何種病?我身爲大夫,有需要知道得清楚點。”冷凝嫣也不知爲何,突然頓下身法,將溟楓丟擲於地,理也不理溟楓。溟楓“誒喲”跌了個正着,忍不住罵道:“你摔我作何?”卻見冷凝嫣癡癡地望着西邊,夜空裡的西方,只見掛着一顆寥落的辰星,光芒黯淡,放似搖搖欲墜一般。
溟楓循目望去,沉思半刻後,道:“你在看着天山的方向?”冷凝嫣自顧自地道:“娘,姐姐。你們待凝嫣這般的好,難道不知凝嫣還不起麼?”說到此處,但見冷凝嫣臉上一滴淚珠劃過,輕輕地趟過她粉雕冰凝的玉頰。溟楓一頭霧水,但這冷二小姐對於自己卻是理也不理,溟楓也不好答話,只是靜靜地望着眼前佳人,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月華如水,兩人一站一坐,在這月光之中各有所思。冷凝嫣眼神中的冰冷已然化開,變成了柔水深情,癡癡地望着那顆寥落的西邊辰星。月光靜靜地散在溟楓身上,溟楓心中一片靜寧。眼前的冷凝嫣,雖是近在咫尺,兩人卻實則遠如天涯。溟楓想說出什麼話來,話到嘴邊,想起夜舞今日之言,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靜靜地看着冷凝嫣。
就這樣,兩人無話之中,時光流逝,不知又過了多久。就在溟楓沉思之際,鼻間忽嗅到一股血腥味。溟楓擡眼望去,忽見一條紅色毒蛇,飛轉而來,直奔冷凝嫣而去。溟楓穴道被制,動彈不得,只能高聲呼道:“凝嫣小姐,小心!”冷凝嫣眉目側掃,拂手間,紫衣舞動處,真氣迸發,那毒蛇登時斷成數段。
“哇!”忽聞一聲慘叫,在不遠之處響起。聲音剛落,忽見漫天黑影,伴着聲聲怪叫,朝着溟楓冷凝嫣二人襲來。冷凝嫣閃到溟楓身側,抱起溟楓,沖天飛起,拿出了溟楓懷中的紫星鞭。紫星鞭揮舞之間,鞭鋒所至,但聞無數聲怪叫之後,黑影盡皆掉落。溟楓貼着冷凝嫣的胴體,陣陣處子幽香傳入鼻中,溟楓忍不住心中一蕩,便暗自罵道:“他奶奶的!犯什麼傻!”忙高聲道:“凝嫣小姐,先解了我的穴道!”
冷凝嫣修高極高,禦敵有餘,手鋒點了溟楓胸上輸出大穴。溟楓經脈中真氣登時恢復流轉,掌風凝氣,溟楓大喝道:“火靈氣刀!”手鋒揮舞,真氣奔涌而過,一道火靈氣刀揮舞而過,赤紅色的氣刀頓時劃開了這漆黑的夜色,破天而去。溟楓全力而施的火靈氣刀,刀鋒所及之處,黑影皆化成了灰燼。
冷凝嫣明眸一閃,微微笑道:“沒想到你本事還不錯!”溟楓哈哈笑道:“我還以爲這點本事還不如冷二小姐的眼睛呢。”說到此處,溟楓傷處一陣劇痛傳來,溟楓忍耐不住一陣咳嗽之聲連連響起。冷凝嫣淡淡道:“傷勢未愈,就不要逞強!”溟楓也不以爲意,左手捂着傷口,右手手鋒揮舞不止,轉瞬間,便把漫天黑影殺得無影無蹤。
冷凝嫣記起一事,蹙起娥眉,道:“方纔我倒是聽到了有人慘叫。”溟楓點頭道:“我也聽到了。”溟楓鼻間那抹血腥味還未消散,溟楓尋味找去。藉着月光,在不遠之處,忽看到一人躺在地上,他身上爬滿了蛇蟲之物。冷凝嫣腹中一陣翻滾,側過螓首,道:“這人死的好慘。”溟楓眉頭緊鎖,手鋒揮發之際,將那人屍體燒了,雙手合十,閉了雙目,沉吟道:“願你安息。”冷凝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剛纔那人的裝束,當是今天追趕你們的兵士。”溟楓心中念起一物,驚道:“方纔的蛇,乃是魔界豢養之物!是魔族!莫寒兄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