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急雨周來滿皇都
眼見明俊邀戰溟楓,蕭凝遠哈哈一笑,道:“沒想溟楓兄弟與玉虛明俊,竟會在這清池佳宴上,爲衆人獻上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試。如此甚好,既助了酒興,又能讓大家開開眼界。”蕭凝遠如此一說,衆人紛紛附和稱是。溪塵忖道:好一個昭靈國主!如此一來,溟楓想不戰都不行了!循目望去,卻見溟楓正凝神與明俊對視。
溟楓道:“這兒不好比試,我們且去九清池上如何?”明俊朗聲道:“求之不得!衆師弟且與我來!”說罷明俊縱身飛閃,腳尖點在九清池上,身子便凝立於上方。八名玉虛弟子跟着飛閃而去,皆是凝立在九清池上。溟楓嘴角微笑,道:“崑崙玉虛名不虛傳!”飛天身法展開,游龍出世,身影飛閃間,已凝立在衆玉虛弟子中間。
明俊凝神道:“溟楓兄弟,此次比試點到爲止,我不會爲難於你,只望你知道咯教訓。”溟楓忖道:這人若不是必勝的把握,此話說的也太早了,我務必得小心些。但溟楓生性桀驁,毫不畏懼,朗朗笑道:“我自也不會爲難明俊兄。背上香凝劍隨心轉移,應聲出鞘,溟楓仗劍凝立,道:“有什麼指教便進招吧!”明俊冷笑一聲,道:“佈陣!”
但見八名玉虛弟子拔出劍鋒,於溟楓身側如電般飛轉不停,劍鋒上劍氣凝轉,劍鋒揮舞成的光影映成一個巨大的劍網,將溟楓罩於其中。溟楓舉目望去,漫天劍影流轉,銀光熠熠,映的溟楓幾欲睜不開眼睛。忽覺一道寒鋒斜刺裡襲來,溟楓心中大震,香凝劍迴轉間,“鏘”的一聲,兩劍相拼,劍影映出來襲者的樣貌,乃是明俊。
溟楓低聲罵道:“奶奶的,竟然偷襲我!”還未等溟楓泄玩怒氣,八道劍氣從八方襲來,明俊陡然一轉,沖天拔起,劍鋒如雷電直擊,明俊飛於天頂之處,刺出滿天飛轉的劍花,轟然間罩住溟楓周身。溟楓驚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乃知此招乃是必殺之招。
溟楓當下戰意燃起,手中香凝劍脫手而出,劍隨心轉,氣由心生,一招飛龍貫日,宛如長虹一般飛閃衝出。忽聞明俊道:“劍陣金輪!”八名弟子應聲而作,劍鋒回首,收入劍鞘,卻在這一過程中,九道金光於劍鋒出破閃而出,金光化成漫天煥煥金輪,將溟楓圍死。
金輪如幻珠幻滅,閃如鬼靈,在溟楓周身快速閃現,又立即消失。流轉速度之快,當真匪夷所思,縱是刀皇在此,也絕難破陣而出。金輪轉瞬間便劃過溟楓身側,溟楓直如正中一掌,真氣亂如洪水,在經脈中亂竄,連吐下幾口猩甜,卻只能依仗香凝劍勉力支撐。
衆人初次見到如此絕技,紛紛高聲喝彩,或爲溟楓的韌性叫好,或是對崑崙玉虛仙法的崇尚。總之,聲音在宴席之上連綿起伏,連連不絕。
忽見明俊於金光之中破閃而出,踏着金輪陡然襲來,劍鋒所轉,無數道劍氣,於漫天的金輪中灑出,劍影猶如流星閃落,直奔溟楓而來。溟楓心頭大顫,冷冷連連冒出,驚道:“這竟是師父,所用的九天劍訣!”溪塵大呼:“不好!溟楓兄弟凶多吉少!”當下縱身飛閃,直取明俊而去。溪塵忽覺肩上一痛,已被他人制住。溪塵破口大罵:“拉我幹什麼!”
這人卻是冷玄,但見冷玄冷冷道:“他人比試,你莫要插手!”冷凝嫣,看到溟楓遇險,嬌嗔道:“爹爹!她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呀!”冷玄置若罔聞,冷冷道:“你莫要插手。”冷凝嫣不知爲何,放心痛如刀絞,急道:“爹爹!快放開他!讓他去救溟楓!”
忽見蕭馥婉,沖天飛起,向着溟楓飛衝過去。溟楓劍法再高超,也絕擋不住這一招泯滅鬼神的招數。漫天劍氣直如飛流而下的浪花,轟然打在溟楓身上,溟楓受此一擊,支持不住,手中香凝劍脫手而出,身子卻在這漫天劍影之中,顛倒流離,被漫天縱橫的劍氣擊得到處亂飛。忽見明俊從金光中流閃而出,朗聲道:“勝負已分!衆師弟停招吧!”
話音剛落,忽見那八道金輪迸散開來,化成漫天金瓣,悠悠飄落下來。可憐溟楓在這漫天流光的劍氣之中,受了極重的傷,。此刻收陣,一口真氣也提不上來,飛天身法施展不開,只能任由身子不斷下落。忽覺被人一抱,只覺投入了馥郁香馨的花叢之中。溟楓擡目望去,只見兩彎娥眉下,那泓秋水裡散發出陣陣的幽怨。
溟楓心中一痛,想要說什麼,卻覺得此刻不知該對眼前之人說什麼,鬼使神差地探出手拭去佳人玉靨上的淚水,微微笑道:“馥婉,多謝了。”蕭馥婉周身一顫,輕輕咬住櫻脣,別過頭去,幽幽道:“莫要再逞強了,此陣乃是師祖所創。莫說是你,便是雲清師叔也絕難破了此陣。”溟楓幽幽一嘆,早知一切早在三年前就已註定,早在十多日前溟楓決心迎娶冷氏姐妹時,就已沒有了結果。但對於蕭馥婉,自己總是無法絕然,只能再一次地欠她更多。
蕭馥婉抱着溟楓飛落到池臺之上,衆男子忽然看一位清麗如仙、美麗絕倫的女子,都暗自爲蕭馥婉的絕麗稱讚。冷凝嫣快步上前,冷哼一聲,道:“放開溟楓。”蕭馥婉性子柔婉,雖是有氣,卻也只是微微蹙眉,也不鬆了溟楓的手,語中微怒道:“溟楓受了傷,不可亂動。”明俊此刻也攜着衆弟子回落。
明俊哼了一聲,道:“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已斃命!”冷凝嫣無名之火陡然生起,一聲嬌喝,纖掌猶如電閃,直往明俊肩上打去。明俊暗暗冷笑道:“不自量力!”徑自一掌對上,忽覺一股極寒真氣猶如滔滔江水一泄傾來。冷凝嫣正想迸發真氣,把明俊經脈震斷數條。
忽見溟楓探手抓住冷凝嫣玉臂,向着冷凝嫣搖了搖頭。冷凝嫣知道溟楓意圖,咬着櫻脣,“哼”了一聲,將明俊震退。明俊全力一掌,竟被冷凝嫣輕易破去,若不是溟楓求情,自己此刻說不定已被冷凝嫣震傷,當下疑惑不定,竟不肯相信世間竟有修爲如此高的女子。
冷凝嫣冷冷道:“若不是我方纔掌下留情,你便是十條命也不夠死!”語中帶着絲絲懾人的寒意,明俊深知以冷凝嫣的修爲,其言絕對不假,忍不住周身發顫。溟楓微微一笑,道:“凝嫣莫要嚇着了明俊兄,也怪我自不量力,硬要挑戰這九天凌雲劍陣。明俊兄着實對我手下留情了。”冷凝嫣嗔道:“就你的性格怪,又不服他人,又關心他人。”
忽聞溪塵朗聲笑道:“方纔明俊兄所言不假,若是我來挑戰此劍陣也是有輸無贏的。凝嫣姑娘便當釋然啦。”冷凝嫣也不理會溪塵,與蕭馥婉一起攙着溟楓緩緩向着席位移動。待到溟楓坐定後,晨雪忙道:“公子無大礙麼?”溟楓微微擺手,道:“無事。”說罷,執了杯酒飲了,臉色緩緩恢復過來,道:“如此劍陣我贏不得,也不是怪事。”
溪塵提了壇酒飲了一口,道:“溟楓兄弟莫不是看清了劍陣中的真意?不然怎知自己無法破去?不然下次你我二人一同上去,再去挑戰看看。”溟楓道:“這九天凌雲劍陣歸根結底,乃是源於我師父的絕技九天劍訣,這劍訣乃是歸元於兩儀三清之道,若我沒猜錯的話,這劍訣真意乃是脫於四字‘上善若水’。這兩儀之道的真意,正乃是這九天劍訣的奧義所在。”
溪塵聽得似懂非懂,喃喃道:“上善若水、上善若水。。。”蕭凝遠聽到溟楓說起這九天劍陣之時,便凝神靜聽,當聽到“上善若水”四字時,周身猛然一顫,登時如醍醐灌頂,眼前一片豁然,朗聲長笑數聲之後,不停地舉杯暢飲。冷玄坐於一旁,大爲不解,問道:“蕭國主,莫剛纔的比試讓你不是有了什麼心得?”蕭凝遠拂鬚淺笑,也不回答。
忽見一女子盈盈走到溟楓跟前,柔聲道:“師兄怕傷勢太重,特讓我送來這玉虛療傷聖藥玉蓮凝虛丸,與你服用。”放勳笑道:“溟楓兄弟,這玉蓮凝虛丸乃是療傷至寶,你快快服了。好讓我們放心。”溟楓微微蹙眉,沒有接也沒有表示不接。冷凝嫣在溟楓耳畔嗔道:“快吃了,好讓我放心。”
溟楓目光掃到身旁的蕭馥婉,但見蕭馥婉眼中滿是期待,一是希望溟楓不要記恨玉虛派,二是着實擔心溟楓身子。蕭馥婉道:“鳶君,你且把這玉蓮凝虛丸交與我,我自會讓他服了。”鳶君依言將玉蓮凝虛丸交與蕭馥婉,盈盈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溪塵不知爲何,心中竟在見到這玉虛派少女之後,泛起了陣陣漣漪。溪塵連忙搖了搖頭,徑自舉了罈子飲了一口美酒,卻覺這酒中竟是如此的淡然無味。
蕭馥婉正要把玉蓮凝虛丸叫與溟楓吃了,忽聞冷凝嫣冷冷道:“且慢。溟楓你大可不必吃勞子的藥丸。我輔天莊自有療傷聖藥與你療傷。”說到此處,冷凝嫣朗聲道:“爹爹,你原給我的天山玉雪蓮還在不在?拿來了,我好給溟楓療傷。”冷玄忖道:凝兒一心竟系死在這小子的身上了?不成,我得快點斬掉這段情絲。
冷玄也不迴應,徑自走了過來,對着溟楓問道:“不知少俠於何處學藝?”溟楓忖道:這老丈人倒先問起我的家底來了。心中傲氣一起,概然答道:“這與冷莊主無關吧,我浪跡天涯,無名小輩而已。也不敢勞煩冷莊主賜藥。”當下撿起玉蓮凝虛丸吃了,閉目養神,療起傷來。冷選吃了閉門羹,當下大怒,拂袖轉身去了。
冷凝嫣玉靨冷了下來,道:“你怎麼能吃她給的藥。”溟楓道:“朋友所給的東西,總比我去乞討要來的好吧。”冷凝嫣氣道:“你!”怒氣上衝,玉靨上竟又凝起了一層冰晶。溟楓大驚:怎生忘了,不可隨意惹她生氣!剛想道歉,不料冷凝嫣已隨着冷玄走出數丈,溟楓朗聲道:“凝嫣莫氣,我錯了便是。”冷凝嫣嬌軀微頓,側目回望了一眼,跟着快步離去了。
衆人面面相覷,本想這溟楓定然會是輔天莊的女婿,不料竟演出這麼一幕,皆在下方議論起來。蕭凝遠心中隱隱知曉了兩儀真諦,正欲找個清靜之地好好參研,便朗聲道:“今夜夜已深了。孤王先行離去,衆位自便。”
說罷,蕭凝遠便帶着貼身侍衛去了。剩下衆人少了主人的約束,或是舉杯暢飲,或是放心暢談。獨獨主宴上,剩下的四國代表,除了放勳關心溟楓傷勢。其他三人各懷心事,自顧飲酒。不覺這場清池佳宴已至深夜,賓客皆是大醉之後,由着宮娥扶進客房休息。
不覺又過了數日,眼看今夜便將是那百花仙會。也多虧明俊手下留情,溟楓傷勢也不太嚴重,於宮中修養數日之後,傷勢已然痊癒。
這數日之中,蕭馥婉日日前來探望,對溟楓雖是關懷備至。溟楓卻始終沉聲不語,到了離別之時,溟楓亦是匆匆蓋被睡了,生怕蕭馥婉在情字上越陷越深。不過這數日裡,卻不見冷氏姐妹前來,溟楓常常後悔自己那日,話語過重,傷了冷凝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