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百花仙會召開在即,歸浩城內相比往日更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熱鬧至極。望淮樓也多得這一盛會,生意也比往日好上了許多。
一白衫女子,正在這望淮樓處詢問消息。這女子生的清麗脫俗,乃是晨雪。但見晨雪正問着一位華衫公子,道:“請問你這幾天,可看到一位俊逸不凡的公子,名叫溟楓的麼?”那華衫公子,雙眼一直在晨雪身上轉個不停,聽到此語更是哈哈大笑起來,拉住晨雪的素手,道:“你說的人我自然知道。”
晨雪慌忙撒開他的手,道:“真的麼?他可沒事麼?”那華衫公子,將手中摺扇一展,笑道:“那人自然過得很好。他不正是本少爺,我麼?”晨雪不悅於那人的目光,柳眉微蹙,道:“公子自重。”言罷轉身欲去。
那華衫公子自然不願放過晨雪,拉住晨雪往懷中一拉,把晨雪抱個正着,哈哈笑道:“姑娘,來尋本少爺我,本少爺豈能怠慢了姑娘呢?”晨雪大羞,怒罵道:“快放開我!”晨雪之力又如何敵得過那華衫公子?一旁的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鬨堂大笑。
“這人不給他點教訓,他應當是不知道的。”忽聞一人朗聲道。但見一藍衫少年從酒桌中站起,那少年不是他人,乃是溪塵。那華衫公子看清人物,冷汗連連冒出,這華衫公子原來乃是當日被溪塵教訓過的人。那華衫公子心中雖是害怕,但卻道:“小子,上次算你走運。你可知道老子爹爹是誰麼?”
溪塵冷冷道:“難不成還是天皇老子?”華衫公子大怒,喝道:“老子爹爹乃是當今昭靈國宰相方定,老子乃是他的獨子方笑!”溪塵滿不在乎,緩緩走了過來,道:“你先放了這位姑娘!我管你是誰,便你是這昭靈國君也要先放開這姑娘。”晨雪看到溪塵爲她出頭,芳心感激,嫣然笑道:“多謝你了。”
忽見一人跑了過來,拉住溪塵,道:“溪塵兄,這人身份不是一般,三思而行。”溪塵冷哼一聲,道:“難不成天子國的皇子都會怕麼?”那人原來乃是放勳,放勳道:“我自然不必怕他,不過此處乃昭靈國國境,若是你惹出什麼麻煩,我怕你會有危險。”溪塵冷冷道:“我自從下了崑崙山,到還沒怕過什麼,行事向來率性而爲,管他這麼多!”
溪塵轉目望向方笑,大喝一聲:“你到底放不放開她!”聲中蘊含着溪塵的凌霄真氣,震得方笑幾欲耳鳴。方笑連忙放開晨雪,奪路而走。溪塵身形一閃,攔在面前,喝道:“想走麼!”方笑顫聲道:“我已經放開她了,你便放我走吧。”溪塵道:“本來放你是當然的,不過我先給你點教訓。”言罷,溪塵信手將方笑托起,將要把他丟出去。
放勳忙道:“溪塵兄,且先放過他。事後我們再找昭靈國君治他便是。”溪塵道:“奶奶的,天下之間不平之事,多是惡人爲大,善人爲小。上邊之人官官相護,所謂的小懲大誡,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說罷溪塵信手一揮,將方笑丟了出去。
“誒喲!”一聲慘叫,方笑跌了個頭朝地,爬起來之時已是滿臉傷痕,血流不止。方笑大罵數聲之後,憤憤離去。放勳蹙眉道:“如此之後,恐怕此事不會這麼簡單便結束了。”溪塵冷道:“我纔不怕!便是天皇老子,老子也無所畏懼!”
晨雪得知溪塵爲自己得罪了權貴,連連向溪塵道謝。溪塵微微蹙眉,道:“有什麼好謝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放勳忖道:溪塵兄爲了一名從不相識的女子出頭,我若是再畏首畏尾,豈不是連個女子都不如?當下把手搭在溪塵肩上,斷然道:“溪塵兄!若是有人爲了此事,尋你晦氣,我放勳必定爲你出頭!”
晨雪念起尋溟楓之事,便道:“不知二位恩公可否認得溟楓公子?”溪塵微微一怔,哈哈笑道:“莫叫我叫‘恩公’,我不喜歡。”放勳蹙眉道:“你尋他有何事?”晨雪便把與溟楓結識之事細細說了。放勳得知溟楓曾救了晨雪,便也把冷凝嫣救走溟楓的事與她說了。
三人把酒而坐,望着淮河上波光瀲灩,雲煙浩淼,遠山層層連向遠方。但三人除了溪塵,其他二人皆是無心欣賞如此好景。放勳心繫方纔溪塵痛打方笑之事,晨雪則是一心念着溟楓安危。忽聽晨雪道:“溟楓公子被冷小姐救走,那理應回到歸浩城,怎麼這麼多日尚還不見兩人身影,甚至連消息也沒有?”
放勳蹙眉道:“這十多日以來,我多番經過打聽,也沒有二人消息,當真奇怪的緊。”溪塵道:“溟楓修爲極高,冷香然功力更是深不可測,他們在一起應當是無事的。”晨雪芳心依舊沒有安定下來,柳眉顰蹙,道:“不知二位恩公可否,帶我前去尋找溟楓?”放勳微微一想,搖了搖頭,道:“本來這件事我應當答應姑娘。無奈百花仙會就這在幾日召開,魔界之人更是在歸浩城附近出沒,我與溪塵兄正要在這之前于歸浩城中,靜觀其變。”
溪塵本也想答應,但聽到放勳如此之說,便收回將要說出的話。晨雪俏靨雪白,心中生怕溟楓有失,溪塵、放勳二人又不能幫她,神色登時變得慌亂起來。
放勳忙道:“晨雪姑娘,你也不必着急,百花仙會在即,說不定溟楓兄弟會趕回來湊湊熱鬧。對了,不如我們請昭靈國君幫忙尋找溟楓兄弟。這冷小姐乃是輔天莊的小姐,如此重要的人物,想來昭靈國君會幫這個忙的。”晨雪心中空落,漠然地點點頭,道:“多謝了。”
溪塵記起一事,道:“不如前去尋找蕭仙子幫忙吧。她與溟楓師出同門,溟楓失蹤多日,她必定也十分着急,說不定她會有溟楓的消息呢。”放勳恍然道:“溪塵兄所言極是,我們現在就走!前去尋蕭仙子!”說罷,三人結伴,一起出瞭望淮樓。
此刻昭靈王宮的御花園內,蕭馥婉身着白裙,盤坐在百花叢中,身前放着司幽靈琴,素手輕撫,正在彈琴。所彈之曲乃是《鳳泯》中的《幽思》。琴聲千柔百轉,含着蕭馥婉幽幽的相思之情,似是在傾訴自己心中苦悶。花蝶在琴聲中,若離若即,欲纏綿雙飛卻始終接觸不到彼此;百花有感於琴聲中悽婉的相思之情,低崔着花首,似泣似怨。
放勳三人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御花園中,聽聞如此琴聲,都爲這琴聲中的幽怨微微輕嘆。蕭馥婉感知有人到來,扶下琴絲,櫻脣微啓,道:“來者是客,不知三位尋馥婉有何事?”溪塵向蕭馥婉細細道明瞭來意。蕭馥婉打量着晨雪,道:“原來你便是溟楓所救之人。”晨雪行了一禮,道:“回公主,我就是溟楓公子所救下的嗤奴。”
蕭馥婉微微一嘆,道:“你是什麼身份,這都不重要。不必與我這般的拘禮。至於溟楓,我尋了他多日也未果。王兄也爲了尋找冷小姐,下了極大力氣,卻也是徒勞無功。”晨雪緊蹙的柳眉,深深地陷了下去,道:“多謝公主了。”
蕭馥婉微微一嘆,道:“無奈兩人消失多日,更兼冷小姐最後乃是去尋溟楓,宮中許多人都認爲溟楓貪戀冷小姐美色,拐走了冷小姐。此刻許多人,都把溟楓當做採花之人來看。”忽聞溪塵大罵道:“放屁!溟楓怎會是這樣的人!”蕭馥婉道:“我也爲了溟楓做了許多辯解,但宮中又有幾人信?王兄對這些流言,更是默然不理。”
溪塵勃然大怒,手鋒上真氣揮涌,將身旁的一顆玲花震得得粉碎。放勳拉住溪塵道:“溪塵兄冷靜,莫要胡亂發氣。”溪塵哼了一聲,道:“這天下都是些小人得志,好人落魄!好人蒙冤,惡人逞威!他奶奶的!我便是法力通天,支手擎日,也改變不了在這天下的人心!”
放勳若有所思,微微嘆道:“誒!這世道人心不古,人人都是個懷心事。不知這天下何時才能真正沒有紛爭,人人平等?”蕭馥婉看到放勳眼中似有清淚,忖道:這人倒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大者,可惜蛟龍淺遊,鬱郁不得志。乃道:“放勳皇子,有如此的心胸當真難得。”
晨雪無心關注三人所談的天下之事,行了一禮,道:“既然公主不知溟楓公子的消息,晨雪便告退了。”蕭馥婉道:“且慢。今夜昭靈王宮中會舉辦一場宴席,宴請九州各國嘉賓,說不定其中會有知道溟楓消息的人。不如你便先留下來,今夜與我一同赴宴。”
放勳也道:“蕭公主所言極是,不如我們先留下。今夜再打探溟楓兄弟的消息。”溪塵也跟着附和。晨雪想了片刻,便道:“如此也好,便有勞蕭公主了。”蕭馥婉螓首一點,道:“我也心繫溟楓安危,這忙我必定會幫的。”
言罷,蕭馥婉望着園中百花,忽然想起當年在千靈峰,與溟楓一同學琴的日子,心中一陣悽婉,幽幽唱道:“紅杏飛舞經流年,雨花芳溼潮。花影香袖凝琴裡,誰嘆芭蕉老?雨落瀟瀟,盡了相思憔悴,可是任逍遙。 輕燕遊舞,遠了黛眉香嬌。欲唱還休,幽情又是多少。棄了琵琶弄玉簫。長相思何時盡?將是暮暮朝朝。”
第十一章 千轉滄瀾善如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