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裡,晨光遍散人間,黃山上雲海茫茫無際,早霧緩緩地流從山間流下。中間飛過的羣鳥,數聲輕啼迴盪在山間。雲松青柏或有露水,反射着清晨溫和的陽光,散發出絲絲輕柔的光彩。闢天峰上,但見有兩人立於絕壁的危垣上,其中一人乃是溟楓;另一人則是僕絕神。兩人迎風而立,犀利的目光,死死地凝視着對方。
僕絕神冷冷道:“想着今日一戰之後,你小子便會死在我的刀下。老子還真有些於心不忍,想着要找一個像你小子這樣的對手,當真難於登天!”溟楓迎風而立,朗聲道:“你怎知今日死的是我?勝的卻不是我?”僕絕神,眼中兇光閃現,冷道:“且要看你有多少本事!小子,拔劍吧!”
溟楓緩緩拔出手中香凝劍,劍鋒指向僕絕神,道:“小心了!我要來了!”僕絕神哈哈冷笑,手上腕刀緩緩轉了回來,道:“有什麼本事!便進招吧!老子等着呢!”溟楓“哼”了一聲,劍鋒所轉,劍氣陡然而生。白衫飄舞中,向着僕絕神衝去。
僕絕神叫了聲好,腕刀揮舞,兩道刀氣破空而出,向着溟楓破閃而去。溟楓手中香凝劍,凌空怒斬,劍氣破開長空迎了上去。“恍!”一聲巨響,刀氣與劍氣撞在一處後,破散開來。光影流閃的剎那,僕絕神腕刀橫斬,溟楓長劍遊舞。腕刀劃過溟楓的臉側,刀氣所及,割下數縷青絲;長劍舞動中,刺破了僕絕神左袖的黑袍。
登時,兩人短兵相接,刀劍拼鬥,便已鬥了數十招。溟楓心道:僕絕神的刀法與昨日所比,倒是多了一股飄逸的靈動。僕絕神虎鬚微抖,哈哈笑道:“小子!昨日你沒有白打!你算是對我五行刀法的真意,知之一二了!”溟楓笑道:“彼此彼此!”
僕絕神目光中,迸射出無限的戰意,朗聲道:“且接我一記五行氣刀!”聲音未落,黑袍怒舞,腕刀劈斬,招式極其霸道,登時逼開溟楓數丈。僕絕神催動體內的五行真氣,倒轉逆行,手鋒橫掃,一記五行氣刀破閃而出,向着溟楓掃來。
溟楓心頭大震,大喝一聲,道:“且看我的火靈氣刀!”右手香凝劍闢天直斬,劍氣劈開空氣,化成一道金光,迎着五行氣刀而去。左手揮舞中,火靈氣刀凝於溟楓手鋒之上。溟楓鼓舞着白衫,直奔僕絕神閃去。“轟!”劍光與氣刀在空氣中交織奔涌,陣陣真氣呼嘯狂奔。
電光急閃之際,但見溟楓手鋒上凝住火靈氣刀,直奔而來。僕絕神哈哈笑道:“來得好!”威猛的虎軀,好似餓虎撲食一般,雙手上腕刀左右怒斬而來。“鏘!”的一聲,腕刀與香凝劍拼在一處。劍鋒刀氣在此刻轟然迸發,四射開來,真氣怒卷狂奔。疾風呼嘯,氣力奔涌開來,四周仿被這無盡的力道,震成了真空,迸發出“轟!轟!”的巨響。
僕絕神朗聲笑道:“小子,沒想到你一成的功力,尚有如此的威力!老子真想與你在十成功力的狀態下,再打一次!”溟楓目光如火、神采飛揚,道:“那又有何不可!”僕絕神叫了聲“好”,手上氣勁加大,腕刀上力道源源不絕地迸發出來。溟楓手上的香凝劍,猛然間顫抖不止,溟楓心中一悸,口中腥甜激涌,飛身向後退去。
僕絕神也不怠慢,腕刀怒舞,兩道五行刀氣奔涌着,追了上去。溟楓倚劍擋在身前,忽覺兩道刀氣,從身旁呼嘯而過,其中帶有無盡的力道,胸中氣息一滯,一口血箭便噴了出來。僕絕神似喜似怒,忖道:方纔下手,竟使上了一成的功力,不過這小子當真內勁不行!喝道:“老子,沒下殺手,不然被這兩道刀氣正中,你已是爆體而亡了。”
溟楓穩住身子,捂着胸口,嘴角處已滲出了鮮血,勉力握住香凝劍,道:“我敵你不過,卻是我本領不濟,不必如此嘲諷我。”忽聞山間有人罵道:“喂!紅鬍子!說好你只用半成功力與溟楓打的,你是否真的信守了承諾?”
說話之人正是冷香然,僕絕神聞言不悅,喝道:“又不是你打,你喊個屁!”冷香然此刻正在山道上之上與夜舞、乾芝一起觀戰。冷香然聽到僕絕神還口大罵,心中大怒,嬌喝道:“難道沒有麼!若不是你方纔發力,溟楓怎麼會受傷!”僕絕神大怒,道:“他奶奶的!老子喜歡怎麼着,便怎麼着。還輪不到你個丫頭來教我!”
溟楓強忍傷痛,道:“香然莫急,我還未輸。”循目向僕絕神望來,道:“我們再來!”僕絕神冷哼一聲,道:“你小子倒還是男子漢!”言罷,兩人揮舞兵刃,纏鬥在一塊。冷香然芳心大急,連忙向着身旁的乾芝道:“喂!你是崑崙的仙聖吧,溟楓也算你們崑崙山的門徒,你快幫幫他吧。不然以溟楓現狀,如何敵得過僕絕神?”
乾芝拂着長鬚道:“先前你如此無禮,此刻有求於我,便低聲下氣了?”冷香然蓮足猛跺,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但此刻事關溟楓生死,只好壓住火氣,道:“先前是我無禮了,我與你道歉還不行麼?你快幫幫溟楓。”乾芝仰天長笑道:“當世能勝過溟楓,除了他師父曦儀之外,更無第二人。又何須我來幫忙?”
冷香然“咦”了一聲,道:“那爲何?”乾芝道:“十方真氣封於他體內,自能保他平安。他的生死,你無須擔心。至於這場比試嘛,溟楓也當可勝了那五行刀皇。溟楓知曉了《昊天訣》的兩儀之道,卻不知‘上善若水’的兩儀真諦。若是悟到了這一真諦,還怕打他不過麼?”
冷香然雖是聽得一頭霧水,但忐忑的芳心終於稍稍平靜下來。心下忖道:還快些告於溟楓知道。當下朗聲道:“溟楓,你且把《昊天訣》的兩儀之道中的‘上善若水’使出來,那紅鬍子便打不過你啦。”
溟楓此刻全心迎戰,忽然聽到冷香然所言,腦中嗡然一震,心中立即顯出,當初在補天爐中,所見到的兩儀之道的文字來。其中最後兩句且道:天地萬華,皆如柔水,物中融我,我藏萬物。不過此刻大戰之中,豈容溟楓分心。僕絕神看到溟楓心神不定,大喝一聲,腕刀舞轉,在溟楓左肩上劃開兩道血淋淋的傷口。溟楓口中悶哼,揮動劍鋒,閃出僕絕神的刀鋒。
冷香然嚇得花容失色,驚道:“溟楓!你沒事吧!”夜舞心中一陣絞痛,眼中幾欲滴出淚來,但口中依舊冷冷道:“這小子死了倒是活該!”冷香然大怒,指着夜舞道:“你說什麼!”夜舞冷道:“我說什麼,又怎麼了。你想怎樣?”
溟楓無心去理會二女爭吵,雙目迷離,眼前僕絕神的身影,竟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真氣消耗極大,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氣。僕絕神大喝一聲,五行氣刀宛如虹橋飛貫,奔射而來。溟楓真氣消耗巨大,幾乎使不出飛天身法。
眼看那五行氣刀,便要將溟楓劈成兩半。溟楓體內一股莫名真氣陡然而出,洶涌奔走在周身經脈中,無盡之力充斥着全身。溟楓大喝一聲,棄了香凝劍,雙掌揮發,真氣狂涌,竟把迎面而來的五行氣刀震散。身形狂飛,直奔着僕絕神而去。
僕絕神心中戰意暴漲,忖道:竟能輕易化去我的五行氣刀,小子原來有着一股深不可測的真氣修爲!但對手越強,僕絕神就越是興奮,朗聲大笑道:“好好!我們且來比比真氣!”也不敢怠慢,凝滿十成真氣,飛着迎了上去。
“轟隆!”一聲的巨響,兩人兩掌相接,真氣炸散開來,無盡的力道從兩人掌中奔出。狂風呼嘯,真氣狂涌,雲層被流出的氣勁震散,晨霧更是猶如滔滔江水,倒卷出去。僕絕神只覺掌上真氣好比奔涌不盡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至,將自己的五行真氣緩緩化去。
僕絕神擡眼望去,忽見溟楓口中緩緩滲出血來,心下忖道:原來這小子還不能駕馭,自己體內的這股震古爍今的真氣!溟楓雖是佔優,卻覺體內那股莫名的真氣,在奇經八脈之中亂竄,已是將要控制不住。忽然一股大力從丹田處倒轉而來,直向着掌上流去,溟楓控制不住,大喝一聲,那股大力從掌間迸發。
“轟!”的一聲炸響,僕絕神掌上真氣被溟楓破去,那股大力化成一道金光從僕絕神身上破出。僕絕神身形倒飛出去,體內真氣倒轉,痛得他幾欲昏死過去。溟楓卻也不好受,那股大力破出之後,那股真氣便化盡在周身經脈裡。先前溟楓強運真氣,拼命一戰,此刻沒了這股真氣的庇護,溟楓氣血倒轉,腦中翁然一震,便昏了過去。
卻也不知過了多久,溟楓幽幽轉醒,映入眼前的是冷香然梨花帶雨的俏靨。溟楓微微笑道:“我還沒事,你且哭什麼。”冷香然看到溟楓轉醒,芳心大喜,對着溟楓嫣然一笑。抹着淚水,似嗔似喜,道:“我纔沒哭呢。”
溟楓緩緩探手拭去冷香然的淚水,道:“諾,這不是淚水麼?”冷香然嗔道:“那我也不是爲你哭。”溟楓不知爲何,忽覺眼前這位佳人,已在自己心中撥起了陣陣漣漪,笑道:“可惜,若是你爲我哭,我卻是高興得很。”冷香然聞言一喜,擁緊溟楓,嗔道:“誰說我不是爲你哭的?我就是爲你哭的,你一直沒醒,我擔心的緊。”
“哼!你們甜言蜜語,說完了沒!卿卿我我,好不像話!”原來夜舞在旁,心中不快便出言相譏。這時乾芝也在一旁,拂鬚笑道:“溟楓,你且能打敗五行刀皇,你的本領果然高人一等!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可惜你未能用‘上善若水’,相容萬物的法子打贏。不過這金玉嬋,老夫倒是替你收下啦。”
溟楓道:“僥倖罷了。若不是體內莫名生出一股強勁的真氣,便是十個溟楓也不是他的對手。”乾芝笑道:“你體內的這股真氣非同一般,若不是到了生死關頭,它決不會顯現。你傷的不輕,且修養十多日。傷愈後,便回到歸浩城,勝了那百花仙會,將金凝芝取來。”
溟楓胸中真氣翻滾,強道:“那這十多日裡,姐姐可有性命之虞?”乾芝道:“你安心養傷就是,不過老夫爲她治病需要清淨,你不可再見她。”溟楓心中黯然,道:“我早已答應了夜舞,不再見姐姐。我不見她便是了。”冷香然心中一陣寂寥,心下忖道:在他心中,他姐姐始終是第一的。不覺玉淚已劃過冷香然絕美的臉龐,打溼了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