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溼,溟楓未等朝陽東昇,便早早來到昨日與雲清約定相見的雪水池旁。溟楓站在池旁,手握着葫蘆正往嘴邊送去,溟楓一口將葫蘆中的美酒飲去大半,酒味香醇,入嘴濃厚。溟楓不禁笑道:“啊,痛快!雖不比師父的碧靈仙酒,但也可叫今日肚裡酒蟲不在作怪。”
這酒力雖不至醉,但酒入豪腸,自有一股豪氣灌進腦中,周圍雪峰皚皚,雪水青碧,此刻映在溟楓心頭的便是:此情此景,正好我彈奏一曲。說着,喚出幻泯琴,盤膝而坐,彈起《千靈引》,登時一陣靈韻絕倫的琴聲轉徹山間。
“娃兒,這麼早就到啦。”一陣笑聲從遠處傳來,聲還未落下,雲清已站在溟楓面前。溟楓看清來者,道:“與人之約,自是當準時赴約。”雲清目光掃了下左右,笑道:“那女娃兒,沒來麼?”溟楓聞言,忽的記起昨日曾邀蕭馥婉也來,心下忖道:莫不是仙子早課耽誤了?也罷,我先學琴再說。道:“興許仙子她要做早課,你先教我便是。”
溟楓話音未落,只聽一陣清靈婉轉的聲音傳來:“登徒子,你彈琴好聽得緊,我來再聽你彈琴。”一道清影飛落,來者正是蕭馥婉,蕭馥婉剛一落定,低聲笑道:“師父準了我不做早課,來聽琴聖教你曲譜。師父說琴聖修爲精深,若能聽到他老人家的見解,對於我修道必有脾益。”
溟楓笑道:“仙子天資聰穎,想來也必定有所收穫。”“貧嘴!”蕭馥婉美目裡柔光閃閃,對上溟楓氣韻神寧的眸子,心中一慌,忙轉過頭來,對雲清道:“諾,你不是要教他琴譜的麼?怎的還不教?”
雲清看蕭馥婉已是情竇初開,一根情絲系在溟楓身上,心下忖道:這和當年的先主卻是相極。笑道:“這娃兒,你一不在,便用心不專,還好你來了,好啦。這下我便教他啦。”蕭馥婉心中深明雲清話語,不禁玉鰓一紅,低下頭去。溟楓冷道:“仙子來與不來,與我專不專心有何干系。所謂氣定而心閒,氣亂而心燥。我向來學東西一絲不苟,這點卻用不到你來教我。”雲清笑道:“好好,算老頭我失言。”
“好啦,娃兒,你且聽好了。《鳳泯琴譜》共分四曲,《千靈引》,《江河魄》,《仙靈韻》,《九魂殤》,你既已學了《千靈引》,我今日便教你《江河魄》。”雲清又道,“《鳳泯琴譜》每一曲皆有它精妙之處。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意在天地無私,萬物無貴無賤。萬物生靈皆有靈性,《千靈引》爲自是引靈物聽己心語,義正則萬靈以你爲友,義邪則萬靈以你爲敵,你已習得《千靈引》自然知道,《千靈引》分兩段,一段《靈引》,一段《靈驅》。《江河魄》則是引天地之力爲己所用,曲法彈起來自是不難,但其中靈韻深意卻是極爲難懂,《江河魄》取萬力爲法,攻敵護體,可使風雨聚來,山魂動魄。《江河魄》分三段,一段《破陣》,一段《攝魂》一段《急魄》。這《仙靈韻》乃是調韻養神之曲,可助你閒養心氣,修神定魄,固你根基,這《仙靈韻》分三段,一段《雲裳》,一段《靈月》,一段《幽思》。至於這《九魂殤》嘛,乃是引氣破魔,借法驅鬼之曲,便是剋制鬼、魔二族的利器了。《九魂殤》分兩段,一段《離殤》,一段《鎮宇》。
溟楓在側,凝神心記,將雲清所訴之言全都記下,道:“老頭你知道的真多。”說着溟楓從懷中取出一物,原是一本琴譜,上邊用蛇形文字寫着《鳳泯》二字。溟楓將琴譜遞給雲清,道:“你就依着琴譜教我吧。”雲清笑道:“這上面的琴訣,律調我都知道的。若是看着琴譜教你算什麼本事。”溟楓道:“好,隨你。”說着溟楓收書入懷。
雲清把《江河魄》的韻法律調一一解釋於溟楓聽,並細細講了其中的深意,最後笑道:“娃兒,琴法如此,皆看你如何運用,或七星連珠,或五行合一,又或爲其他方法,氣至則神聚,想要發揮琴法的神力,需達到‘氣法合一,天人一體’的境界,需是如何,便要你自己想啦。”溟楓眉頭緊鎖,忖道:氣法合一,便是以自身真氣灌入琴法之中,達到曲中有我,心中無曲之境,可這天人一體我確是弄不明白,罷了罷了,這精深的曲韻仙法,又豈是我一朝一夕便可參悟透的。也不再去多想,喚出幻泯琴來,調絃撥絲,彈起《江河魄》的曲調來。。。。。。
傲龍谷裡茅屋外,正見曦儀在飲酒樂甚。曦儀口中美酒香醇膩化,已有微醉,口中喃喃自語。忽的,一陣琴聲傳入耳中,曦儀面容驟然煩悶起來,不禁破口大喊:“臭小子,彈琴就彈琴,卻是談得這麼有形無神!”
原來曦儀仙法施展,縱是遠在數裡之外的琴聲也聽的清清楚楚。曦儀大袖一揮,臉上又怒轉笑,道:“這也正好,今日正可罰他沒有酒喝!剩下不少好酒!”“酒蟲你當真是好不要臉,溟楓初學《江河魄》,你要怎的,莫不成天崩地動?只爲自己肚裡酒蟲着想!”一位老者飛落至曦儀面前,竟是昨日的白衫老者。老者不等曦儀反駁,又道:“還不是你,喝酒誤事。自己琴技又差,若是早讓木頭靈子教他,這《鳳泯》他早就學會了。”
曦儀心中不知盤算什麼,道:“放屁!這小子貪酒好玩,教了還不是一樣不會。”老者笑道:“這可未必,溟楓悟性有多高,你我自是心知肚明。再說他貪酒好玩,還不是你教出來的。”老者不知唸到何事,臉色緩緩凝起,道:“只怕我那徒孫蕭馥婉對溟楓的心思啊,‘情’這一字恐怕他們二人都難以面對。”
原來這老者便是玉虛掌門,玉虛仙尊。曦儀覺的氣氛凝重,口中噴出一口酒來,喝道:“管他那麼多!老鬼,來來。我們來喝酒。”玉虛仙尊微微一笑,道:“溟楓學琴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嗎?”曦儀聞言“呸”了一聲,道:“管他作甚,你若不喝酒,閃遠點,老頭我肚裡的酒蟲鬧了半天,你休來打擾我喝酒的雅興。你若不喝,我倒別處喝去”說着運起仙法,御風去了。玉虛仙尊嘴角微笑,道:“只怕你是去看溟楓吧,你便是這般的口是心非。罷了罷了,我也去看看。”
不覺已至正午,天清如海,碧藍無底。山間碧草茵茵,谷中溪水潺潺,一片萬籟寂寧之景。一陣琴聲從山間響起,琴聲激盪迴腸,帶着萬千氣勢迴轉不絕,節奏飛快,變幻不停,“錚錚”琴聲之中,似有萬千龍虎齊嘯齊鳴,原本看似清和的青山彷彿也因琴聲變的肅穆起來。忽然琴聲急轉,變得清靈自然,曲風空明靜澈,仿若引神思至九霄一般,令人心醉其中。只見天空忽然雲起風聚,雷聲滾滾,一陣天籟的宣明過後,只見細雨紛紛飄落,纏纏如絲。
“這臭小子,倒是學得膩快了點。竟然知道把《靈引》和《破陣》交替連奏,破天青萬里,引細雨霏霏。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曦儀隱住身形,遠遠看着溟楓轉鉉播律,心下一喜,把手中葫蘆的酒一飲而盡。“酒蟲,說什麼到別處去喝。心裡還不是放不下溟楓?”玉虛仙尊的聲音從曦儀背後傳來。曦儀破口罵道:“呸,老鬼放什麼屁!我關心這臭小子作甚。”話雖如此,曦儀老臉一紅,轉過身去,又道:“不看啦,不看啦,兩個娃子,有什麼好看。老鬼,我回去啦。”玉虛仙尊笑道:“好好,若是被溟楓撞見,我們兩張老臉就掛不住啦,走啦走啦。交給木頭靈子教他便可。”
崑崙山上,花開花謝,一連三月飛逝而過。溟楓三月之內勤於學琴,已把《千靈引》,《江河魄》,《仙子韻》,《九魂殤》全都學會。三月以來,溟楓日日學琴,蕭馥婉也日日相伴在旁,溟楓常常與她談天論地,論道說仙。蕭馥婉越發感到溟楓才識廣博,仙法靈訣,上古神事,甚至溟楓從未下過崑崙對於九州諸事也知之甚多。雖只是少女心性,但心中原已是情竇初開,這三月的相處對溟楓更是情根深種,每每看到溟楓學有所得,心下便歡喜無限。
三月以來蕭馥婉也是耳濡目染,又看溟楓深迷琴道,自己也不知不覺跟着雲清學了起來,雖從未接觸琴道,但蕭馥婉畢竟天生聰穎,一點即通,竟是進步神速,時而與溟楓同奏,雖無溟楓琴藝中的道法萬般,但韻調律法卻是毫無差錯。
這一日,溟楓正習練《鎮宇》,《靈月》兩段,琴音忽而鏗將雄渾,錚響有力,忽而飄逸靈動,清微淡遠,兩段琴曲交替奏響。溟楓自己真氣浩浩湯湯,注入琴音之中,真氣與琴音化而爲一,隨溟楓意動則音變。四周山間靈氣飛轉,旋繞於溟楓周身,已是物我兩化之境。
雲清在側忖道:這三月,也不費我辛勞了,我便試試他的功力。哈哈大笑道:“娃兒,現下我與你比上一比!。”說着暗轉仙法,身子急閃至溟楓面前,兩手飄飄,左右襲來,真氣從掌中洶涌而出。溟楓急運御風仙法,向後疾飛,手中也不停下,琴音不絕,火靈氣刀伴着琴音,從幻泯琴上四射開來,朝着雲清罩下。
雲清哈哈大笑,急催真氣,大袖一揮,將氣刀化散。與雲清意轉法變,真氣千轉百變,時而歸元合一,時而水火併濟,已至仙法不拘天籟只隨意想之境。溟楓提足十成真氣與天地靈氣互爲往來,借靈氣電奔雷閃般地飛轉在雲清身側。但云清微笑自若,任由溟楓凌厲的攻勢,一幅明月照江的清定樣子。雲清真氣大開大合,潑灑自如,皆不因溟楓的攻勢有變而發生變化。雲清不讓溟楓有任何喘息的時間,清掌翩翩,化成萬萬千千的殘影,逼得溟楓節節後退。
溟楓只覺雲清真氣,呼呼而來,自己雖是運起護體罡氣奮力抵擋。但云清仙法竟是變化萬千,攻無不破。溟楓真氣注入琴音,火靈氣刀隨身飛射,但每每真氣撞上雲清身上,便是如江河入海,被他盡數吸了進去,氣刀更是沒有觸到雲清身體,便化盡在雲清的清掌當中。
兩人身法疾快,身影翻飛在絕壁之上。影過留痕,絕壁或是被真氣劈開裂口,或是被仙法凝成冰崖。兩人真氣如九天炎日,光靈四射,忽忽飛散,將周邊物事全都震開。只聽到溟楓幻泯琴上的琴音撥轉不絕,響徹雲霄。雲清大戰正酣,忖道:這小子,比之三月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語!雲清忽的收起真氣,撤下清掌,哈哈笑道:“娃兒,不比啦!不比啦!”
溟楓未料雲清突然收手,自己又是大戰得興起,一收不及,撥轉琴絲,火靈氣刀破閃化成九道氣刀飛出,竟是崑崙仙法中的九元歸一。只見九道氣刀從飛閃出來,直逼雲清。雲清也不介意,叫了聲:“好法訣!”哈哈大笑,雙手急揮,九道冰劍從手中破出,竟也是九元歸一。兩邊真氣飛閃,撞在一起,“轟”的一聲巨響,只見真氣閃處,兩幅九宮圖忽然出現,又一閃而逝。雲清哈哈大笑,挽着溟楓一起飛落。
雲清笑道:“娃兒,你修爲如此之高,今後造詣必定在我和你師父之上啊。”這三月相處,對於雲清,溟楓感到此人甚是親近,對之態度也和三月之前大相徑庭,不禁笑道:“老頭你的功法深厚,我都是一直捱打,多謝你手下留情。除了我師父,你是我見過的人中仙法最高的了。”雲清笑道:“嗯!你這娃兒說一不二這一點我甚是喜歡。”
溟楓拱手道:“三月以來,謝你教我《鳳泯琴譜》。我學了卻也不是你的對手!老頭,溟楓拜服。此次是真的心服口服。”雲清哈哈大笑:“嗯,小子,今日之後,你我便難以相見啦!”溟楓驚道:“老頭你不打算教我了麼?”雲清笑道:“老頭我自由自在慣了,也懶得教你了!”雲清輕拍衣上塵土,一臉輕鬆,朗聲道:“我已大功告成,老鬼,酒蟲出來吧!”
只聽兩道悠長空轉的笑聲破雲而來,兩個老者轉瞬便來到衆人之前,兩人正是曦儀和玉虛仙尊。蕭馥婉看清來人,嬌軀一震,慌忙拜倒在地,顫聲道:“弟子拜見祖師,弟子並非。。。”未等蕭馥婉語落,玉虛仙尊道:“無妨,徒孫確是無錯的。”說着大袖一揮,蕭馥婉只感有人相扶便順勢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站在玉虛仙尊之後。溟楓忖道:原來這人便是仙子的祖師玉虛仙尊?雖然感激他準我上玉虛觀書,不過此次倒是第一次見着!
溟楓拱手道:“還得多謝前輩準我在你玉虛修習仙法。”玉虛仙尊笑道:“這都是你自學的,不算我玉虛所授。”看着溟楓的目光緩緩變得柔和,道:“孩子,你都長那麼大啦。”轉身對着曦儀道:“酒蟲,你說是不是該讓他下山去啦?”
曦儀滿不在乎,道:“這小子,要滾便滾,與我說了作甚。”溟楓不解,問道:“師父可是差遣徒兒下山辦事麼?”曦儀不耐煩了,喝道:“你下山去拿你的逆龍刃去!”溟楓對曦儀向來尊敬有加,但心性卻素爲倔強,當下聽到曦儀力喝,胸中豪氣一生,針鋒相對的迎了上去:“師父!那我們一起去取!”
曦儀聞溟楓語中含怒,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臭小子,你真是長大了!”低頭正色道:“這劍是你的,自然是你去取。你已在崑崙這呆了十六年,大丈夫當世若不受盡磨礪之苦,如何能立於當世?這取劍之行不易,也算是給你的磨礪。”溟楓聽曦儀聲中豪氣雲天,朗聲道:“師父放心!徒兒定會取回逆龍刃!” 曦儀哈哈大笑:“好好,這纔是我的好徒兒。不過這仙瀛島妖魔不少,你要小心。爲師打算出去雲遊三載,我們便在三年後的瑤池仙會上相見吧。”
溟楓心中如聞驚雷,溟楓想到師父於自己的往日情意,淚珠不禁在眼眶中打轉,顫聲道:“師父,那這三年,我們便不可再見了麼?”說着淚水再也忍耐不住流了出來,曦儀看溟楓心有所傷,撫了撫溟楓的頭,笑道:“大丈夫當世應無所懼怕,又不是無見之期,三年之期轉瞬即逝。你小子是我的徒弟,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溟楓深知師父性子說一不二,當下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最後擡起頭來,俊秀的臉上竟是淚光瑩瑩,臉上表情雖是堅毅非常,但更顯得溟楓心中苦楚。“好啦,溟楓。別再哭啦,省得讓這老鬼看笑話。”羲儀指了指在旁的玉虛仙尊道。玉虛仙尊微微笑道:“酒蟲,大丈夫處世當能屈能伸,不當爲臉面人情虛僞做作。”轉過頭來,眼中盡是慈愛,道:“孩子,此去並非萬事可如你意,若是什麼時候想哭了便哭吧。酒蟲他是聽不到的。”“曦儀朗聲叫道:好啦,老鬼,木頭靈子,走走我們喝酒去。”
雲清也道:“哈哈,酒蟲說的甚是,老鬼,走走走,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春夏與冬秋!”說着未等溟楓、蕭馥婉回過神來,曦儀三人如天龍出世一般,恍惚之間三道靈光破天而去。只聽一陣笑聲傳來:“溟楓,你記住,世事難料,或對或錯,自不必理會他人所言,只求問心無愧,寧他人負我,我不負他人。切記切記。最後送你一句話,‘弱水三千獨取一瓢飲,紅塵十萬只戀一魂香。’哈哈哈哈,珍重!三年之後再見啦!”聲破雲而來,已是去遠。
溟楓心下苦楚,跪在地上也不起來,運足真氣,朗聲道:“師父良言,溟楓永世不忘!師父珍重!”蕭馥婉在旁看到變故如此的突然,又想到:今日或許便是她與溟楓相聚的最後一日。眼中微紅,柔聲道:“登徒子,你師父已去遠啦。你起來吧。”說着探手扶起溟楓,這時美目對上溟楓,只見溟楓眼中含淚,往日俊散的風采也少了七分,芳心募地一痛,兩行清淚流出美目。
溟楓看到蕭馥婉心傷不已,頓時慌了手腳,忍住淚水,柔聲道:“仙子,你怎麼哭了?”蕭馥婉“哇”的一聲抱住溟楓,含糊泣道:“登徒子,你這一走,說不定我們再也見不到啦。你可知道我心裡是多麼的在乎你!”溟楓不知爲何,本能地反抱住蕭馥婉道:“不會的!四年之後,我們在瑤池上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蕭馥婉哭聲漸緩,兩人相抱許久,方纔分開,看着對方相視一笑,心中苦悶頓消。
兩人相對好久,也無二話,悄悄已過半夜。只是二人心中五味俱雜,都在默默尋思日後相見之日。溟楓募地記起一事,笑道:“仙子,我做了一物,今日便送你留個紀念吧。”說着左手輕拍,口訣默唸,右手上竟憑空現出一物來。卻見是把碧藍色的瑤琴,琴身碧藍無華,空靈如若無物,琴絲細如蠶絲,硬着月光極是奪目。溟楓將琴遞到蕭馥婉手上,笑道:“仙子若是偶爾想起我,便看看它吧。本來我看仙子喜歡琴道,便私底下造了這琴,想要找個機會送給你的,今日便送你了吧。如若日後你不想我了,把它丟了便是,我也不打緊的。”
蕭馥婉手扶瑤琴,道:“誰說不想你,日後我變日日帶着它。”櫻口嘆了一嘆,從懷中取出一物,道:“你還記得它麼?”溟楓心下一震,脫口而出:“是那日被你採去的七彩雪蓮!”原來正是那朵七彩雪蓮,那雪蓮花被仙法冰封在其中,卻和當日採下時的樣子並無半點不同。“諾,這花我不要了,便送給你吧,若是你哪日渴了,便把它釀成那“醉仙雪蓮”喝了吧,我不打緊的。”語氣竟是和溟楓方纔一摸一樣。溟楓接過雪蓮小心收入懷中,兩人相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蕭馥婉收起笑聲,嗔道:“這琴叫什麼?”溟楓笑道:“它叫司幽,名字是我自己取的。”蕭馥婉嫣然笑道:“也不害臊!也不知道這琴彈起來如何。諾,你用它彈一曲與我聽聽。”溟楓笑道:“仙子有命,我自是遵從。”當下接過司幽琴,盤膝架琴,五指輕揮,幽幽地彈了起來。琴曲確是《仙子韻》中的《靈月》,琴音翩翩,月華若散,閃動的月光下彷彿在歌唱着一股靈動。
蕭馥婉身醉其中,巧笑嫣然地癡望着溟楓,仿是自言自語地道:“登徒子,我一直這樣叫你你也不怒麼?”溟楓雖琴神合一,但心中仍念掛蕭馥婉,仍有半分清明,邊彈邊道:“這登徒子什麼意思?”蕭馥婉“撲哧”一笑,忖道:原來他雖是天文仙法無一不曉,但卻是個無知少年。笑道:“你可知道這女兒家的身子是不能隨便碰的?”
溟楓奇了,問道:“碰了又如何?”蕭馥婉玉容嬌羞,嗔道:“那你便要娶她做妻子。”溟楓道:“妻子是什麼?”蕭馥婉笑道:“你與誰在一起最爲快活,你便娶她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也不分開。”溟楓“哦”了一聲,也沒去深想。記起那日對蕭馥婉的無禮,苦笑道:“原來如此!過去我多有冒犯了,我現下又不能娶仙子,仙子莫怪。”蕭馥婉耳畔彷彿響起萬千驚雷,心中痛如刀絞,但卻強笑道:“只要你知道,日後莫要輕薄其他女子,我便歡喜無限啦。”忍住將要落下的盈盈淚光,又道:“我一直叫你登徒子,也是對你不住,今後我叫你溟楓哥哥好不好?你也不必叫我仙子,叫我馥婉便好啦。”
溟楓笑道:“這個也好,多謝,仙。。。哦,不,馥婉。”蕭馥婉問道:“那你可有想娶的人?”溟楓雙目望着深邃的夜空,幽然一嘆,道:“也不知道那人在與不在。以前她常常出現在我夢裡與我談天說地。那種日子也好生的快活。只想與她一直攜手一直在一起。卻不知爲何最近,她再也沒有出現了,或許這真是黃梁一夢。”兩人再也無話,悠悠琴響,不絕於耳,但每每四目相對之時,心中便產生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久久不語,溟楓心下莫名感到和蕭馥婉一起,這依依的離情纏着自己,使自己離不開。不禁嘆了一嘆,手中琴法加快,琴曲竟是《江山魄》中的《攝魂》,曲中靈法精深,又灌以真氣,琴音聽起來悠長迴轉。蕭馥婉募地裡感到眼重頭輕,心醉其中,心神一鬆,美目合上,睡了過去。溟楓看蕭馥婉已睡,按下琴絲,將幽思放在蕭馥婉身旁,忽的看到蕭馥婉櫻脣垂涎欲滴,心中莫名一蕩,忙定下心神,“呸”的一聲,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我在想什麼!”不敢再看,嘆了一嘆,道:“馥婉珍重!”運起仙法,朝東飛去。。。。。。
過了許久,已至天明,蕭馥婉幽幽醒來,卻不見了溟楓身影,忙四下大喊溟楓名字,卻只有山間靈鳥數聲輕啼迴應自己。轉身看到司幽靈琴,念起溟楓,心下又是一陣傷感,不覺淚珠已打溼她絕美的容顏。。。。。。。
第四章 鳳泯技成 離情依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