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找了茶樓的二樓坐下,臨窗而坐,下方的情景一覽無餘。
“九王爺,冷某又尋了不少的白玉斷續膏,如果如側妃傷還沒好的話,儘管可以開口。”
“不用。”
歐陽沉醉不鹹不淡的開口,因爲冷慕琛對宮秋如的態度,他對冷慕琛怎麼也熱絡不起來,更何況,他這陰晴未定的性子,本就自負,卻也不想宮秋如欠他什麼,“冷老闆如果有什麼事情,也儘管可以開口。如兒的事情麻煩了冷老闆,本王很是過意不去。”歐陽沉醉話裡有話,他向冷慕琛表明自己的態度,要替宮秋如向他道謝,一則,指明瞭她是他的人;二則,卻是警告冷慕琛,不要覬覦別人的東西。
冷慕琛聽懂了,卻不以爲意。
這時候茶水正好上來了,冷慕琛等小二放下茶水,給每個人都添了,才啜了一口靜靜道:“九王爺太過客氣了,冷某和如側妃有些交情,有些什麼,冷某自會向如側妃討要,不過,冷某是商人,對於世俗本就不太在意,如果有人對自己的娘子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冷某不介意出手。”
他這話簡直就是明白的挑釁了,不僅歐陽沉醉,連宮秋如也愣了一下。
歐陽沉醉心裡憋着一股氣,好你個冷慕琛!
別以爲他真的不敢動他了?
瞳孔微微縮緊,帶着殘冷,一時間幾人都僵持了下來。
“來來,大家不要談論舊事了,喝喝茶看看景多好。”李明玉一看情景不對,連忙打哈哈,想要把僵局給擋過去,只是處於漩渦正中央的兩個人卻像是沒聽到,兩人強強對視,彷彿不看的對方示弱不罷休。
歐陽沉醉:冷慕琛,她是本王的人,還用不着你來討好。
冷慕琛:那倒要看看她怎麼想了。
“你!”
歐陽沉醉被他眼底的挑釁刺激到了,手指握得“咯吱”作響,冷慕琛卻是老神在在,淡定的喝茶,並不怕他。他雖然只是一個商人,可歐陽沉醉私底下的買賣大多也要經過他的人,如果他出了事,紫南國甚至整個王朝都會陷入一種經濟動盪,他料定,歐陽沉醉不敢真的做什麼。
他不怕,宮秋如卻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垂下眼,突然揚聲喊了一句:“小二,拿些糕點上來。”她的聲音很輕,不過整個二樓這會兒就他們一桌,所以小二一直關注着他們這邊,聽到這,連忙應了聲,跑下樓,開始去準備。
聽到宮秋如主動要吃的,歐陽沉醉怔了一下,歪過頭,表情收斂了很多:“餓了?”
宮秋如端起杯子喝了一杯茶,忍下心裡的暴躁。
她不餓難道還是渴了不成?
可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想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自然不會就這樣算了,擡頭嘲諷的看了歐陽沉醉一眼,“王爺難道耳朵不是用來聽的?我叫糕點不是吃,要怎樣?”
歐陽沉醉被嗆了一下,臉色閃過一道裂紋,卻並沒有生氣。
她還肯生氣,那就是好的。
宮秋如如果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計會被氣瘋掉。
冷慕琛一看,也關心道:“出來很久?餓了?”
宮秋如轉過視線,點點頭,“有一個半時辰了。”說這話時,語氣不僅溫軟,臉色也好了很多。
如果沒有現在這樣的對比,歐陽沉醉也就認了,可看看她現在的態度,再看看剛纔她對自己的態度,歐陽沉醉死死攥住了拳頭,他告訴自己,忍耐……忍耐……她現在心裡有怨,這樣也是正常的狀態,可是……可是……她這明顯是要紅杏出牆的徵兆啊!
忍無可忍了!
“宮秋如!你夠了!”
他的狼爪一下按在了宮秋如的手上,後者眼神一冷,卻並沒有躲開,“王爺你喚我作甚?”
“你說本王……”
“你、你們……誰、誰是九王側妃?”
就在歐陽沉醉想要告訴宮秋如,‘他纔是她的夫君,女子以夫爲天,也要守婦道,不能和別的男子多說話,更不能這樣無視自己的夫君而對別的男子這麼溫柔’時,一道清脆卻又不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因爲小孩的聲音太過清脆,幾個人都同時轉過頭去看。
對上了一雙不安的眼睛,正惴惴揪着他們,懷裡抱着一個東西,又小聲問了一遍:“你、你們誰……誰是九王側妃?”
宮秋如疑惑的皺眉,這孩子找她做什麼?
“我是。”
宮秋如頓了一下,又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小孩子大約六七歲的模樣,嚇得渾身哆嗦着,卻還是捧着木匣子朝着宮秋如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到了宮秋如面前,怯懦地縮着腦袋,小聲道:“有、有人讓……讓我把這東西給、給你。”
說完,瘦弱的小手託着木匣子就舉了起來。
宮秋如疑惑,誰會把東西給她?
不過沒有多想,還是接了過來。
小孩子手上一空,徹底鬆了一口氣,不等宮秋如說話,就要轉身跑,被宮秋如拉住了,木匣子放到一邊,卻沒有管,“告訴我,這是誰給你的?”
“不、不知道……”
小孩子嚇壞了,身體都抖着,“是一位公子給、給我的,說是交給你就給我十兩銀子。”
“銀子呢?”
“我妹妹在下面拿着……”
宮秋如瞳孔一眯,歪過頭,掃了一眼李明玉。
後者也興奮了起來,站起身翻身下了樓。
卻只帶回來了小孩子的妹妹,只有三四歲大,同樣的面黃肌瘦,手裡卻是緊緊攥着一枚銀子,問了片許,依然沒有問出來到底是誰讓他們把這木匣子給她。
宮秋如讓李明玉把人放了,這纔看向桌子上的木匣子。
“嫂嫂,這是什麼?”
“不知道。”
宮秋如的手探向了木匣子,卻被歐陽沉醉按住了手,“等等,本王來打開。”
“不用。”宮秋如拒絕,她可是一點都不想欠人的人情,尤其是歐陽沉醉。歐陽沉醉看她堅持,只好訕訕鬆了手,只是神經卻是繃緊,在宮秋如打開的同時,整個注意力都在上面,連對面的冷慕琛彷彿也感覺到了那種不安,臉上的表情冷靜下來。
木匣子被打開了,宮秋如的視線落入其中。
並沒有什麼異樣,可裡面的東西,宮秋如只是看了一眼,就那麼愣在了原地。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表情隨之慢慢被震怒給籠罩了起來!
“啊!這是什麼啊?!”
李明玉看宮秋如情緒不對,看了一眼就驚呼了起來,再細看,突然喊了一聲:“天!是舌頭!”
木匣子裡放着兩件東西,一件就是半截血淋淋的舌頭,另一件是一枚簪子,很普通的,是木質的,應該是時間用的比較久了,看起來很破,可那東西宮秋如卻是認識的,她因爲療傷在藥爐的時候,曾經去見寧霜的時候看到過無數次。她現在閉着眼睛都能夠把這隻玉簪的模樣描述出來,可現在呢,她手裡拿着的又是什麼?
她的瞳孔渙散開,又蹙然縮緊,猛地看向身邊的人:“歐陽沉醉!”
歐陽沉醉並不知道這玉簪是誰的,可等宮秋如臉色一變,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臉色也凝重下來,“如兒,你先冷靜一下,本王……”
“她呢?寧霜呢?”
他用寧霜來逼迫她,甚至不久前他剛威脅過。
可現在呢,擺在她面前的卻是……
“她……”
宮秋如臉上的瘋狂讓歐陽沉醉不安,“她幾日前不見了。”
“不見了?”宮秋如冷笑一聲,突然拿起桌面上的茶壺向着桌面上一砸,茶壺碎裂,她的手狠狠攥着最鋒利的一塊,卻是朝着歐陽沉醉的脖頸劃去:“你還在騙我!藥爐那麼隱秘,怎麼可能會有人闖的進去?歐陽沉醉,你還寧霜的命來!”
“嫂嫂!九哥!”
李明玉嚇壞了,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面前的人就打了起來,忍不住驚呼出聲。
“宮!秋!如!”
歐陽沉醉臉色很不好,沒想到她因爲一個婢女真的要殺她,她的動作早早狠戾,卻因爲手腳筋脈受損的緣故動作遲緩不少,她對他的威脅幾乎爲零,可是看着她緊攥着的手被碎片刺傷流出血珠,他眼底閃過無奈與心疼,翻身想要上前捉住她的手臂,可又怕她自己傷了自己,只能再她逼近時躲開,這樣幾十招之後,他硬是被宮秋如逼着跳下了二樓,在街道上打了起來。
“九哥!”
李明玉擔心的不行,也立刻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冷慕琛擰着眉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黒木匣,表情極爲凝重,抱起黒木匣也跟了上去。
只是等他到了樓下的時候,四周已經一片狼藉,圍觀了不少的人,卻是不敢上前。宮秋如像是發了瘋一般,眼睛血紅,彷彿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歐陽沉醉。
後者躲了那麼幾次,因爲怕她傷了自己,反而被她在脖頸上劃了一下。
傷口不深,卻因爲流了不少的血,看起來比較嚇人。
“宮秋如!”歐陽沉醉用手抹了一下脖頸,沾了一手的血,四周指指點點的人讓他眉頭幾乎隆成了“川”字,不再被動,這樣下去,難保不會鬧大。在宮秋如再次要靠近的時候,縱身一躍,從背後攬住了宮秋如的腰肢,同時,以手爲刃,在宮秋如的後脖頸敲了下去。
宮秋如一個不慎,頭一歪,立刻就昏了過去。
歐陽沉醉攔腰抱起她軟綿綿的身體,大步朝着九王府而去。
李明玉連忙推開前面擠着的人,不安地快步跟了上去,冷慕琛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東西,快速擡起手,有隨從立刻上前來,“去細細查一下,這東西到底是誰送來的?”
“是!”
等隨從離開了,冷慕琛也連忙朝着宮秋如的方向走去,她剛纔的情況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