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冷靜的讓梅子心驚不已,她怎麼會知道的?
宮秋如眼底的光越發冷冽,她平靜地看着她,眉眼之間冷漠的讓人發寒:“到現在,你以爲我真看不出來?”那時,她只是被蕭晴雪的假象騙住了,可就算是當時她也沒有太過相信蕭晴雪,之所以能讓她去找燕竹君的,只是因爲雪膩。可那時,她根本沒想到燕竹君真的會拿孩子來陷害她。
可她又是不信的。
畢竟,那個孩子是燕竹君唯一牽制住歐陽沉醉的,她怎麼捨得因爲她一個人給流掉那個孩子?
她目光靜靜地看着梅子,“你後悔嗎?”
“……是。”
“既然如此,那就幫我一個忙。這個忙過後,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梅子一愣,眼底露出一抹複雜,許久,她才慢慢低下頭,道:“好。”
“你去打聽我出事十日內,都有什麼人來過九王府,尤其是大夫,如果有,無論以任何辦法,找到那個大夫,把他給我帶回來。”
“嗯?”
梅子極爲不解,她要做什麼?
可既然已經答應了,她也沒有多想,應承下來,“好,我稍後就去辦。”
宮秋如這才閉上眼,讓梅子離開,這才靜靜地仰頭看着這間藥房,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恨水的藥爐了,那麼,寧霜也在這裡了?她垂下眼皮,慢慢用力,擡了一下自己的手,發現依然沒有什麼知覺,她已經使了全身的力氣,手腳依然沒有力氣。
難道她以後真的就要這樣嗎?
可她卻又是相信恨水的,恨水既然說能讓她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那就沒有騙她。
那麼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想清楚了這些,宮秋如重新閉上眼,許久之後,才漸漸意識渙散。
陷入了沉睡中。
而等她完全睡着了之後,一道身影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的牀前,歐陽沉醉靜靜地看着她的臉片許之後,才轉過身,走了出去,走到外面,看着梅子不久前離開的方向,眼底漸漸閃過一抹深邃,最終完全化爲了濃重的猶豫,而那抹猶豫最終被他攥緊,變成了執念。
既然她想,那他就給她鋪成一條復仇的道路。
而他,也將會是其中的一個。
宮秋如在梅子的盡心照顧下,很快就拆了線,她的手腳在除去白玉斷續膏之後,經過每日的藥水浸泡,漸漸有了知覺,隨後,她就開始每日練習走路和活動手臂,這樣足足過了三個月,她的手腳才能離開人的攙扶走上幾步。
而這些時日,她再也沒有見過歐陽沉醉。
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歐陽沉醉會在她睡着了之後,纔看上幾眼。
再很快離開。
朝中的事情突然多了起來,加上那十幾日他的失蹤引起了歐陽東覺的注意,九王府外多了很多探子,歐陽沉醉隱瞞下來的宮秋如的事情,吩咐下去一切三緘其口。
只是,有一件事卻被歐陽東覺在一次提了出來。
皇宮,御書房。
歐陽沉醉走進御書房的時候,就看到歐陽東覺和右相蕭易林都在,蕭易林看到歐陽沉醉,行禮:“九王爺。”
歐陽沉醉點點頭,“右相。”
這纔看向歐陽東覺,“皇上,不知找臣弟來可是有事?”
歐陽東覺大笑了一聲,“自然是有事,而且對九弟來說,恐怕也是好事。”
“哦?”歐陽沉醉眉心一跳,想到蕭易林,突然就明白了他們今日的目的,垂下的眸仁裡閃過一道暗色,只是很快的被他掩蓋了下去。
隨後,就聽到歐陽東覺道:“九弟,你如果喜歡右相的掌上明珠,儘管可以和朕提,這樣金屋藏嬌可就不對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怪罪的成分,反而多了幾分意味不明。
歐陽沉醉垂首,“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弟考慮不周。”
他當初的確是存了留下蕭晴雪的心思,不過那時是因爲蕭晴雪能夠彈出他母后曾經再世時彈的曲子,加上那時他的失意,所以就有了那份心思,可這麼久過去,那份心思完全淡了。既然這事被歐陽東覺知道了,恐怕也就不允許他拒絕了,只是想到藥爐裡那個還憎惡他萬分的女子,如果他再娶回一個,恐怕他們之間更是不可能了吧。
“既然九弟這樣說了,那就早些給了名分吧。畢竟,蕭丞相在這,傳出去對你們都不好,對蕭千金的名聲更加不好,隔日不如撞日,三日後,就是吉日,不如就定在那日迎娶如何?”
歐陽沉醉沉默片許,才平靜的點頭,只是眼底卻有寒光一閃而過。
蕭易林看到這,終於鬆了一口氣。
和歐陽東覺對視一眼,兩人一笑,得意萬分。
九王府發生的事情他們心知肚明,歐陽東覺更是舒坦,既把宮秋如從歐陽沉醉身邊帶離了,又讓蕭晴雪打進了九王府,這樣一來,歐陽沉醉要是有什麼小動作,那麼他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只是現在不知道歐陽沉醉到底把宮秋如弄到了什麼地方。
如果宮秋如後背上真的有藏寶圖,那豈不是代表着歐陽沉醉纔是真龍,哼!
真龍只有他歐陽東覺一人!
其他的任何人,都只會是他劍下的亡魂!
想到這,他眼神更加狠戾了起來,“既然這麼決定了,朕就下旨了,既然九弟已經有了兩個側妃,那隻能委屈蕭相的千金了……”
“微臣惶恐,能和九王爺做親家,是老朽求之不得的。”
“既然這樣,那就好。只是朕也有多日未見過如側妃了,左相昨日還說分外思念,既然如此,那日,朕親自去主婚好了,不知九弟意下如何?”
“……臣弟,自然無妨。”
歐陽沉醉的拳頭深深握了握,覺得他最近是不是給歐陽東覺的壓力太小了,讓他這麼肆無忌憚?
宮秋如現在已經可以在藥爐外的院子裡走動幾步,只是她的動作有些慢,略顯僵硬,可很快以她恢復的狀態應該就能回到正常人。恨水遠遠看去,這才收回視線,揹着藥簍,打算去後山去採藥。恨水的藥爐在一個隱秘的密林裡,四周用佈滿了陣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也走不進來,把這裡幾乎封閉成了一個天然的憑藉。
而梅子走進來或者走出去,都是被恨水遮住視線帶進來的。
來了這裡,就走不出去。
恨水剛走,梅子就端着藥碗走了過來,宮秋如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梅子,停了下來,端過她手裡的藥碗,一飲而盡,漱了口,然後接過帕子擦拭了一下,這纔看向梅子,“怎麼,你有話要對我說?”
“嗯,人已經找到了。”
梅子的臉色很白。
梅子的反應在宮秋如的意料之中,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那麼既然梅子的人找到了大夫,自然也就知道了所有,“那麼,你是打算幫燕竹君了?”
“我……”梅子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半晌,才道:“我只是因爲一些事情受制於君側妃,並不是完全忠於她。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那個大夫我也會幫你藏好,等你出去了,隨時可以帶走。”
“……嗯。”
宮秋如應了聲,並沒有多說什麼,她轉過身,慢慢朝着藥房走回去,她的動作極慢,卻又偏偏姿態灑脫,並沒有那種頹敗感,梅子看着她的背影,覺得自己突然有些佩服這個女人,即使是他們這種從最底層爬上來的探子,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依然覺得四肢被廢依然是種不能承受的事情,可這個女人從受傷到恢復,她甚至沒有在她眼底看到一絲一毫的悲傷或者欣喜,她到底是冷情,還是……早就恨到面無表情。
如果是後者,那就太可怕了。
恨水從山上回來,就在藥爐外的竹林裡看到了靜靜站着的歐陽沉醉,他愣了一下,走過去,“醉,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這個時候,如側妃應該是睡着了纔對。
歐陽沉醉搖搖頭,目光落在藥爐的方向,神情有些恍惚,“不進去了。”
“怎麼?你有心事?”
“……是。”歐陽沉醉沒有打算瞞着恨水,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收回視線,“恨水,我後天要納妾。”
“誰?”
恨水訝異地擡頭。
以他對歐陽沉醉的瞭解,如果他真的動心了,就不會再……
“蕭晴雪。”
歐陽沉醉垂了眼,“歐陽東覺已經下了聖旨。”
“新帝?他最近動作挺大的。”
“是,他應該是因爲胎記都懷疑我了。”
“那要怎麼做?”
“暫時儘管其變。”他會先查出來歐陽東覺到底知道了多少,再給他點顏色看看。
“……好。可你要納妾,如側妃回去……”
歐陽沉醉嘴角露出一抹苦澀,“恨水,你以爲,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會在意嗎?”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在意過,她從一開始就是討厭她的,他現在唯一和她能和平相處的,也許就是以霄淵的身份面對她,可這樣的機會,恐怕……
也因爲那次而差不多讓她想要躲着他了吧?
他現在甚至不清楚她對霄淵到底抱着怎樣的態度,她那日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可爲什麼又要偷偷去幫他?
他可不可以希冀的希望,她其實對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在乎的?
“恨水,歐陽東覺要見她。”
“嗯?”
恨水臉色一變,“他怎麼這個時候要見她?”
“恐怕有人把她受傷的事情稟告了上去,他那日會親自來主婚,點名了要見她。”
“那……”
“她的身體如何了?”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回王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她對你……”
“這次,我會保護好她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