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君怡閣。
燕竹君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肚子,蒼白着臉難以置信地盯着呆在原地的大夫,幾乎尖叫出聲:“你、你說什麼?”
老大夫被燕竹君這尖利的聲音嚇了一條,搖着頭,死死垂着頭,才顫抖着聲音道:“側妃娘娘節哀,小世子……恐怕難以活着生出來。”
“不可能!”
燕竹君臉色狠戾一片,“怎麼可能?”
她只是感覺肚子痛,怎麼可能就變成了難以生出來?
老大夫不安地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抖着嗓子道:“老、老夫也不知道,小世子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如果不盡快流掉,恐怕對側妃娘娘以後生育也會有影響。”
“不!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燕竹君坐起身,拿起東西就朝着老大夫扔了過去,被身邊的侍女給安撫住了。
那老大夫嚇得魂不守舍,半天,才抖着嗓子道:“恕老夫多嘴,側妃娘娘你以前是不是……吃過紅花,分量不多……”
“……”
燕竹君臉色突然更加慘白下來。
她原本是因爲宮秋如那賤、人被恨水公子帶走療傷而不高興,只不過發了頓脾氣而已,就覺得肚子疼得難以忍受,她就找管家喊來了李毅,想要看看怎麼了?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她的臉上因爲難以置信而猙獰的讓人害怕,那老大夫縮在那裡,極爲不安。
半天,才聽到燕竹君慢慢吐出一口氣,點點頭:“是,是吃過一點紅花,不過因爲有恨水神醫,當時已經救回來了。”
那老大夫聽到恨水神醫眼睛微微一亮,可隨之卻是嘆息一聲,“恨水公子肯定是沒問題了,只是……側妃娘娘你當時喝的紅花卻是不對的,有兩種紅花是一樣的,症狀也是一樣,只是毒性卻是不一樣的。一種只是當時有效,另一種卻是有後遺症的,它剛開始毒性不強,可到了後面卻是一個隱患。恐怕側妃娘娘你當時吃的就是後一種,而買藥的那個人,恐怕不懂,所以拿了那種毒性較強的……”當然也不排除是有人要害孩子所以故意這麼做,在這爭鬥他看的也多了,卻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燕竹君聽了這話,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現在只想把那個婢女找出來,徹底扒皮抽骨,她害死她了啊……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笨到這種程度!
“啊——!”
燕竹君嘶聲無聲的吶喊,她要怎麼辦?“難道……就沒有一點的辦法了?”
“沒有。”
老大夫搖搖頭:“原本這毒性也不強,恨水公子把側妃娘娘你的身體調養的不錯,只是……你喜歡吃鎣珞,那東西和以前潛伏的藥性融合在一起,胎兒身體本就嬌弱,毒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身體裡,就算是生下來,恐怕也……活不長。”
“……”
燕竹君已經徹底呆住了,她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呆呆地盯着老大夫。
竟……竟然是因爲她自己?
她失魂落魄到了呆坐在那裡,肚子依然疼得厲害。
“側妃娘娘,你儘快拿主意。”
老大夫嘆息一聲,“要不然,側妃娘娘請宮裡的御醫來看看?”
“不!”
燕竹君聽到“御醫”突然擡起頭狠戾道:“不,我纔不請御醫!”
讓御醫知道了,也就是王爺知道了。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那她在王爺心裡的地位更岌岌可危。
她死命地搖着頭,不行,她絕不能讓王爺知道……
她抱着被子向後退,眼神裡閃出一抹瘋狂的執念,她的孩子沒事,一丁點的事兒都沒有。
都是宮秋如,都是宮秋如害的!
眸仁裡突然閃過一道癲狂,她搖着頭,拼命地想着自己要怎麼辦?
而這時,一個婢女突然跑了進來:“側妃娘娘,王爺回來了!”
燕竹君一驚,面色慘淡無光。
她身邊的婢女看着她這樣,突然擺擺手,讓來稟告的那個婢女下去,也讓老大夫暫時退下,才走到牀榻邊,直勾勾地盯着燕竹君道:“側妃娘娘,奴婢有一個好主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
……
內室裡許久都沒有聲響,一炷香之後,老大夫被重新喚了進去。
燕竹君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她不願多說地看了那婢女一眼,後者示意,立刻從懷裡拿出一疊的銀票遞給了老大夫,老大夫驚了一下,根本不敢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側妃娘娘,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閉嘴而已。”
“……”老大夫一聽,嚇得慘無人色。
燕竹君掃了婢女一眼,後者立刻走過去扶起老大夫:“大夫你誤會了,側妃娘娘的意思是,今天這件事,你誰都不要和人提起,這些銀票你拿着,今晚上就離開京中,回鄉安享晚年好了。否則……你明白我們的意思。”恩威並施的話讓老大夫立刻明白了過來,他立刻點頭:“老夫回去就走!回去就走!”
燕竹君這才滿意了,看着他,陰狠道:“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讓我知道你三天之內還沒有離開!你應該明白你的下場!”
老大夫揹着藥箱的手緊了緊,攥着銀票渾身忐忑不安,“不、不會的!老夫回去就離開!就離開!”
“送他離開!”
“是!”
直到老大夫離開之後,燕竹君才讓人進來替她梳妝打扮,臉色蒼白,就讓人抹了一層胭脂,氣色好了不少,加上一身絳紅色的旗裝,模樣倒是嫵媚不少。她隨着侍婢去了大堂,可還沒等她走到大堂,就聽到隱隱約約有琴聲傳過來,聲音婉轉悅耳,卻讓她的臉色狠狠一變。
她回過頭,眼神凌厲地看向前來稟告的婢女,壓低聲音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王爺回來時,帶回來……一個女子。”
她那時候哪敢多說什麼啊。
燕竹君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才整了整自己衣服,儀態萬千地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等她走進去,就看到管家李毅剛從大堂內走出來,看到她,行禮,看到她點頭,擦身而過離開。燕竹君垂下眼,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纔在婢女的攙扶下走過去。她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女子正坐在大堂的正中央的位置,她的剩下是一張精緻的玉席,背對着她,只能看到一個纖細的背,梳着雲髻,三千青絲高高豎起,插着一枚翠紅色的碧玉簪子,而此刻她纖細的十指撥動,彈奏出的琴聲美妙的連燕竹君都忍不住嫉妒。
她深吸一口去,才踏進去,歐陽沉醉正坐在主位上,閉着眼睛,俊美的姿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她眼底閃過一道癡戀,卻又帶着幽怨。
爲什麼他每次出去,都能帶回來一個女子?
上一次是宮秋如,這一次……這個女子又是誰?
“王爺。”
燕竹君輕輕喚了聲,這聲音打斷了女子的琴聲,歐陽沉醉這才睜開眼,凌厲的視線刺得燕竹君心尖一疼,她垂下眼,當做沒有看到,走過去,嘴角含笑,“王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歐陽沉醉看到是她,眼底冷意淡了些,“你怎麼來了?”
“王爺……”燕竹君聽到他話裡帶着的不耐煩,心裡忍不住一酸。
“本王剛回來,聽說你今個兒身體不適?”
“沒……只是小毛病而已。”
“嗯。”
歐陽沉醉並沒有多想,這才擺手,“坐吧。”
燕竹君因爲歐陽沉醉一句“身體不適”,此刻心驚膽戰的,就怕他會看出什麼,聽到這句話,就坐在了歐陽沉醉右手的下方,她坐好,心情平復了些,就看向了歐陽沉醉,卻看到他的目光卻是落在那個女子的身上,眼底隱隱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似乎帶着……濃濃的思念。
燕竹君心一震,難以置信地盯着女子,大驚,這女子到底是誰?
“王爺,這位姑娘是……”
燕竹君手心出汗,她努力了半天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隨之就聽到歐陽沉醉應了聲,“這一段時間,雪姑娘就先住在這裡。”
“嗯?”
燕竹君怔怔的,心裡莫名躥上一股不安。“住……住在哪裡?”
“……倚欄閣。”
“……”燕竹君這才鬆了一口氣。
歐陽沉醉站起身,似乎極爲倦怠,揮揮手,就讓人進來帶女子離開,她抱着琴,戴着面紗看不到面容,可那露出的一雙眼睛卻可以看出來她模樣定然不俗,盈盈俯身,再退了下去。
他這纔看向燕竹君,“你身子不方便,回去歇息吧。”
說完,沒有等燕竹君出聲,竟是直接離開了。
燕竹君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心裡七上八下的,即使是當初宮秋如進府,王爺也從來沒有是這樣的態度過,他到底怎麼了?
慢慢攥緊了手,直到掌心粘稠一片,她才站起身體,沒有說什麼,扶着侍婢儀態萬千地離開了。
只是回到君怡閣,她氣得差點把東西都砸了。
可在動手的前一瞬間,她收回了手,只是依然氣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不能生氣,不能做出生氣的樣子,王爺剛帶回來人她就這樣,難保不會讓王爺厭煩,可她心裡依然不甘心,“來人!”
她尖銳的喊出聲!
一直在外面的侍婢立刻走了進來,眼珠子轉了轉,道:“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
燕竹君坐在穿上,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爲什麼要幫她?
從剛纔她想出來的辦法,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婢女。
那婢女笑了笑,“奴婢月顏。”
“我是問你的身份!”
“側妃娘娘儘管放心,奴婢是絕不會害你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燕竹君攥着手,不信任地看着她。
那月顏笑笑,“公主,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她說完,把一枚玉佩拿了出來,遞到了燕竹君面前。燕竹君原本沒什麼反應,可等看清楚了玉佩,心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塊玉佩,顫抖着手接了過來,眼圈都紅了,脣蠕動了一下,才啞着聲音道:“母后……你是母后的人?”
“是!”
月顏跪了下來,眉眼都帶着一種精明,“公主的信皇上已經收到了,太后也看到了,皇上現在分不開身,太后等不及了,就讓奴婢先來。公主儘管放心,奴婢定然會幫公主好好奪回王爺的心。”
燕竹君終於放心了,死死攥着玉佩……
母后派來的人,定然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