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謹慎而緩慢地登上樓梯。自從在女妖口裡聽到普拉特指揮官這個名字以後,撒加納變得相當慎重。他不停地確認大家的受傷情況,似乎忘記了剛纔在餐廳歇氣的時候,他已經挨個治療了一遍。
女妖趕走附近的低級亡靈之後,大家在餐廳好好休整了一小會兒。每個人都吃了點東西,喝足了水。傷口最多的奧斯頓還用掉了幾瓶治療藥水和一卷繃帶。現在幾個人的狀態可以說是挑戰肉魔像以來最好的。面對撒加納一次又一次地檢查,連荷莉都有些不耐煩了。
“撒加納先生,您到底在擔心什麼?我們一定會小心的。”
撒加納壓着嗓子說:“普拉特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傢伙。我知道他,這兒只有我最熟悉他。如果我一早知道他也變成了亡靈,我應該帶更多人手過來。唉,我原本以爲,憑藉他的信仰……”
“你跟這個什麼普拉特很熟麼?”奧斯頓問。
老牧師沉默了幾秒鐘才說:“在軍隊服役的時候,他曾經是我的上司。後來我參加十字軍去了耶路撒冷,在那兒當上了牧師。我剛回到家鄉的時候,聽說他在拉洛克堡陷落時戰死了。唉,他是個很好的騎士。我的戰鬥技巧大半是他教的。還活在這世上的人裡頭,我算跟他最熟的人了吧。”
螺旋向上的樓梯轉入一條寬闊高大的走廊。按照城堡結構,這應該是連接小教堂和樓下餐廳的通路。兩個黑武士筆直地站在走廊盡頭的教堂大門旁邊,看得一行人心裡發緊。
“兩、兩個黑武士!”走在最前面的蒂娜臉色發白。奧斯頓也添了一句:“不管引哪個,它們肯定一起過來。這兩個雜碎站得太近了。”
“那怎麼辦呢?”荷莉問。
撒加納低頭想了半天,一狠心說:“我準備了一個亡靈枷鎖,原本打算對付黃金骷髏的……唉,先解決這兩個吧。奧斯頓你聽好,我鎖住左邊的黑武士,右邊那個朝我們衝過來的時候你上去頂住。蒂娜和瑪麗安你們把聖水準備着,記住打他們的腦袋。”
老牧師唸了一個很長的禱文。最後一個音節出口的時候,他把戰槌一揮,左邊黑武士立刻被許多金色的鎖鏈困在中間。這鎖鏈看起來雖然是虛像,並非實質的東西,但黑武士似乎非常畏懼。右邊黑武士發現了入侵者,立刻朝他們衝過來。奧斯頓掄起大劍攔住它,兩個人撞在一起。
畢竟是打倒過一次的東西,奧斯頓並不很怕黑武士。知道它的弱點在頭部之後,奧斯頓的大劍揮來揮去總是不離它上半身。黑武士反應並不慢,奧斯頓的攻擊很多都被它用大盾擋住。就算偶爾肩膀被刮到一兩下,黑武士也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亡靈枷鎖支持不了太長時間。撒加納知道同時面對兩個黑武士是什麼後果。他施放了亡靈枷鎖之後立刻開始準備下一個神術,然而這需要一點時間。
奧斯頓一劍砍向黑武士的頭顱,卻被它用盾格開。黑武士把奧斯頓的劍攔在外側,右手大劍斜着從上方劈砍對手的脖子。這時荷莉忽然貼近了黑武士。她**兩個人之間,竟然抓住了黑武士的劍。她的護手散發着明顯的紅光,劍刃根本割不開。雙手分別被奧斯頓和荷莉壓制的黑武士使勁掙了一下。這時蒂娜從後面突然一匕首刺穿它的頭盔。
蒂娜這柄匕首看來也是精製的魔法武器,劍刃上流動着漂亮的藍色光澤。黑武士額頭被刺破之後,眼眶中跳動的紅色火焰漸漸熄滅。鐵盾和大劍從它手裡滾落,這個黑武士被解決掉了。
幹得好,撒加納用目光讚許他的夥伴。這樣一來準備好的焰擊術就可以騰出來對付另外一個黑武士。撒加納唸完他的禱文之後,曾經在監獄一擊重創黑武士的白色聖炎火柱再次出現。亡靈枷鎖還沒有失效,黑武士困在裡面根本無法躲閃。
然而一隻戴着板甲手套的巨掌半空中攔截了這道火柱。純白的聖炎落在巨掌裡,被它一把抓滅。低沉的笑聲從教堂的黑影裡傳來,帶着亡魂特有的陰冷。
“撒加納,我的弟子……”陰冷深沉的嗓音漠然說着,走廊裡盪漾起空洞的迴響。
穿着生前的戰甲,一具比普通黑武士還要高大的身影踏出大門。他渾身散發着寒氣,所踏過的地方全都凝起細碎的霜紋。在它身後,排列整齊的八個黑武士分成兩行陸續出現。
“我、我沒想到,普拉特竟然已經進化成了黑暗衛士……”
老撒加納手中的戰槌劇烈顫抖。戰鬥到現在,他第一次露出絕望的神色。
“對不起,我低估了這些亡靈的力量,”撒加納低聲說,“請你們趕快逃吧……逃出這城堡,越遠越好。記得稟告拉克維主教,掃蕩拉洛克堡至少需要五名、不、至少十名高階戰鬥牧師。”
“那您怎麼辦呢,撒加納先生?”
“我來擋住它們。”老牧師話裡流露出決死的悲壯。他踏前一步,把三個人護在背後。荷莉似乎想說什麼,但話要出口又猶豫了。
“要逃麼?”奧斯頓回頭問蒂娜。蒂娜看了荷莉一眼,搖搖頭說:“不,我們得保護撒加納。撒加納不在了,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呀。你準備找誰要錢?”
“愚蠢!”老牧師頭也不回地怒吼,“錢比命還重要麼?快滾吧!”
普拉特指揮官向老牧師伸出一隻手:“撒加納、你曾經是我的出色弟子。我記得你向我學劍的時候還是個孩子,現在卻成了老頭……你看我,還是當年一樣的年輕強壯。加入我們吧,難道你不想要永恆的生命?”
“住嘴,你們這些不潔的靈魂!”老牧師掄着戰槌衝上去。鏘的一聲響,黑武士們一齊拔出了劍。然而普拉特指揮官卻舉起左手,黑武士們整齊地在它手指劃下的虛線前止步。這個強大的黑暗衛士隨手拔劍一揮,劍鋒帶起淒厲的呼嘯。撒加納的戰槌和普拉特的劍撞在一起,槌把飛離牧師掌握,拉出一溜血花。
普拉特沒有繼續出劍。他向撒加納伸出左手,手套上瀰漫着幽藍的凍氣:“這是最後一次邀請!加入我們,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