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回來之前,爺爺在養殖場跟祈冰爸爸通了電話,告知了奶奶的病情,祈冰爸爸聽了後甚爲擔心。及至見到奶奶後,祈冰爸爸嚇了一跳,沒想到母親病得這麼厲害,當即決定明天一早就去看病。
祈冰看到爸爸的表情,再加之爸爸說說明天一早就帶奶奶去看病,心裡不由得沉重起來。
祈冰對爸爸說:“爸爸,我也去吧,也好幫您搭個手。要排隊啊拿藥啊什麼的我可以做啊。”
爸爸看着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明要起早牀,早點去排隊掛號。”
當第二天早上奶奶在醫院做完檢查後,醫生看着化驗單,搖了搖頭。
祈冰爸爸趕緊問醫生:“醫生,我媽到底什麼病啊?”
醫生對祈冰爸爸說:“你進來一下吧。”隨後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祈冰爸爸跟着進去了。
奶奶和祈冰看着他們進去,覺着奇怪,還以爲這個醫生認識爸爸,或許跟爸爸談些別的事情,也就沒有太在意。
過了一會祈冰爸爸神情嚴峻地出來了。
爸爸對奶奶和祈冰說:“我們走吧,下去拿藥。”
在下樓的時候,祈冰悄悄問爸爸:“爸,奶奶得的什麼病?”
爸爸默不作聲,嘆了口氣。
“怎麼啦?爸爸!”
“回去再說吧。”
後來得知,奶奶得的是肝腹水,而且已到晚期,也就是肝癌了。醫生開了一些中藥、西藥,囑咐祈冰爸爸按時要奶奶吃藥。其實這些藥也只是一種安慰手段罷了,奶奶的最後的時間不多了。爸爸問過醫生,醫生說最多不會超過一年。
看着奶奶隆起的腹部和消瘦的臉龐,祈冰心如刀割,全家人都很沉默。其實奶奶當天從醫院回來時,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病情嚴重性。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她感覺到來日無多了。
奶奶平素話本不多,性情柔順,屬於那種溫良賢淑、勤勉持家的家庭婦女。自從嫁給了祈冰爺爺,奶奶幾乎很少離開黃林鎮。奶奶養育了兩個兒子,帶大了五個孫子孫女。奶奶付出得多,得到的少,爲了祈家,爲了兒子和孫輩,她所能做的她都做了,可謂鞠躬盡瘁,功不可沒。
祈冰和弟弟很小的時候便來到奶奶身邊,是奶奶千辛萬苦把他們帶大到上學的年齡。奶奶很能幹,也很會過日子。奶奶會做可口的菜餚,像十樣菜、紅燒肉、夾乾肉、家常豆腐等都是奶奶的拿手菜。奶奶還會做些米泡糕、炸翻餃之類的小吃。由於長期在奶奶身邊,祈冰哥倆和奶奶的而感情很深,及至後來他們回到濱江,對於爸爸媽媽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曉得這是他們的爸爸媽媽,心裡牽掛和想念的還是奶奶。
祈冰不知如何安慰奶奶,想到奶奶餘下的生命不多了,眼淚就忍不住汩汩而出。
爸爸媽媽要上班,祈冰便和祈天擔負起照顧奶奶的任務,負責給奶奶煎藥,服藥。
奶奶看着兩個孫子笨拙地在她身前身後不停忙碌着,心裡感到十分的欣慰和滿足。奶奶時常囑咐他們慢點,不要燙着了。
爺爺接到祈冰爸爸的電話後,從黃林鎮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爺爺來了,奶奶露出了難得笑容。奶奶跟爺爺說,兩個孫子孝順,圍着她忙前忙後的。爺爺對奶奶說,他們是你一手帶大的,自然跟你有感情啊,願意幫你做事啊。看到奶奶樂觀的態度,爺爺心裡發酸,幾度差點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爺爺知道奶奶的病沒有迴天之術了,就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無力了。眼下就要讓奶奶心情愉悅一點、吃好一點,多陪陪她。
奶奶跟爺爺商量:“老伴啊,我的藥也開了,也在吃了,慢慢會好的。老大家裡不寬敞,我們還是回去吧。”
爺爺默默地點頭。
得知爺爺奶奶馬上要回去,祈冰執意要奶奶留在這裡治病。
爺爺卻說:“冰冰啊,你們也忙,很快就要開學了,爸爸媽媽也要上班,還是回去方便些,我們多開些藥回去,慢慢讓奶奶吃着。”
祈冰哥倆還是不依,不想讓爺爺奶奶回去。
後來爺爺和爸爸給他們做工作,迫於現狀,最後祈冰哥倆讓了步。
爺爺奶奶走的那一天,天空下着下雨。祈冰爸爸,祈冰哥倆一起送爺爺奶奶。祈天爲奶奶拄着傘,攙扶着奶奶,一直送到濱江關碼頭即將開航的江輪上。
祈冰默默地拉着奶奶的手,不肯放開。
奶奶說:“冰冰啊,快下去吧,船要開了。你們有時間就來看看奶奶吧。下去吧,快走吧,聽話!”說完,奶奶背過身擦拭着眼裡的淚水。
看着奶奶傷心的樣子,祈冰心如刀絞,萬分悲慼,奶奶的時間不多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奶奶,幫助奶奶。
爸爸拉着他離開了爺爺奶奶。他邊走邊回頭,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他們父子三人站在躉船上,看着江輪緩緩離去,直到成爲一個小小的黑影。
回去的路上,祈冰問爸爸:“奶奶這個病真的沒辦法治嗎?”
“是的,癌症。這個病目前是絕症,還沒有找到治療和根治的辦法,只能保守治療,儘量延長患者的生命,盡力提高患者後期的生活品質。”爸爸說道,“要辛苦你爺爺了,以後這段時間我們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奶奶,幫助爺爺做點事情。奶奶今年65歲,年齡不算大啊。這就是命啊,病魔無情啊。我們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奶奶慢慢離我們越來越遠了。真是殘酷啊!”
奶奶的現狀,祈冰也難助一臂之力。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爲的,所能攻克的。祈冰也只能盼望以後的時間能夠經常回去看看奶奶,陪陪奶奶了。
這個寒假註定是灰暗的、抑鬱的、悲慼的,因爲祈冰摯愛的奶奶不久將撒手人寰。在等待開學的這幾天裡,祈冰無心做事,心情沉痛。
爸爸時常談起爺爺奶奶過往的許多事情,這當中有歡樂,有憂愁,也有痛苦,畢竟一起經歷過來了。等到孩子們都長大了的時候,奶奶卻積勞成疾,永遠就要離開他們了。爸爸這段時間菸酒都很厲害,媽媽也知道這是爸爸在焦慮和牽掛,還有一些自責和愧疚。奶奶沒有享受什麼,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土布衣衫,過的是清苦生活。奶奶沒有得到,只有奉獻,一生只爲家人、後人,很少爲自己考慮。
談到這些,爸爸不禁唏噓再三,感概萬千。
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了。祈冰提前一天到了學校,來到寢室,見其他幾個同學都到了。大家見面自是熱鬧不已,各自拿出自己家鄉的土特產,交換着品嚐。
祈冰由於心情的原因,沒有想到帶什麼土特產,也便不好意思去品嚐他們的東西,於是顧自靠在牀上看着書。
“祈冰你怎麼啦?哥幾個回來了,你也不來跟我們親熱親熱呢。”張志強叫道。
“祈冰,來,來!過來嚐嚐我們家鄉的小吃。”呂亦樂也喊道。
“不客氣了,你們吃吧。”祈冰淡淡地說道。
呂亦樂走到祈冰牀前,不由分說,將祈冰從牀上拽了起來。
“別拉,別拉!我自己起來。”祈冰叫道。
祈冰來到桌前一看,真是有點眼花撩亂的感覺。呂亦樂忙着介紹道:“這是我們河北的小吃,你看宣化葡萄、贊皇大棗、天津鴨梨和東陵糕點,這是楊大偉江西那邊的小吃九江茶餅、冬瓜婆腐乳、紅葉五香豆和安牌桃酥,這是張志強瀋陽那邊的小吃雄州滷牛肉、油炸糕、豬肉脯和不老林水果糖,還有其他幾個哥們的拿來的好吃的東西。祈冰,怎麼樣?夠豐盛的吧,呵呵。”
“真的是很豐盛啊,可是我沒拿我們這裡的小吃來,的確不好意思啊。”祈冰說道。
“你們這裡的,不打緊,反正我們在這裡讀書,機會是很多的,你下次請我們吃就得了。這次你吃我們的,算我們請你怎麼樣?是不是啊?哥幾個。”呂亦樂說道。
“是啊,算我們的,下次請我們,呵呵。”張志強附和道。
“好吧。那我今天就不客氣了,呵呵。”祈冰說完,就隨手去取想吃的小吃了。
“咚咚!”這時門突然人被敲響了。
“誰啊?”呂亦樂問道。
“是我。祈冰在嗎?”一個女生的聲音。
“哇,女的。祈冰豔福啊,剛一來女生就找上門來了。”張志強叫道。
“祈冰不在!”呂亦樂憋着嗓子怪叫道。
祈冰知道是閔蕙來找他了,連忙打開房門,只見閔蕙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哦,是閔蕙,歡迎,歡迎啊。快進來吧,你真有口福啊。”張志強真誠地邀請道。
“我有什麼口服呢,呵呵。”閔蕙邊說邊走進了寢室。
“呀,這麼多好吃的啊,見都沒見過呢,真是開了眼界啦。”閔蕙驚異地叫道。
他們讓開一個位置讓閔蕙坐下。閔蕙也不客氣坐了下來,同時說道:“不好意思啊,專門吃你們的東西。以後我請你們的客,去吃我們濱江的特色小吃。這裡是國內七個地方的小吃啊,我們可是佔了大便宜了呢,呵呵。”
“咦,閔蕙,你怎麼和祈冰說的一樣的話啊。呵呵,乾脆你們一起請我們吃吧。”呂亦樂笑道。
“祈冰跟我說的一樣的話?”閔蕙故意問道。
“是啊,他也說沒帶土特產想,下次請我們客呢。”張志強說。
“這樣啊,那真的得好好請你們咯,今天就不客氣了,你們也吃啊。”閔蕙說完,開始動手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