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某處。
徐晃一臉無奈地看着眼前的曹植,他實在不明白,曹植怎麼能混進他的部隊裡面而不被發現的。直到過了黃河之後幾天才,在一次與袁軍小股部隊的遭遇戰中,因爲他和另外兩人表現突出,才被發現。此時,他的部隊已經深入河北腹地,自不可能將曹植趕回去了。
見到徐晃那一臉鬱悶的樣子,曹植笑了笑道:“公明將軍,有本公子相助不是更好?”
徐晃皺了皺眉頭,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戰場極爲危險,四公子你……”
曹植輕笑道:“這個公明不必擔心,有子龍在,本公子萬無一失。”說到這裡,曹植瞥了一眼侍立在旁的趙雲。
對於曹植的自信,徐晃很是懷疑,但曹植不來也來了,他也沒有辦法。不過正如曹植所言,有他充當謀士,也算是將錯就錯。聳了聳肩,徐晃說道:“好吧,那四公子以爲,我等此時當如何?離開之時,某與溫侯還有子和有過約定,魏郡那邊由溫侯負責,主要是威脅鄴城,給予袁本初壓力。而子和跟某所部,則在河北騷擾,讓河北上下不得安寧。”
眼見徐晃已經同意自己留下,並問計,曹植大喜。沉吟了一陣,問道:“那子和叔他們所部去了哪裡?”
徐晃摸了摸頷下的鬍渣子,說道:“應該是渤海。渤海乃袁本初起家之地,在河北之中富庶僅次於鄴城所在的魏郡。而且南臨青州,是青州後方的一個重要糧倉。若渤海遭到襲擊,當能調動不少袁軍。”
呂布和曹純,一個在魏郡,一個在渤海,東西兩方互相呼應,加之中間的濮陽與黎陽的對峙,戰略安排上倒也妥當。曹操原本的計劃就是倚重呂布和虎豹騎,而徐晃這路任務反倒不重,屬於自由行動。當然,若另外兩路有問題,徐晃這邊也要救援。
想到這裡,曹植凝聲道:“我們北上!”
“北上?”聽到曹植的話,徐晃大爲驚訝。
曹植點了點頭道:“先往鉅鹿,而後去常山國!”
“常山國?”徐晃聽完之後更是不解,皺眉道:“常山可謂深入腹地,那裡地形我們根本不熟。若是被圍上,到時恐怕就難逃一劫。”
聽到徐晃的擔憂,曹植微微一笑道:“放心,子龍乃是常山人,對那裡地形極爲熟悉。除此之外,北邊曾經是袁本初跟公孫伯圭交鋒的主戰場,大戰之後人口必然稀少。這有利於我軍躲藏,另外現在那邊已經平定,袁本初定不會安排重兵!”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沒有說。甄宓是中山無極人,她的家人都在中山國。而中山國就在常山國的北面。到了常山便可伺機進入中山,救出甄宓和她的家人。
“這……”聽到曹植的分析,徐晃也覺得有理。徐晃歷史上能成爲曹魏的五子良將之一,謹慎之餘也是個有魄力的人。權衡過之後,發現沒什麼不妥便點頭道:“好!傳令下去,北上鉅鹿郡!”
如若說徐晃和曹純所部都是低調行事,那麼呂布所部就堪稱囂張。渡河進入河北之後第一天,便揮軍襲擊了從鄴城到黎陽的一支糧隊,絲毫沒有隱藏行蹤,更大打旗號,公然告訴袁紹,他呂布來了!
收到呂布入河北的消息,袁紹大驚,立即招衆文武到大將軍府議事。
鄴城,大將軍府中。
袁紹一臉憂愁地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衆文武坐於兩旁。袁紹的憂愁都寫滿臉上,也沒有心情說些客套的廢話,直接道:“呂奉先這惡狼來了河北,諸位以爲該如何是好?”對於呂布,袁紹是深深地忌憚着。
聞得此言,已經打回原形,變回普通謀士的沮授還是第一個出列道:“主公,現在河北正有大量糧草運往黎陽,呂布入河北,這些糧草將是他最好的襲擊目標。授以爲,主公當立即讓運糧隊進入就近城池,以避呂布鋒芒!”
毫無疑問,沮授這個也是穩妥之策。只不過,沮授早前因爲兵敗,被袁紹懲罰過後,威望大跌,以致其他謀士都不太看得起他。郭圖聞言,跟着出列道:“公與所言差矣,糧隊雖然是呂布襲擊的目標,然而被動規避,豈不是說主公怕了他?我河北上下數十萬大軍,豈能因爲這區區幾千人避而不戰。圖以爲,可以利用這些糧隊作爲誘餌,再派出大軍圍剿,圖就不信,他呂布真能以一敵萬!”
一個穩妥,一個進取,兩策雖然不同,但都可行。不過郭圖的話卻是深深地觸動了袁紹的神經,自己河北大軍數十萬,如果真要避戰,恐怕爲天下人看不起。想到這裡,袁紹輕輕點頭道:“公則之計,倒是可行……”
未等袁紹說完,田豐卻是大聲打斷道:“主公且慢!”
袁紹聞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不過還是和聲問道:“元皓有何想法?”
田豐拱手道:“主公,據探子回報,這次入河北的不止呂布,曹孟德另外還派了兩路騎兵進來。此時這兩路騎兵行蹤詭秘,若是貿然調集大軍圍剿呂布,恐怕其他地方空虛,會被這兩路騎兵所趁……”
這次,袁紹反打斷了田豐所言,問道:“那元皓以爲該如何?”
田豐說道:“老夫以爲,可先用公與之策,暫時避戰。待得斥候掌握三路曹軍的行蹤,再一次動手消滅更好!”
郭圖聽得,大聲反駁道:“元皓所言差矣!若避戰,主公顏面何存,我河北顏面何存。再者,黎陽上下十五萬大軍,日耗糧極多。若避戰,那糧草如何運抵前線,難道爲了區區數千人,就放棄掉黎陽十五萬大軍不成?”
田豐擺手道:“非也,現在供黎陽前線之糧草,皆由冀州這邊提供。呂布在魏郡之內活動,只爲威脅鄴城,糧草只是順帶打擊而已。那麼,黎陽的糧草,只需要讓青州方面提供就沒有問題了。如若呂布爲了糧草,移師襲擊青州到黎陽的糧道,那就更好,那將是我軍反擊的最好機會!”
原則上,田豐這個策略並沒有不妥,相反還十分高明。魏郡這邊先避戰,而黎陽前線的糧草暫時由青州提供。如此一來,憑呂布那麼一點騎兵,也不可能攻城,在魏郡將沒有作爲。這時,袁軍的探子一旦查清楚曹軍三路騎兵的行蹤,就可以出手對付。再者,若呂布發現在魏郡沒有作爲,反去襲擊糧道,那麼當呂布軍退出魏郡的範圍,威懾亦不再存在。而袁紹就可趁此時出兵,以拒魏郡邊境,阻呂布軍再入,同時匯合黎陽和青州的部隊,進行圍剿。
策略是很好,特別是在全盤局勢控制,將袁軍的優勢整合方面更是出色。只不過,一聽此策,郭圖心中便立即否定了。若是讓青州提供給黎陽糧草,豈不是說削弱袁譚的實力,增強袁尚的實力?有這麼一道命令,袁尚可就能發出許多無理的要求,這對袁譚是極爲不利的。
身爲袁譚的謀主,郭圖豈能讓此命令下達,大聲說道:“元皓所言差矣。青州那邊,曹孟德麾下部將臧霸蠢蠢欲動,此人原是呂布手下,呂布與其恐怕有所聯繫。若主公貿然動用青州的力量,恐怕呂布會跟臧霸聯手,對付青州,這就對我們更加不利。而將呂布留在魏郡,看似是威懾,然而圖並不以爲呂布手下區區數千人能如何。他不來則已,若真敢來鄴城,那麼城外十餘萬大軍豈是等閒,絕對讓他有來沒回。故此,圖以爲應該儘量避免再生變數,讓呂布留在魏郡,圍攻剿滅即可。若真能滅掉呂布,那麼我河北將士氣大振,到時主公就可憑此聲勢,一舉南下以蕩平曹賊!”
郭圖所描繪的前景很好,但是田豐卻是皺眉道:“公則此計有欠穩妥……”
未等田豐說完,袁紹便擺手道:“好了!公則此計雖欠穩妥,然我河北上下數十萬大軍,豈能真懼了呂奉先那區區數千人。傳令下去,各軍準備就緒,等候本將命令,雖然圍剿呂布!”
衆人見袁紹計較已定,齊齊應諾。田豐和沮授相視一眼,輕嘆了口氣。
就在袁紹忙於定策對付呂布的時候,壽春有重要消息傳出,揚州刺史車胃離奇暴斃於刺史府中。車胃死後沒幾天,淮南當即有謠言流傳,殺車胃者乃劉備。消息一出,天下震動,而許昌的曹操也沒多查問,直接定劉備爲叛逆,起兵討伐。
劉備得知曹操起兵之後,立即派孫乾攜書信去解釋。奈何孫乾到了許昌,遞上書信之後曹操看也沒看就將書信扯個粉碎,而後將孫乾亂棍打出。之所以沒殺他,還是因爲看在鄭玄的面上。
隨後,曹操點齊大軍,分成兩路,分攻淮南和汝南兩地,形勢變化之快,讓天下人側目不已!
曹操起兵的消息傳到鄴城,袁紹也是大驚,原本他的計劃乃是先積蓄力量,而後讓汝南袁家在必要時協助劉備,與他配合從而南北夾攻曹操。然而如今曹操僅用一個呂布,就拖住了自己,隨後趁車胃暴斃而快速起兵。
這時候,有呂布在,袁紹根本騰不出手來。第一次交鋒,袁紹率先出手,但最後被程昱、賈詡、張遼、徐晃等人合力,鬥了個平分秋色。然而這第二次交鋒,明顯是曹操棋高一着了。不過,袁紹此時還未敗,雙方這次交手,都有一隻關鍵棋子。袁紹的棋子是劉備,而曹操的棋子則是呂布,最重要的是,兩隻棋子都在對方的腹地之中。
現在的形勢就變得明朗化了,誰先滅掉對方腹地中的棋子,誰就能搶佔先機!曹操滅劉備,去後顧之憂,再接應呂布回來,那戰術的成功則可以大削河北軍心。反之,袁紹先滅呂布,袁紹將聲勢大振,藉此機會南下,鋒芒將銳不可當。到時若劉備還能堅持未滅,那麼情況將對袁紹極爲有利。
雙方的鬥爭,在此時也變得了激烈起來。袁紹收到曹操起兵的消息之後,立即便下令,調集大軍,圍剿呂布,一時之間整個魏郡變得風聲鶴唳!
……
就在雙雄都出手之時,中山無極縣。
甄家,在這裡可是當之無愧的最大家族,除了名聲顯赫之外,甄家的富庶在河北衆世家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此時,中山無極縣的甄家府邸中,甄宓手中握着一封書信,平靜地站立在窗前,呆愣地望着窗外的景色。良久,甄宓一握書信,喃喃地念道:“孃親,你爲何要騙宓兒回來。”若仔細看去,就能見到,皺褶着的書信中寫着“夫人病重,速回”幾個字。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綵衣清脆的聲音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妙了。”
甄宓轉過身,望着綵衣顰眉問道:“發生何事了?”
綵衣快步走到甄宓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方纔綵衣偷聽到,袁熙公子要來!”
“袁熙?果然是他!”聽到綵衣的話,甄宓秀眉一挑,語氣篤定地說道。
綵衣露出疑惑之色道:“小姐,什麼果然是他?”
甄宓揚了揚手中書信,說道:“信中說孃親病重,要我回來,但事實你方纔也見到了,孃親根本一點病都沒有。”
綵衣不解道:“不是老夫人想念小姐……”
甄宓輕哼一聲道:“真是這樣嗎?那爲何我剛回來,那個元二公子立即就要來了?”
綵衣聽得,立即就明白過來,憤怒道:“是袁熙對小姐不死心?”
甄宓握着書信的玉手緊了緊,輕咬銀牙道:“早知道袁熙這麼卑鄙,就不應該寫信報平安!”
綵衣聽着,也亂了方寸,問道:“小姐,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方纔綵衣聽到,袁熙已經從幽州出發,三天之後就到了!不若……不若我們找四公子幫忙……”
甄宓聞言,俏臉寒霜更盛,搖頭道:“子建他在兗州,怎能幫得了我們。去見母親吧,只要說服她,或許就有轉機!”
就在此時,門外卻是傳來一把中年女人的聲音道:“宓兒,你要跟爲娘說什麼呢?”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