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禮次,正月十五日,接到父親,叔父十一月二十所發手書,敬悉一切,但折棄於臘月念八,在長沙起程,不知四弟何以尚未到省?祖母葬地,易敬臣之產甚是,男去冬已寫信與朱堯階,請渠尋地,茲又寄書與敬臣,堯階看妥之後,可請敬臣一看,以堯階爲主,而以敬臣爲輔,堯階看定後,若毫無疑議,不再請敬臣可也,若有疑議,則請渠二人商之,男書先寄去,不再請敬臣可也,若有疑議,則請渠二人商之,男書先寄去,若請他時,四弟再寫一信去,男有信稟祖父大人,不知祖父可允從否?若執意不聽,則遵命不敢違拗,求大人相機而行。
大人念及京中恐無錢用,男在京事事省儉,偶值闕乏①之時,尚有朋友可以通挪,去年家中收各項,約共五百金,望收藏二百勿用,以備不時之需,丁戊二年不考差,男恐無錢寄回,男在京用度,自有打算,大人不必掛心,此間情形,四弟必能詳言之,家中辦喪事情形,亦望四弟詳告,共發孝衣幾十件,饗祭幾堂,遠處來吊者幾人,一一細載爲幸!
男身體平安,一男四女,痘後俱好,男婦亦如常,聞母親想六弟回家,叔父信來,亦欲六弟隨公車南旋;此事須由六弟自家作主,男不勸之歸,亦不敢留,家中諸務浩繁,四弟可一人經理;九弟季弟,必須讀書,萬不可耽擱他,九弟季弟亦萬不可懶散自棄,去年江西之行,已不免爲人所竊笑,以後切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天不管,地不管,伏案用功而已,在京時時想望者,只望諸弟中有一發憤自立之人,雖不得科名,亦是男的大幫手,萬望家中勿以瑣事耽擱九弟季弟;亦望兩弟鑑我苦心,結實用功也,男之癬疾,近又小發,但不似去春之甚耳,同鄉各家如常,劉月搓已於十五日到京,餘俟續呈,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十八日)
【註釋】
①闕乏:缺乏。
【譯文】
兒子國藩謹稟
父母親大人禮次,正月十五日,接到父親、叔父十一月二十日所發手書,敬悉一切,但通信兵於臘月二十八日,在長沙起程,不知四弟何以還沒有到省城?祖父葬地,易敬臣的說法很對,兒子去年冬天已寫信給朱堯階,請他選一塊地方,現又寄信與敬臣。堯階看妥之後,可給敬臣看一看,以堯階爲主,以敬臣爲輔,堯階看定之後,如果沒有一點疑義了不再請敬臣也可以,如果有疑義,那不請他二人商量,兒子的信先寄去,如果請他時,四弟再寫信去,兒子有信稟告祖父大人,不知祖父大人答應嗎?如執意不聽,那就遵命不耽違反,求大人相機而行。
大人掛念京城恐怕缺錢用,兒子在京城事事儉省,偶爾遇到缺錢的時候,還有朋友可以挪借,去年家裡各項收入,大約共五百兩,希望收藏二百兩不用,以備不時之需,丁戊二年不考差,恐怕兒子沒有錢寄回家,兒子在京城的用度,自己有打算,大人不必掛念,這邊的情形,四弟一定可詳細介紹,饗祭幾堂,遠處來弔喪的多少人,請一一詳細寫明。
兒子身體平安,一男四女,種痘以後都好。兒媳婦也如常,聽說母親想叫六弟回家,叔父來信,也想要六弟隨官車回家,這件事要由六弟自己作主,兒子不勸他回,也不留他,家中事務浩蔗,四弟可以一個人經理,九弟季弟必須讀書,萬萬不可耽擱,九弟季弟也萬萬不可以們散自棄,去年江西之行,已不免爲人家暗笑,以後切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夭不管,地不管,伏案用功罷了,兒子在京城時刻想的,只希望弟弟們中間,有一個發憤自立的人,雖說不一定得考取科名,也是兒子的大幫手,萬萬希望家裡不要拿一些瑣細事,耽擱九弟季弟,也望兩位弟弟鑑於我這一番苦心,紮實用功,兒子的癬疾,近來又小發,但不像去年春天那樣厲害,同鄉各家如常,劉月搓已在十五日到京,其餘等以後再行稟告,兒子國藩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