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命運的安排

自我內心而言,當然不希望看到她有那種心理層面上的痛苦經歷,如同我自己也不願意去經歷那種痛苦一樣。人,究竟該如何走出各種各樣的、自己內心中的困擾、恐懼?無論任何人恐怕都無法給予決定性的幫助,因爲最終的勝利者或者失敗者,只能是當事人是自己。此刻我的心中,驀然浮現出那次從小酒吧回宿舍的路上的情形,還有在宿舍連廊中廳揮手告別時的一幕,異樣的好感如同不斷拍打在玻璃窗上的急雨,紛繁的雨滴疾速落下,猶似紛來沓至的、帶着某種訊息的使者,想急切的衝進我所處的空間。這好感在我的心中緩慢地化成一泓深不見底的池水,一旦投進池水中,恐怕永遠也無法重新上岸。我很清楚自己在抵禦着這種好感的侵襲。如果我任由這種感覺在心中肆無忌憚的蔓延,那麼接下來我也許會迷失在自己的世界裡,如同梅莉一樣!自我產生這樣的好感開始,這感覺就從沒消失過,並且,即便我們真的成爲了戀人,兩個迷失的人會走向何方也充滿了不確定。

“你在想什麼呢?”梅莉好奇地問。

“啊……我在想,上一次我們從小酒吧回宿舍的路上的情景,還有在宿舍連廊中廳分手告別的情景!”

“還有你的襯衫,這次又是蓋在了我的腿上!”

“呵呵,是啊!”

“你怎麼會想到那些的呢?能告訴我嗎?”

“也許是因爲那一次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答道,我刻意隱瞞了心中對梅莉的好感的部分。我想,我會在以後的某一個合適的時間段裡再說出那些。

“你還是覺得那是一次偶然嗎?”

“嗯!是偶然的!”我答道。

“我覺得,偶然的事情在沒有發生之前,是偶然的,倘若發生了,那就是必然的。”梅莉說道,“我也是剛剛纔理解到這個程度!”

“爲什麼剛剛還不大能理解,但是現在就可以理解了呢?”我問道,因爲剛剛的那句話,不像是能夠從梅莉的口裡說出來的。

“因爲你說‘更多的可能是不會’,但是我們既然坐在了這裡,那不就是必然的了嗎?”

“你說的是對的,就好像是命運的安排!”

梅莉說的沒有錯,如果回頭去看一個人的經歷,無論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所有已經發生的,都成了必然的過程,無論是我、梅莉、霖駿或者其他人,都是無法逃脫的過程。其時的當事者總會認爲自己能夠掌握的部分少之又少,人們常會在這種認知的迷茫感中徘徊,尤其是在經歷痛苦的時刻。如果、假設凡此種種,在經歷過之後再次言說起來都會變得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這命運的安排很珍貴!”我說道。

“你這麼說讓我感到很溫暖,是從心裡感到溫暖!真的!”

“這是我真實的想法!”

“從你的眼睛裡我能知道,你沒有說謊!一個人說謊話的時候,目光是遊離的!或者是剋制自己,讓自己目不轉睛的看着你,想掩蓋自己的謊話。女孩子在這方面的直覺很準的!所以,總是騙人的人不值得被信任!”

“是的,因爲不存在信任的基礎,一切也就無從談起!”

“是啊,所以我覺得,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我可以不需要去考慮的說很多的話。”

“謝謝!”

我是如何給了梅莉這種可以信任的感覺?我自己正試圖找出其中的原因。思忖之後,大概是因爲我對她沒有言不由衷的話語,所言即所想。她所說的女孩子的直覺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理解。

直覺,時而神秘、時而簡單,莫如說是經常被人們以戲謔的口吻提及的所謂的第六種感覺,是某種結果在無法解釋的情形之下,便會被拿出來解釋這一結果的詞彙。至於到我,這樣的解釋極少被提及,甚至在思考中也從未出現過。除卻已經得到了準確判斷的、找到了可靠答案的問題之外,我一貫對周圍的人與事持保留意見,不輕易做出絕對意義上的判斷。這使得我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和餘地去爲接下來如何應對周圍的人與事做出更加充分的準備,盡最大的可能選擇出正確的應對方式。這種方式也使得我成爲了梅莉講述自己經歷的傾聽者、成爲了霖駿描繪自己經歷的傾聽者,或許以後還會有機會成爲其他人講述自己經歷的傾聽者,不過,如霖駿、梅莉一樣的講述者想必也會極其有限。

一般的情形下,我常可以從周圍人的議論中聽到這樣的一種觀點:一個人在所經歷過的另外一些人曾對其有過的經歷講述中,從內容、言辭、表情和語氣的不自覺的強調和忽略中可以得出判斷——其內容的可信程度不可避免的要打折扣,這並非是要說傾訴人的道德觀念出現了問題,而是因爲這是人無法摒棄的某些天性決定的。此種觀點是否正確,我尚未做出判斷,因爲我沒有機會成爲很多人傾訴時的傾聽者。到目前爲止,作爲一名傾聽者,我只聽到過爲數極少的幾個人的講述,所以上面的觀點還無法被我判斷爲正確,或者就梅莉、霖駿和我而言,那觀點毋寧說是錯誤的。之所以我要發出此番議論,原因在於我要以此反證信任的重要性,無論是信任對方還是被對方信任,存在於彼此之間的這種珍貴的東西總要被珍視纔好,才符合‘活得純淨一些’這一觀點。交心如此難得,信任就猶顯珍貴。談話之間,不需要以迎合性的反覆思慮和刻意修飾的言辭表述,這就是交心的最好佐證。

“是啊!這就是最好的佐證!”梅莉說道。

“是的,正確的不需要被誇大,錯誤的也不需要被掩蓋,直言不諱就好!”

“嗯!就像我與寧陽姐姐之間也是這樣的!”梅莉說道,“從她那裡,我沒有發現過什麼錯誤的東西!倒是她時常的提醒我該如何選擇去做正確的事情!”

“這正是你該珍惜的,她之所以會提醒你,是因爲她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用正確的方式做正確的事情,如同我也會相信你的選擇一樣!”

“嗯,我總在想,她是如此的完美!我覺得,就算是以你的那種相對的視角來說,她能做到這麼好,也很不容易了!而且,我總是按照她的提醒去做的!她帶給我的都是正面的、可信任的指導,按照她說的去做了,我就會感覺周圍的世界是美好的,還會感覺到自己有很多的希望、美好的夢想!”

“你能用相對的觀點看待一件事、一個人,這就很好了!”

“因爲現在我是在以你的方式方法去看的呀,所以我就會這麼認爲了。”

“如果你能經常以這樣的方式去看待周圍,你會發現那是對自己有幫助的!”

“嗯!我懂的!給我時間,讓我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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