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所說的那次聚會,大致要在半個月後舉行,而香港之行大概一個星期就足夠了,所以剛好趕得上。
這次聚會是沈燾發起的,按說這樣一個聚會不用提前半個月就決定下來,沈燾既然搞得這樣正式,說明有可能在聚會上把兩家的婚事提出來。
秦豪爲了確定自己的態度,之前倒是徵求過女兒的意見,結果秦瑤用非常確定的語氣回答,與沈浩之間絕無可能。結果秦豪犯了難,論私,兩家是世交,論公,沈家現在的地位擺在那裡,女兒就職公安系統,等於在人家屋檐下。
秦豪左右爲難,不過倒是最終確定了一點,那就是寶貝女兒不能嫁給一個不長進的公子哥。他向秦瑤暗示說,想要回絕這門親事,最好讓沈家知難而退。
秦瑤何等聰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告訴父親說自己已經有了男朋友,並且打算帶着男朋友參加這次宴會。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瑤的心裡沒有想第二個男人,只有一個樑皓。
秦豪於是放心了,只要秦瑤能帶一個男朋友出現在聚會上,就能在不損壞兩家關係的前提下,讓沈家死心。而且他對秦瑤的這個男朋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儘管也知道可能是冒充的,卻也很想知道出現在女兒身邊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
父女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卻誰都不把話說破,把事情安排的看起來好像很完美。不過事後秦瑤卻有些犯了難,因爲不敢肯定樑皓是否能夠答應。此外,她對樑皓的態度也有一些矛盾。
儘管秦瑤很喜歡樑皓,也儘管曾經委身於樑皓,不過樑皓在秦瑤心裡的印象,很多時候是非常惡劣的。、懶惰、邋遢,有時很無賴,想起兩個人相識之後的很多事情,秦瑤都恨得牙癢癢的。不過比起沈浩來,樑皓好像要可愛那麼一點點,至少凡事拿得起放得下,不會象蚊子一般來糾纏自己,而且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有點另類白馬王子的味道。
喜歡一個男人,就必然又很討厭他,這就是女人。
於是秦瑤考慮再三,決定放下矜持與尊嚴,向樑皓提出冒充男朋友的要求。只要能一勞永逸解決這件事情,秦瑤寧願豁出去了,面對樑皓的取笑,總好過沈浩的糾纏。
與私事相對的是公事,對於去香港辦案,秦瑤更是想到沒想就確定了樑皓。因爲論公論私,樑皓在各個方面都是不二的人選。
事情不是很複雜,樑皓很認真的聽罷,更加願意冒充秦瑤的男朋友了,甚至覺得這簡直就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麼說起來,這次宴會讓我去,給你父親看是次要的”微微一笑,樑皓隨即指出:“更主要的是給沈浩的父親看!”
秦瑤坦然承認了:“沒錯!”
“那就讓咱們兩個一起出現,好好氣氣沈家父子!”雖然沒見過沈浩,不過樑皓已經認定這廝不是什麼好鳥,而秦瑤是自己的女人,怎麼可以跟了這個二世祖。
“你答應了?”
樑皓笑着頷首道:“當然!”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秦瑤看了看手錶,對樑皓說:“事情你都知道了,既然已經答應,那麼到時候我咱們按計劃實施。現在時間不早了,我也很累,想去休息了。”
“嗯,公事和私事,咱們到時候一件一件來”樑皓點點頭,隨後問道:“你去哪休息?”
“去酒店開個房間。”
“爲什麼不回公寓呢?”
“我說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回來”秦瑤笑了笑,有些惋惜的對樑皓說:“而且,那座公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回去只會徒增傷感”
“說的對,你以後沒什麼機會再住在那裡了”樑皓聳聳肩膀,突然摟緊了秦瑤:“至於傷感,大可不必,我這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這些事以後再說,你先回去休息吧”秦瑤輕輕推了一把樑皓,有些羞窘的說:“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被人推着進入了一間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
套房裡守候着一大羣黑衣人,他們一見到這個老人,立即圍了過去,其中一個爲首的人畢恭畢敬的說道:“紀老,您怎麼來了,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
老人面色灰暗,頭上只有不太多的白色頭髮,儘管稀稀落落的,卻偏偏留得很長,一直梳到腦後的脖頸處。他形容枯槁,微垂着雙眼,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甚至連胸口都沒有呼吸的起伏,如果不是時常咳嗽,讓人看不出來究竟是不是還活着。
“你們這幫兔崽子”紀老擡起頭來看了看說話的黑衣人,咳嗽了兩聲之後,沙啞着嗓子說道:“如果你們辦事得力,我當然不用回國了。可你們搞了這麼久,都沒有把事情搞定。”
“紀老,不是我們不用心,而是”爲首的黑衣人搓着雙手,頗有些緊張的解釋道:“而是事情有些難辦”
“怎麼難辦?”
“我們遵照你的指示,暗中給樑皓的生意做手腳,但由於種種原因,收效不大”頓了頓,黑衣人哭喪着臉繼續說道:“甚至連黃飛鵬都被剷除了”
“黃飛鵬是我安插在市公安局的暗樁,不僅僅樑皓的事情,還有很多其他事情,都少不了他的協助”紀老擡起沉重的眼皮,瞳孔間猛然精光四射:“他是怎麼的?”
“不知道”黑衣人確實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將黃飛鵬遇害的經過複述了一遍,然後告訴紀老:“樑皓做的天衣無縫,還有孟憲同的暗中配合。雖然也有一些人有所懷疑,卻沒有人公開提出質疑,所以整個案子也就這樣了結了。”
“黃飛鵬這個人,我是瞭解的。他辦事能力足夠,心機深沉,而且在市公安系統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就連市局局長孟憲同,都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深吸了一口氣,紀老意味深長的說:“這個樑皓果然不簡單,竟然能拔掉黃飛鵬這個暗樁。”
黑衣人聽紀老這麼說,馬上覺得自己找到了推卸責任的藉口:“所以,紀老,不是我們辦事不用心,而實在是樑皓這個人不好對付。我們設計整治他很多次,結果都被他給輕易化解了。”
“我讓你們慢慢的折磨樑皓,讓他漸漸的感到生不如死,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又咳嗽了兩聲,紀老看了看黑衣人,後者頓時感到一陣透骨的冰冷:“可你們搞出來的都是些雞零狗碎的事情,比如僱傭一些小幫派去他的KTV砸場子,這他媽能起到個毛的作用”
“紀老,我們我們還做了許多……”
紀老一挑眉頭:“還有什麼?”
事實上,紀老的手下針對樑皓設計的陰謀,遠遠不止表面上出來的這麼多。只是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了,還有一些則沒收到任何效果,結果樑皓根本沒有察覺。
歸結原因,則是樑皓身邊已經慢慢團結起了一股強大的勢力,這股勢力有着雙重紐帶兄弟感情和經濟利益,因而非常的牢固。很多危機在碰到這股勢力的時候,很輕易就被瓦解掉了,比如說,他們曾經僱傭本地的一個幫派綁架林熙蕾,試圖以此脅持樑皓。但這個幫派聽說樑皓與凌傲雪是好友,就斷然不肯出手了。
黑衣人也不嫌囉嗦,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如數家珍的敘述了一遍,隨後哭喪着臉告訴紀老:“樑皓經常來往的幾個人,凌傲雪、鄔養浩、嵇紹輝和曾越澤等等,沒有一個是白給,都是很有勢力的。而他們和樑皓都合作有生意,至少也買了樑皓的那個兄弟基金,所以很自然的處於同一條戰線上”
“嵇紹輝那個*也和樑皓成了同盟?”
“他倒是沒做別的,只是買了兄弟基金,但數額可實在是不小”
“被利益團結到了一起,嗯,這種關係是很牢固的,的確不太容易打破”紀老沉思片刻,緩緩的分析道:“尤其是買了兄弟基金,更是他們彼此互利互惠”
“互利互惠?”黑衣人撓撓頭,很費解的問:“他們是依靠樑皓給自己賺錢,這種關係應該是單方面的,怎麼能使互利互惠呢?”
“你懂個屁!”紀老高聲罵了一句,旋即便咳嗽了幾下:“他們買了兄弟基金,基金賺了錢,是要分紅給他們。但是這個紅利,可不是利潤的全部,基金按照慣例,是要抽取管理費用的。由於兄弟基金盈利驚人,所以管理費的比例也相當高,換句話說,樑皓也是用他們的錢給自己創造利潤。”
黑衣人用力點了點頭:“明白了。”
紀老掃量了黑衣人一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我派人在濱海賣場製造了爆炸案,估計會對樑皓旗下的曾氏集團構成嚴重的負面影響,他們的營業額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將大幅下降。”
“很好!”紀老點點頭,追問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還沒有想法”
“你應該知道,老頭子我要樑皓不得好死,但是在此之前要先慢慢折磨他。讓他的生意賠錢,讓他的遭受痛苦,讓他身邊的人遭遇不幸”紀老說着,用力拍起了輪椅的扶手,樣子看起來竟有些癲狂:“總之一句話,怎麼能讓樑皓不開心,我就高興!”
“我明白!”
“你明白個屁”紀老用力拍了一下輪椅的扶手,惡聲惡氣的質問道:“如果你真明白,會用了這麼長時間,卻還一點進展都沒有?”
“我接下來一定會努力的”
“不用了!”紀老厲聲打斷了黑衣人的話:“你太過無用,我還是另選賢能吧!”
黑衣人怔住了:“什麼?”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的另一個黑衣人猛然竄上來,從後面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頸,隨後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後心。
鮮血汩汩的從身後的傷口涌出,黑衣人身體猛烈顫抖了一下,雙眼茫然的看着紀老,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片刻後,他無力的栽倒在地上,胸膛漸漸停止了起伏,只是身體還不時的抽搐幾下。
“廢物!”紀老看着黑衣人,冷冷的說:“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黃飛鵬這個暗樁的,你有直接責任。如果不是安排些小幫派去KTV砸場子,樑皓也不可能找到線索,把他給挖出來。我真是白白栽培你這麼多年,做起事情來竟然這樣畏畏縮縮的,留着你還有什麼用”
出手的另外那個黑衣人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問道:“紀老還有什麼吩咐?”
“嗯,不錯,出手夠麻利”紀老指了指對方,頗爲滿意的說:“安宏海,以後國內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負責了。只要你做得出色,好處是絕對少不了的。”
安宏海用力點了點頭:“紀老放心。”
“但如果你做的不好”紀老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陰測測的說道:“他就是前車之鑑!”
儘管紀老只是一個半癱的老人,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但這句話背後包含的殺氣,卻還是讓安宏海生生打了一個冷戰。他原本是地上那個黑衣人的手下,受到紀老的指示殺了原來的上司,完全可以想見的是,紀老將來很有可能如法炮製,同樣指示他的手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