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醒過來,就看到了沉睡中的陳三喜,陳三喜那堅硬的臉盤,那如花崗岩一般下頜,那劍眉,那鋒利的嘴脣,都將她吸引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英俊不凡的臉。
她心裡清楚,就是這位少年救了自己的命。現在她醒來了,他卻睡着了。她看他光着身子,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了,再看自己的身下,卻鋪着一件衣服,她深受感動,忙將地上的衣服拿起來,蓋在了陳三喜的身上。
陳三喜是個很警覺的人,就算是在睡覺的時候,也對外面保持着高度的警覺,他能夠數次死裡逃生,並不是偶然,這跟他的這種好習慣是分不開的。
所以當女人將衣服蓋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女人見他突然睜眼,嚇了一條,本能地朝着後面退了兩步。
陳三喜一看是剛纔自己救的這個女人,眼波溫和了一些,道:“你沒事了吧。”
女人搖了搖頭,道:“沒事了,真是……謝謝你……”
陳三喜笑笑,道:“小事一件,不足齒數,你也無需……”話沒說完,他就打了個噴嚏,嗅了嗅鼻子,道:“這裡真是好生奇怪,白天的時候還很熱,簡直讓人要曬掉人一層皮去,現在暮色剛至,天就冷了起來了。”
女人走近了兩步,道:“你以前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嗎?”
陳三喜道:“沒有,我要不是特殊情況,也不會從這裡經過的,誰會來這種地方呢。”
女人道:“你對這兒還不太瞭解吧,這荒漠叫做奪命荒漠,一般人到了這裡,基本上是走不出去的,只有等死的命,這奪命荒漠白天十分炎熱,可到了晚上的時候,卻能夠將空氣凍結成冰的。”
陳三喜咋舌,道:“凍結成冰?”
女人點頭,很肯定地道:“不錯,凍結成冰,非常非常冷,現在不過剛過黃昏而已,深夜的時候,吐出的吐沫都會凝結成冰晶的。”
陳三喜怔住,道:“不會吧,那我們兩個豈不是要被凍僵了。”
女人嘆了口氣,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希望不要是真的如此啊,早知這路途這麼艱辛,我也就不來了。”
陳三喜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道:“你去哪兒?是不是也去那蠻荒山?”
女人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你知道?”
陳三喜笑笑,道:“我也是去蠻荒山的,其實我可以偷懶直接飛天而去的,但是我師傅跟我交代過了,一定要鍛鍊意志力,所以我就一步步地步行前往。”
“不是這樣的。”女人立刻道:“想去蠻荒山,這奪命荒漠是必經之路,上面的空氣構造很奇特,就算你本事再高強,也是用不起飛天之術的,若是強行使用,遇上了空氣漩渦,那就會死的。”
陳三喜一愣,這話夜驚鴻可沒有對自己說過,原來用飛天術過這荒漠,等同於是自殺。夜驚鴻不說,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意志堅定不堅定,倘若不堅定,用了飛天術,那麼自己死了,不但是白死,還表明自己不是修煉異能的料,夜驚鴻也不會感到惋惜的。
這夜驚鴻,還真是有一手。
看陳三喜在想心事,女人就道:“若這裡果真是晝熱夜冷的話,我們也許就熬不到明早太陽升起了。”
陳三喜“啊”了一聲,道:“呵呵,你莫擔心,有我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你在這裡等着我,不要亂跑,我一會就回來。”
陳三喜爬起身子,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道:“還沒請教姑娘你的芳名呢?”
女人躬身一禮,道:“小女子名喚美阮,深幽之幽,白雪之雪。”
陳三喜咂咂嘴,道:“嗯嗯,不錯,好名字。我叫陳三喜。”
陳三喜說完話,就走了出去,美阮不知道陳三喜要去哪兒,就高聲道:“你去什麼地方?”
陳三喜不回頭,只道:“你等着我,不要亂走。”
陳三喜往來路走了一截,找到了一大堆的枯枝,抱起來,然後走了回去,這些枯枝看上去十分的堅硬,其實稍稍用點力氣,就可以將它扳斷了,它雖然堅硬,可是卻也脆的很。
陳三喜將枯枝抱了一大摞回來了,放在了地上,道:“今晚我們就靠這些樹枝撐過去了。”他的手指一彈,一道火光從他的手指尖射了出去,躥到了枯枝上,枯枝很快就燃燒了起來。
“怎麼樣,還不錯吧,只望今晚不要有風就好了,否則火一定會被風給吹熄掉的。”陳三喜一邊用枯枝撩把這火苗,一邊道。
“我想應該就不會有風吧。”美阮只能抱着一種希望了。
今晚無風,一點風的影子也見不到,可是空氣真的很冷,冷的人骨頭都發麻了,腳放在那裡,一時不動的話,很快就會麻痹的沒有知覺的。
儘管這枯枝的火勢很旺,但依舊不能驅散這嚴寒。陳三喜體質已經算是好的了,但還是凍的身上的雞皮疙瘩四起,再看對面的美阮,都已經在瑟瑟發抖了。
陳三喜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道:“現在好點了嗎?”
美阮秋波溫柔,流淌在陳三喜的臉上,道:“現在好多了。”其實一件外套並不能夠對這嚴寒的抵禦起到多大效果,可是人心是肉做成的,她心中的溫暖遠比外套的溫暖來的更強烈了,她想不到自己在生死的關頭還可以遇到這樣一位既英俊,又極富同情心的少年。
陳三喜將自己身上的外套給了美阮,現在自己卻凍得不斷地打噴嚏了,身體再好,也搞不過自然界的寒冷啊。
美阮見陳三喜的噴嚏打個不停的,就秋波如水般地凝注在陳三喜的身上,柔聲道:“要不你還是自己穿上吧。”
陳三喜直搖頭,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我從小凍慣了,這點小寒冷,只是小意思而已……”話還沒有說話,又是一個噴嚏。
美阮的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了,她忽然蹲起來,小步移了過來,一把挽住了晚飯的胳膊,將頭靠在陳三喜的肩膀上,道:“現在好一點了沒有。”
陳三喜的心頭“咯噔”一聲,道:“嗯嗯,那個……”陳三喜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有美女在身邊作陪,還有什麼嚴寒挺不過去的呢?
陳三喜的左手一直被她抓住,漸漸地都麻痹了,可是也沒有抽出來,因爲她居然很快地睡着了,陳三喜不想因爲自己的舉動將她驚醒了,陳三喜忽然發現自己真是個大好人。
絕種好男人啊!
他左手一邊添加着枯枝,眼睛一邊看着無邊的星空,他只希望天可以快點亮。
一個人,在極度疲倦的情況,很多時候都是可以睡着的,有的人太累了,甚至連站着都能睡着,連走路都能睡着。
陳三喜呢?陳三喜現在是靠着的,他最後也睡着了,只不過他睡着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已經破曉了,那時候,熱量又漸漸地冒頭了,正好將嚴寒驅散了一些,達到了短暫的均衡,陳三喜這個時候才睡着。
最後醒來,是被烤醒的,因爲太陽又跟你昨天一樣,熾熱無比。陳三喜看着自己的胸膛都被曬紅了,就像是一隻烤豬一般。
他睡的時間比較短,可是卻最先醒來,美阮睡的時間長的多,可是到現在還沒睡,其實根據某種調查,女人比男人更能睡。
陳三喜看了看她那乾澀的嘴脣,道:“喂,快起來,天亮了,我們要趕路了。”
美阮沒有回答,也沒有醒來。陳三喜伸出手去,在她的額頭上面探了探,糟了,非常的熱,熱的燙手,肯定是昨晚着涼了,現在正發高燒呢。
怎麼辦?陳三喜不是醫生,一時也沒有辦法,現在她的狀態不僅僅是高燒,嘴脣也乾澀的厲害,都有點微微開裂了,必須要先找到水源,讓她喝點水纔可以。
陳三喜又充當起了“勞工”的角色,他將美阮背在了背上,右手抓着自己的巨劍,一步步地朝前面走,前面的空氣流動的很慢,很粘稠,每一次呼吸,那熱量涌進人的鼻子裡面,似乎都要將人全身都點着了。
陳三喜以前聽別人說過,說在沙漠之中,是存在綠洲的,那麼在荒漠之中,更應該有綠洲纔是,但是,綠洲在哪兒呢。
陳三喜一直沒有看到綠洲的,媽的,就算是沒有綠洲,來個海市蜃樓來望梅止渴也是好的啊。可偏偏海市蜃樓都沒有。
陳三喜將巨劍插在地上,回頭看了一眼背上的美阮,美阮還處在昏迷狀態中,若是不趕緊弄點水來,恐怕美阮就熬不過去了。
正這樣想着,前面不遠的地方忽然現出了綠油油的一片,剛纔受到空氣折射的影響,那綠洲沒有顯現出來,現在也不知啥原因,終於可以看到綠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