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甩開陳三喜的手,仰面朝天,悲嘆道:“上天啊,你讓我苦苦等了四十年,沒想到我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就算是他,恐怕也沒有想到吧,天意,真是是天意啊。”
陳三喜有點愣住了,他不知道韓飛人說的“他”究竟是誰,可是他已經隱隱地有點猜到了。
過了片刻,韓飛人的聲音稍稍平復了一些,拉住陳三喜的手,道:“你跟我來。”陳三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着這個韓飛人走了。這個韓飛人的身上似乎充滿看奇異的魔力。
韓飛人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讓陳三喜坐在他的面前。兩個人都盤膝坐了下來。
韓飛人道:“你不要亂動。”說着話,他就伸出手來,在陳三喜的臉上撫摸着,陳三喜不知所以,可是也沒有抗拒。
韓飛人摸了很久,才嘆息着道:“是的,絕對錯不了。”他將自己頭上的斗笠脫了下來,這個時候陳三喜纔看清了他的臉。
陳三喜雖然經歷過許多的奇人奇事,但是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韓飛人長的跟平常的人沒有什麼兩個樣,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兩隻耳朵。可是他卻沒有了眼睛,只有兩個很深很黑的洞。
他居然是一個瞎子,難怪要有手去感知陳三喜的長相了。
陳三喜失聲道:“前輩,你……你的……”他沒有將話說出來,因爲他不忍心打擊面前的這個雙目已盲的老人。
韓飛人卻似乎早已對自己的瞎眼看開了,淡淡地道:“你是不是想說我爲什麼是個瞎子?”
陳三喜只有點頭承認,雖然老人看不到他點頭。
韓飛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思緒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他嘆道:“四十一年前,我跟笑散人二人大戰於北山之巔,交戰三天三夜,天地也因之失色,日月也爲之黯然,後來我由於一時不慎,以一招之差,憾敗於笑散人的手裡,但是他並沒有殺我,而是用他的利劍挑瞎了我的眼睛,並且讓我保證永世不在使用法術。我答應了他,於是便獨自一人流浪到了墜落之地,後來結識了猛虎團的團長思天上。”
後面的事情就用不着解釋,陳三喜也已經想通了,所以思君就一定是思天上的女兒了,而韓飛人的責任就是保護思君,並且教思君修習法術,所以他才自稱是韓飛人。
可是陳三喜不明白的是,那個謝書生又是什麼人呢?所以他只有問:“那個剛纔被我打敗的書生模樣的人,跟思君小姐又是什麼關係呢?”
韓飛人冷笑了笑,道:“墜落之地有三大勢力,猛虎團,聚義堂,毒蛇幫,而那個書生的本名叫做謝天普,是聚義堂的大當家謝無敵的長子,由於癡迷於思君的長相,變時時刻刻緊隨着思君,可是思君對他卻是完全不屑一顧。”
這下子陳三喜終於弄明白了,難怪會發生剛纔的這些事情。
“可是前輩,你們既然都是墜落之地的人,爲何要遠行來這海上這,究竟是何緣由呢?”陳三喜問道,其實他本來很想問笑散人與他大戰那件事的,可是每次提到笑散人,他心中就會感覺很難過,所以他就避過那個問題。
韓飛人好像一下子將陳三喜當做了自己人,坦誠相告道:“我跟你說實話,其實這次來海上就是爲了去魔鬼島,這個魔鬼島想必一也一定聽說過,而且據說上面藏着一塊當年羅剎將軍留下的羅剎牌,據聞得到此牌者可以習得很高的修爲,而且晉升非常之快,所以團長就讓我來帶思君看看。”他冷哼了一聲,道:“可是,世上哪有這種一蹴而就的時候,凡事都是苦盡甘來,想一飛沖天,那是癡心妄想。”
這句話就有點打擊到陳三喜了,因爲陳三喜的目的也跟思君是差不多的,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道:“但是前輩知不知道,得羅剎牌者可號令錦城呢?”
韓飛人沉吟着,道:“這貌似有所耳聞。”
陳三喜道:“那如若讓思君小姐獲得了羅剎牌的話,以後他豈非就可以主持整個錦城了?”
韓飛人擺了擺手,道:“絕對不會。”
陳三喜道:“不會?爲什麼不會?”
韓飛人道:“因爲我不會幫助她找到那塊羅剎牌的,那種東西,若是被她拿到,就不過是糟蹋而已,所謂物歸良主,只有那些真正能夠預主天下的人才能用那塊羅剎牌,其他的人,根本就連碰一碰的資格都沒有。”
陳三喜這下又高興的一點,因爲這麼一說的話,那自己應該算是預主天下的人了。
“所以前輩這次帶她來,本來早就準備好了無功而返?”陳三喜道。
韓飛人點了點頭,忽然又激情澎湃起來,大笑道:“我想不到這一趟居然是不虛此行,讓我遇上了你,真是天意難違。”
陳三喜就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前輩見到我,爲何會如此開心呢,其中莫非有什麼緣故?”
韓飛人嗅了嗅鼻子,道:“因爲你長的像我的一位故人。”
陳三喜就算是不問,也知道是誰了。
果然沒錯,韓飛人自答道:“你跟笑散人真是如出一轍,我知道笑散人有一個孩子,找年齡推算的話,那應該跟你差不多了,而且我剛纔握住你手腕的時候,發覺你體內有股赤血真氣,這真氣,只有笑散人才有,如果你不是他的兒子,又怎麼會無端端地生出這股真氣呢?”
陳三喜愣住,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發乾,難道自己真的是笑散人的兒子?難道自己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他不相信,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也不容他不信。
韓飛人的話說的很堅決,道:“我一直都遺憾,找不到一個可以將我畢生的修爲傳承的奇才,現在終於找到了,而且居然是笑散人的兒子,此生能遇見你,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陳三喜還要爭辯,道:“前輩,你有沒有弄錯,難道我真的是笑散人的兒子,可是我自己卻全然不知啊。”
韓飛人說的很決絕:“絕對是的,錯不了,我雖然眼睛瞎了,可是心沒有瞎,你的身體裡流着笑散人的鮮血,這是萬萬不會錯的。至於其中詳情,我也不清楚,但是這個事實卻是錯不了的,我想笑散人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所以將你送去了一個平常人家撫養。”
陳三喜很是苦惱,道:“可是,可是,你卻不知道,我在一個月後,要跟笑散人進行一場生死之戰。”
韓飛人一驚,道:“你說什麼?”
陳三喜道:“我說我跟笑散人再一個月之後會有一次交手。”
韓飛人道:“可是他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麼可以與他交手呢?”
陳三喜注意着韓飛人臉上的表情,道:“笑散人挑瞎了你的雙眼,而且不許你用法術,你難道一點也不恨他?“
韓飛人臉上的表情顯然說不出的深邃,悠悠道:”我以一招之差敗給了他,既然是敗了,那麼我就只能任人宰割,而笑散人只是要了我的一雙眼睛而已,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況且我敗的心悅誠服,對他是沒有一絲恨意的。“
陳三喜現在心裡已經覺得說不出的難受,他一方面將笑散人當做是仇人,可是另外一方面,他又發現笑散人的爲人並不像別人說的那麼惡毒,也許霸道,也許殘忍,可絕對不是一個小人。
他正想着,韓飛人突然出手,“奪奪奪”三下,可是卻只發出了一聲聲響顯見韓飛人的速度之快,無人能及,三下之後,他已經封住了陳三喜身上的經脈。
“現在,我就要傳授你‘修心大fa’,你一定要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全神貫注,若是心中有雜念,那陰陽之氣相互衝突,你就會走火入魔致死。”韓飛人用左右雙手的手指抵在了陳三喜的太陽穴上,整條手臂上都吱吱作響,光芒四處遊走。
“前輩……這……”陳三喜剛想說話,只覺得一陣血氣上涌,既然喉嚨一熱,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你不要說話,只管聽我所言即是。”韓飛人的臉色也開始變化,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青,開始傳功對他的身心造成的傷害也非常大。
無墨看到韓飛人將陳三喜拉進房間了,還不知道什麼事情,所以只能跟上去,在房間外偷聽,但是裡面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來。他不知道韓飛人早就使出了‘隔音術’,除了陳三喜之外,誰都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無墨靠在門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東張西望着,覺得很是無聊,他本來想破門而入,進去看看的,防止陳三喜有什麼危險,但是陳三喜在走之前已經朝他打了個眼色,意思就是說,你不用管我,我沒事,我自能應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