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喜發現她的手很白、很細嫩,柔若無骨,這應該是陳三喜見到過的最漂亮的一雙手了。
看着她走進去,陳三喜忽然有個很邪惡的念想:她的頭上有沒有長髮呢?
出家人一般來說,自然都是沒有頭髮的。
但陳三喜總覺得她應該有頭髮纔對,他要印證自己的想法。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他故意往前走了幾步,腳朝中間一放,妙曲一個不留神,被他的腳絆到,撲倒了下去。
“小心。”
陳三喜刻意驚呼一聲,一把懶腰將她抱住了,她的頭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後一揚,僧帽掉落,一頭烏黑的秀髮灑了出來。
髮香誘人,飄進了陳三喜的鼻子裡。
陳三喜眨了眨眼睛,很溫柔地說道:“你沒事吧。”
妙曲緊緊地抿着嘴,很靈巧地從陳三喜的懷裡逃了出來。
“我……我沒事。”她捏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自己的腳尖。
陳三喜靠在門上,指了指外面,說道:“他們都剃度了,爲什麼你有頭髮呢?”
妙曲的頭低的更下了,舔了舔嘴脣,說道:“我並不是真的出家人,我只是帶髮修行而已。”
陳三喜好像對她的事情很感興趣,繼續問道:“以你的身份,應該可以過很好的生活吧,爲什麼要來受這份罪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妙曲脫口說道,她這麼說,無異於是承認了。
“因爲你的手很漂亮,這麼漂亮的一雙手,總不會長在一個長舌農夫的身上。”陳三喜一點也不諱言地說道,這等於表明自己對她的好感了。
“我……我……”妙曲想說什麼,可幾度開口,卻又止住了話音。
“你不說也沒有關係,我只是隨便一問而已。”陳三喜看她爲難的樣子,只好給他打個圓場。
“我怕我說出來,會嚇到你。”妙曲終於擡起頭來,看向了陳三喜。
“是嗎?”陳三喜捏了捏自己的下嘴脣,說道:“你說說看,我膽子一向很大的。”
妙曲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我是蜀中唐家的人。”
“你是唐妙曲?”陳三喜確實驚了一下,誰能想到一個帶髮修行的平凡女孩,居然是勢力極大的唐家之後呢。
“你認得我?”妙曲帶着一絲興奮。
“唐家有三個小姐,分別叫做唐妙詩、唐妙琪,唐秒花,‘詩棋畫’都有了,怎麼會少得了曲呢,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還有個唐妙曲小姐,不想今天居然被我遇上了,真是三生有幸。”
陳三喜以一種最迷人的笑容笑了起來。
但唐妙曲卻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我原本應該會被嫁給蜀中另外一家豪門望族,但可惜我的生辰八字與他家的長子相剋,父親一怒之下,就把我送到了廖佛寺,讓我永生別再回去了。”
對於大家族之間聯姻這種事,陳三喜見的多了,蜀中除了唐門之外,還有一家獵鷹幫,第一任幫主就是昔年殺死赤月的十二個人中的一位——東王。
東王死後,將幫主之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兒子傳給了孫子,最後傳到了現任的幫主手裡。
現任的這位幫主覺得自己的爺爺的爺爺的名字不夠霸氣,於是幫自己更名爲“東皇”,娶唐門當時的大小姐唐文秀爲妻,生下了三個兒子,可惜沒有女兒,於是就決定讓自己的大兒子再次跟唐門聯姻,娶他們家的小女兒唐妙曲。
也就是陳三喜面前的這個身世起伏的女孩。
“如果換做是我,我一定會高興的。”陳三喜雙手互抱着,說道:“獵鷹幫的三位少幫主,如今已經死的就剩一個了,你要是嫁過去了,現在已經在守寡了。”
他朝着唐妙曲走近了幾步,又繼續說道:“守寡的滋味可比出家難受多了,至少你現在還可以跟那些長的比較帥的和尚說說話,守寡的話,要是看一眼男人,就會被浸豬籠的。”
他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在大家族裡,顏面比任何事都重要,縱然是男人死了,女人也要規規矩矩地恪守婦道,不可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儼然已經跟封建社會沒有什麼兩樣了。
唐妙曲的臉上紅了一塊,雙手互握着,輕聲說道:“但你不知道,這裡的和尚都好凶,而且仗着自己是男人,身壯力強,總是欺負我一個女流之輩。”
看來出家人也並不是個個都心慈善悲的。
“所以,你並不想呆在這裡,是不是?”陳三喜試探着問道。
“你帶我走吧。”唐妙曲脫口說道,可一說出來,又隨即垂下了頭,陳三喜只不過是個跟他聊了幾句話的陌生男人而已,並沒有什麼深交,況且她是個女人。
陳三喜卻不介意,他走到唐妙曲的身邊,凝注着唐妙曲,笑道:“你想要我帶你去哪兒?”
說着話,他就伸過手去,將唐妙曲的纖手拉了起來。
可就在這剎那之間,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唐妙曲那寬鬆的袖口中突然爆射中三點驚人心魂的寒光,直取陳三喜的脖子。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這是存心要置陳三喜死命的。
陳三喜本來以爲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孩是個弱女子,想不到卻是蛇蠍心腸。
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三點寒光直穿陳三喜的咽喉,釘進了陳三喜的皮肉裡。陳三喜按住自己的脖子,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一步步地朝着後面倒退。
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像你這種專門勾引女人的臭男人,我見得多了。”唐妙曲陰陰地冷笑着,說道:“你剛纔中的是我們唐家的‘五毒冰針’,無藥可救,只能等死。”
陳三喜依靠着牆壁慢慢地蹭了下來,坐在地上,眼睛已經模糊不清了。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我真不該忘記。”陳三喜雙手按着喉嚨,鮮血已經從指間滲了出來。
之前道士對他的出手,他安全躲過了,可這一次,他對唐妙曲完全沒有防備之心,而且五毒冰針見血索命,一經脫手,是不會空回的。
難道他今天就要命喪於此嗎?
“如果不是別的原因,我今天還真不忍心殺你,像你這麼有風度的男人,我甚至想陪你在屋子裡睡覺。”
唐妙曲笑意更濃,一步步地朝着陳三喜逼近。
陳三喜已經是甕中之鱉,她根本不用忌憚了。
“你今天死了,可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濫情。”唐妙曲在陳三喜的身前蹲了下來,從陳三喜的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她裙襬裡面的紅色內褲。
而且是那種極其性感露骨的顏色。一個在寺廟裡面清修的女人,本不該穿這種顏色的內衣的。
“你不是唐妙曲,你到底是什麼人?”陳三喜已經隱隱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一個女人,要殺一個男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
唐妙曲笑悠悠地將手伸進自己的胸脯裡,從乳gou中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在陳三喜的臉龐上摩擦着,笑意更加的恣肆了:“我就是唐妙曲,但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唐妙曲了。”
直到這個時候,陳三喜才猛然發覺,唐妙曲的小腹微微隆起,好像已經有了身孕,難道這個女人按捺不住心中寂寞,跟這個寺院裡的和尚們有染了?
陳三喜只覺得有點噁心,幾乎要吐出來了,他進來這間屋子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而且還跟她**,握她的手。
“今天我就要你死在我的刀下。”
匕首劃過,厲芒閃起,飛向陳三喜的脖子。
一個人的脖子被切開,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了。
“住手。”
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厲芒瞬間消散。
門已經被打開,門口站着一個人,這人長鬚斜眉,頭上插着一隻桃木簪,衣袖飄飄,無風而動,正是剛纔的那個道士。
看到了道士進來,唐妙曲露出喜悅的神色,邁着小步走到了道士的身邊,挽住了道士的胳膊。
“我們殺了他好不好?”唐妙曲親暱地詢問道士。
“不急,我們先把他囚禁起來,三天後再殺。”道士冷冷地看着陳三喜,就好像看着一個死人一樣。
“爲什麼要等到三天後?”唐妙曲不明白。
“我猜這三天之內,他的同黨一定會來救他,我們可以將之一網打盡。”道士淫笑着,臉上露出得勝的表情。
唐妙曲依靠在道士的胳膊上,柔聲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們的孩子出生了,也會像你一樣聰明過人的。”
陳三喜還沒有死,還有聽覺,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唐妙曲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是這個道士的。
“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殺我,僅僅是因爲看我不慣?”陳三喜雖然全身都已經麻痹,還是掙扎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顫抖着點燃了。
道士也沒有阻止,只是淡淡地說道:“我殺你,並非是妒才,而是非殺你不可。”
陳三喜的嘴脣都已經沒有知覺了,連抽菸的力氣都快喪失了。
“空空道人最近一直在找你,準備將最高深精妙的法術傳授於你,據他所說,你是百年不遇的異能奇才,能夠阻止即將到來的一場浩劫……”道士解釋着,他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陳三喜不過是困死的野獸罷了,已經不能對他形成任何的威脅了。
“你說的是青雲仙居的掌門空空道人?”陳三喜使勁地吸了一口香菸,菸頭現出深紅的火焰。
“不錯,他天天觀星象,演八卦,說什麼半年之後異能界就會有一場天變浩劫,非你不能阻止,一定要我出山來找你。”道士冷哼了一聲,說道:“但他若不是老糊塗了,怎麼會相信這種事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把掌門之位傳給一個外人。”
陳三喜也笑了起來,笑的卻不自然,因爲他臉上的皮膚已經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