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三喜好像看不見似地,只是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真是抱歉的很,我不願意爲別人解決煩惱。”
他貌似生怕公孫魔兇聽不明白,還接着強調:“也就是說,我不願意跟你合作。”
這已經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跟公孫魔兇挑釁。
坐在陳三喜身邊的女人目光都不由地轉向了陳三喜,露出失望跟惋惜的表情,她很清楚,陳三喜已經很難活着走出這扇門了。
“好好好……”公孫魔兇一連說了十幾個“好”字,然後臉上的怒色居然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這是很少見的。
“若是沒其他事,請允許放我回去,我還要上班呢。”陳三喜刻意很輕鬆地說道。
“你可以走。”公孫魔兇居然沒有攔住陳三喜,只是說道:“我說過,我是個很慈祥的人,不會強人所難的,不過,我這人向來也很公平公正。”
陳三喜也不由地愣了愣,但想不到公孫魔兇居然不留他,但語氣上,卻還是淡淡地迴應道:“哦?”
“不過你如果拿了別人的東西,是不是應該還給人家,這算不算是公平公正?”公孫魔兇的態度也很平淡。
陳三喜不能否認:“是的。”
“所以你剛纔喝了我一瓶酒,在走之前,是不是也該還給我?”公孫魔兇的目光掃瞥在剛纔那個水晶玻璃杯上。
陳三喜愕然,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一見面,公孫魔兇就這麼客氣地接二連三地請他喝酒了。
“你放心,我一向很少殺人的,我不會將你的肚子剖開,然後把胃裡的酒取出來的。”公孫魔兇接着說道:“竟然你喝的是酒,那你還我的也該是酒。”
這本來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我那瓶酒是珍藏了半個世紀的波斯酒,按照現在的市價,應該在五十萬一瓶,酒,你是不可能弄到一模一樣的了,但你可以用錢來償還我。”公孫魔兇解釋着,好像給陳三喜想出了一個好法子似地。
陳三喜忽然笑了起來,大笑。
沒有人打斷他的笑聲,等到他大笑過後,他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別說是五十萬,就算是五百,五毛,我現在都拿不出來。”
不等別人說話,他又很快地接着說道:“所以,你贏了,在我償還你五十萬之前,你可以讓我去做任何事。”
公孫魔兇露出很愉快的笑容,智慧總比武力能夠更好地解決問題。
“而現在,你就可以走了,去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再來找我。”公孫魔兇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了下去,跟陳三喜的談話,到這裡也就完全結束了。
陳三喜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公孫秋韻,公孫秋韻微微點了點頭,帶着陳三喜走了出去。
這棟別墅從外面看,並不是很大,但是裡面的空間卻非常之寬敞,上下四層樓,有無數的房間,公孫秋韻帶着陳三喜左拐右拐,才推開了一扇臥室的門,陳三喜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並不豪華,但是卻很簡潔乾淨,看見那張柔軟的大牀,陳三喜有很有睡上一覺的衝動。
“你好好休息,別忘了明天去見神父,他不是一個喜歡別人遲到的人。”說完這句話,公孫秋韻就帶上了門。
陳三喜還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公孫秋韻就消失了,只傳來一陣稀疏的腳步聲。
陳三喜倒在了牀上,他沒有洗漱,也沒有脫衣服,就這樣倒在了牀上,他實在太累了。
一倒下,他就睡着了,睡的很沉很沉,在這裡,他居然有種奇怪的安全感,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陳三喜只覺得小腹之間傳來了一陣熱流,他突然驚醒,就發現一個女人趴在他的腿之間。
“你是誰?”陳三喜一驚,身體一縮,全身都警戒了起來。
“別害怕,是我。”這個女人擡起頭來,擦了擦嘴角,幽幽地笑了起來。
陳三喜終於看到了她的臉,她居然就是之前那個躺在沙發上的,像蛇一樣的女人。
“你到我房間幹什麼?”陳三喜的口氣並不好,他雖然也喜歡女人,但是卻不願意被一個女人強jian。
女人幽怨地嘆了口氣,道:“神父已經老了,而他身邊其他的男人一個個都像條狗一樣,但我卻是個很年輕的女人,所以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了。”
陳三喜怔住,道:“你是神父的女人?”
自己剛來這裡,居然就跟神父的女人有染,這不是作死嗎?
女人點了點頭,看向陳三喜的目光之中,盡是肉慾與貪婪。
陳三喜只覺得有點噁心,轉過頭去,看向窗外,慢慢地道:“你還是滾吧。”
“你叫我滾?”女人似乎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我叫你滾,你從哪兒來,就滾到哪兒去。”陳三喜的話音堅毅,沒有絲毫地退讓,他剛來這裡,立足未穩,還不想死的太快。
誰上了神父的女人,都不會活的太久的。
女人鼻子裡喘着粗氣,喘了很久之後,才恨恨地道:“好,你給我記住,我一定要你好看。”
“啪”的一聲,門被帶上。
陳三喜再次倒在了牀上,不過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睡好了。
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地從牀上爬起來,看了看時間,隨便洗了洗,就走出了房門。
再次見到公孫魔兇的時候,他正坐在後院的椅子上喝茶。
陳三喜還沒有走到他的跟前,他就先開口道:“你來了?”
他有種特殊的感知力,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陳三喜並沒有覺得太驚奇,像他這樣的高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在他身上發生的。
“是的,剛剛起牀。”陳三喜將身上的衣服疊了疊。
“看樣子你的神色不錯。”公孫魔兇悠悠地說道,可他卻根本沒有去看陳三喜。
陳三喜微微笑了笑,說道:“還行。”
“看來你昨晚一定睡的很好了。”公孫魔兇的臉上也籠罩起了一層異樣的笑容。
難道他已經發現了陳三喜睡了他的女人?陳三喜儘量地表現出平靜的神色,咳嗽了一聲,沒有回答。
“如果你現在已經養足了精神的話,那麼,就可以開始了。”公孫魔兇將茶杯緩緩地放在了桌子上,眼中的餘光瞥向了陳三喜。
陳三喜還不明其意,皺了皺眉,剛想問“開始什麼”,可他還沒有問出來,就發現面前空曠的草坪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剛纔草坪上明明連人的影子都沒有了,爲什麼突然之間就會有人出現呢?
而且出現的這個人就是昨晚坐在沙發上的那個蛇一樣的男子,他站在那裡,不言不動,身體卻在微微地扭曲着,飄飄渺渺,宛如鬼魅一般。
公孫魔兇支撐着胳膊,從椅子上徐徐地站起來,徐徐地說道:“殺人者,需具備三個最基本的條件——快、狠、準,一般人,能夠做到第一個條件,便能夠安然脫身了,假如具備了前兩個條件,已經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了,三樣皆有的話,那簡直可謂是登峰造極了。”
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很自得,甚至有點自大的笑容。
陳三喜明白他的笑容從何而來,“登峰造極”這四個人本就是說的他自己。
“你懂了嗎?”公孫魔兇目光轉動,盯在陳三喜的臉上。
陳三喜喉嚨裡哼了一聲,悠然說道:“我只聽說過一句話,敬人者,人恆敬之,殺人者,人恆殺之。”
公孫魔兇的表情登時變得嚴肅了起來,沉聲說道:“哦?是麼?”
看到公孫魔兇這樣的表情,一般人都不會繼續說下去了,可陳三喜偏偏很不識趣,還接着解釋道:“所以說,殺人的人,遲早也會被別人所殺,這原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公孫魔兇雙目微闔,右手的手掌突然緊握,然後一陣強烈的氣流猛的從身體中侵襲而出,龍捲風般震盪而起。
陳三喜只感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撞在了自己的身上,腳跟再也站不穩,被震的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的鮮血沁了出來。
如果不是公孫魔兇手下留情,陳三喜的這條小命也就葬送在這裡了。
“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上,你尊敬別人,別人未必會尊敬你,弱肉強食,纔是真正亙古不變的道理,以殺止殺,以暴易暴,才能讓你永遠走在別人的前面,掌控別人的生死。”公孫魔兇一字字地說道,他的話音似乎還有一些顫抖,他向陳三喜講授的不僅僅是這個世道上的法則,更是生存的道義。
陳三喜沒有迴應他,胸口炙熱的灼燒感讓他忍不住大聲咳嗽了起來,鮮血泉涌一般從口中流淌而出。
“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今天你至少已經死了一百次了。”公孫魔兇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他在用痛苦教會陳三喜生存的道理。
陳三喜還是不說話,強忍着傷痛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了公孫魔兇的身邊。
“前面這人昨天你已經見過了,是不是?”公孫魔兇又恢復了一副和藹的神色,指了指草坪上的那個蛇一般的男子。
陳三喜點了點頭。
“他的名字叫做狼蛛,他已經跟了我十年,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他也是我們組織裡,行動最快的高手。”公孫魔兇看向陳三喜,問道:“你剛纔有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現的?”
陳三喜搖頭。
“只要你跟着他學習,不出三個月,我保證你能變的與他一樣強悍,在你出任務的時候,就算是一擊不中,也可以利用輕巧快捷的身法,全身而退的。”公孫魔兇又將桌子上的茶杯端起來,輕輕地啜了一口。
陳三喜沉默着,注視着站在草坪中央的狼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