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司寇也未必真的不怕。
方纔見那鬼魂忽然間就消失不禁,司寇心中還真是咯噔了一下,覺着那人說不得便是那虛無縹緲的鬼魂,但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只因爲他很清楚,影級中階的身法他就很難看清,若是影級高階的話,以他的眼識便是連影子也捕捉不到,譬如平日向平江教習請教武技的時候,他便無法看清平江教習那影級中階巔峰的神煩,也就是說對方如果是個身份極佳之人,想要這般戲耍他,便十分簡單。
而對付這樣身法極強的對手,司寇唯一的法子就是他眼下的選擇這般,以箭羽的數量,前後發至,想要撞大運,射中對手。
不過很可惜,三支羽箭射出之後,嘭!嘭!嘭!的一連發出三聲勁響,都射在了空氣中,最後釘在了在院內的一棵高大的古樹樹幹之上,而那鬼魂則根本瞧不見去了哪裡。
司寇這一攻擊,全都落空,在場衆人,心中不禁一絲凌冽,無論對方是不是鬼魂,這滅獸營才發生了一次大難,說不得還有惡人尚未離開,潛伏在此處。
當下幾人都沒有動彈,只是站在原地,護住周身要害,靈覺全都放出,眼睛、耳朵也不停的去看、去聽,只是這一回,那鬼魂沒有再度現身,卻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了仍舊空靈詭異的聲音:“我乘舟披荊斬棘,從地獄歸來,只爲瞧瞧一衆師兄、師姐,想不到竟遭如此對待。令人寒心啊。”
這一聲長嘆,確是充滿悵然。只嘆得在場衆人的心底之中忍不住都是一陣酸楚。
只因爲六字營的每一個弟子對乘舟都是極爲思念,雖然在這最後一年。他們已經不會爲此,而成天愁眉苦臉,將這種懷念,化作積極習武的動力,可眼下,這鬼魂忽而沉重的語氣,卻一下子勾起了他們心底中最深處的那股子情義。
“你,真的是乘舟嗎?”姜秀畢竟是女子,心總是要比其他人軟一些。方纔她也懷疑這牆頭之人是在裝神弄鬼,才故意裝作信了的模樣,只打算找到機會,擒了此人。
可這一次,姜秀卻是真的有些信了,問過這句話後,人也一個縱身身,上了那院牆之上。
姜秀這剛一上來,那鬼魂的身影就又一次顯現出來。在那院中明明暗暗的一團火光之下,顯得影影綽綽,就這般詭異的停在了姜秀的身後。
“小心!”胖子燕興關切之極,當下忍不住喊了一句。
“你!”鬼魂忽然轉頭。披着的長髮遮住了半邊臉頰,可怖的眼神望着燕興,滿面的怨毒從那慘白的臉上顯現:“你……就真以爲我會傷她?”
這一次鬼魂的語氣比方纔那股子悵然。還要悲愴之極,滿是對眼下這羣兄弟的失望。更有一股濃濃的失落。
“我……”見鬼魂如此眼神,如此語氣。胖子燕興先是嚇了一跳,緊跟着忍不住生出一絲愧疚,這一次他也有些拿不準了,若對方真是乘舟師弟的魂魄,能夠回來,定然是歷經了千辛萬苦。
自己還這般懷疑他,確是令他寒心啊。
“罷了,罷了,既然你等這般猜忌與我,那我走了便是。”鬼魂再次開腔,語氣落寞,令人喟然,像是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有着一股對事情索然無味之感。
“乘舟師弟,你真的是乘舟師弟麼?”子車行是第三個有些相信的,終於忍不住,喊出了口,且這話出口時,語氣中已經帶着了幾許激動。
“你若真是乘舟,何苦那言語來擠兌我們,兩年來,我們每一個人都十分想念於你,如今忽而再見到你,自會心生疑慮,只因我等決不允許他人冒你魂魄,侮辱於你,纔會這般謹慎。”羅雲心中似信非信,他爲人性子沉穩,當下也就說出這番話來。
那司寇身爲隊長,自要對全隊性命負責,此時雖然也有一些信了,但依然忍住,沒有向前,手中重新扣上三枚箭羽,並沒有做出搭箭的姿勢,只是垂落一旁,隨後高聲說道:“羅師弟說的沒錯,你若真是乘舟師兄,還請隨意說上幾件只有咱們六字營才知曉的事情,我們便信了你,便是向你賠罪也不打緊。如若說不出來,那便莫要怪我們羣起而攻,我們可不許乘舟師弟讓人隨意冒充,我司寇第一個不饒。”
“笑話,你不饒我?”鬼魂的聲音忽然變得極爲淒厲:“我便不說,你又能如何?!”
他這忽然一下,令衆人心中又是一個冽,更是覺着若真是乘舟,怕是心已經被他們傷得再無復原之能。
那子車行又一次忍不住了,轉頭對着司寇嚷道:“隊長,我曾聽聞鬼魂在陰間受盡萬苦,陰氣早已侵入魂魄之內,待人接事早已經和尋常人不同,自會有許多戾氣,咱們這般猜忌於他,不勃然大怒對咱們動手已經是忍耐萬分了。若真是乘舟,你這般與他說道理,他未必會和以前那般聽得進去,他本就受了大苦,如今哪裡還會管這許多,怕是本想從咱們這裡得到兄弟的溫暖,如今剩下的只有失落。”
“嗯?”司寇聽子車行這般一說,終於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向羅雲,羅雲也是猶豫不定,轉而望向司寇,兩人這般對看,卻都是一搖頭,仍舊覺着謹慎爲妙。
可那姜秀卻是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顧的朝着乘舟衝了過去,“師弟,師姐好想你啊。”
“師姐莫要過去,我聽聞老人說鬼魂可不會變了相貌,更不會長高!”還是子車行,方纔說了一番話,險些動搖了司寇和羅雲,可眼下忽然發現了什麼一般,大聲嚷道:“這廝身形只比我矮了不多,已經勝過司寇隊長了,哪裡會是乘舟師弟。”
只可惜他這一番囉囉嗦嗦的話還未說完,姜秀已經撲到了鬼魂的身前,這一撲之後,姜秀本以爲會什麼也觸碰不到,她的手應當穿透那空氣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