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上此次前來,所爲何事?”柴象對周寒突然來廚房,不知怎麼的,有點心悸的感覺。
面對柴象的詢問,周寒眨眨眼,突然讓柴象一頭霧水的微笑起來,他拍拍手,兩個禁衛軍士兵扛着兩大疊極大的籠屜上前,來到周寒身邊。
周寒指着這兩個籠屜,對柴象說道:“寡人想到了兩種烹飪方式,特意來廚房測試一下。”
說完不等柴象詢問是怎樣的烹飪方式,就徑直向內廚走去。
柴象連忙讓兩名正練習烹飪的學徒,跟在他後面,一起跟着周寒進入內廚裡。
進入內廚,周寒指揮兩名廚房的僕從往大鍋裡倒水。
這內廚裡也有竈臺,不過柴象一般不給人在這裡練習,這裡面是給周寒、程紫柔和溫太后做飯用的,因此這裡的竈臺也只有柴象與他認可的兩名學徒,可以在爲周寒三人做飯時使用。
兩名僕從很快把竈臺上的鍋里加滿了水,周寒一面命令僕從們爲竈臺點火,一面指揮着禁衛軍士兵們把一摞三層的大籠屜放在鍋上,忙得不亦樂乎,柴象想幫忙都沒法開口。
在等待水燒開的過程中,周寒又招呼柴象:“柴象,來,和麪,就是做餅子的那種面。”
原本還需要發酵好的麪糰,不過昨日溫太后想吃餅子,就讓柴象做,因此這內廚裡還有些已經發酵好的麪糰,這正好方便了周寒,這些麪糰不是大米麪,而是粟米麪,比起現今的小米外觀上還要大一些,粗糙一些,顏色也沒有那麼白,略有些發黃,吃起來也沒有小米那麼柔軟,做成米飯倒是非常香,周寒挺喜歡吃的。
在周寒的指揮下,柴象把早已發酵好的麪糰加了水揉了又揉,並且取出一部分,按照周寒說的樣子,做成圓球狀。
那形狀,周寒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像是放大版的湯圓。
無奈,周寒撈起自己的袖子,在周圍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親自上陣,把那麪糰做成饅頭狀,一連做了十五六個,才罷手,衣袍上沾了許多的麪粉。
然後,周寒命令禁衛軍士兵擡起上半部分的籠屜,他親自拿着兩個饅頭狀的麪糰,放在那籠屜的底層,兩名侍從爲他擡着袖子,跑前跑後的,有侍從想替周寒動手,都被周寒阻止了,連柴象的徒弟想要幫忙他都不許。
來回跑了幾次,總算把籠屜的下層放滿了周寒做的饅頭。
周寒看着桌子上還有的,是柴象學着他做的饅頭,因爲造型簡單,除了剛開始柴象做的像湯圓一樣的以外,基本都和周寒做的差不多,他輕笑着命令道:“柴象,把你做的饅頭放在那籠屜的中層,一會看看,誰做的比較好。”
看着手裡的麪糰,柴象才知道,這個麪糰居然叫做饅頭,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周君要把這東西叫做饅頭,名字有什麼意義,反正國君說它是什麼就是什麼,這個他倒是不在意,至於那個叫籠屜的東西,柴象倒是很感興趣,這烹飪的方式,看樣子與用銅鼎蒸煮有點相像,他把自己做的饅頭放在籠屜的中層,仔細的觀察着這個叫籠屜的東西,想着用這種烹飪方式能做些什麼新式的菜餚,然後才向周寒回話:“小臣豈敢與王上相比,王上大智,這烹飪的方式還是王上教予僕的,僕還要向王上請教許多呢。”在周寒的面前,柴象也是會拍馬屁的,而且那表情非常認真。
柴象一本正經的拍周寒的馬屁,那認真的模樣,惹得周寒哈哈大笑。
半個時辰後,估摸着差不多可以了,周寒讓士兵們擡起籠屜出來,小心的放在廚桌上,那裡原本是用來處理菜的地方,又讓士兵們小心的打開籠屜。
原本蒸饅頭只需要大火二十分鐘就可以了,不過周寒考慮到這個時代在爐竈上蒸,火力不夠,因此,爲了保險,多蒸了半個小時。
當士兵們小心的揭開最上層的籠屜時,一道白色濃密的水汽,立刻噴薄而出,呼了士兵們一臉,讓他們差點拿不穩那籠屜蓋。
當水汽逐漸散去時,衆人才看清那籠屜裡的東西,只見裡面那被周寒稱爲饅頭的麪糰,體積不僅比放進籠屜裡時要大了一圈,而且顏色要更加黃,還有着一股粟米的香味飄散出來。
看着那饅頭,柴象的眼睛亮了,他向周寒告罪一聲,上前拿起一個饅頭,輕輕的拿捏着。
這叫做饅頭一樣的東西,不僅比餅子更加柔軟,也更加清香,柴象把饅頭放進嘴裡,沒怎麼使勁,就咬下了一大塊,只是還沒等他品嚐,饅頭裡的熱氣就燙得他直叫喚,這景象,再次惹得周寒哈哈大笑。
柴象的一名學徒看到師傅被燙得大叫,連忙拿來水,遞給師傅,想讓他喝一口冷卻一下,不想,柴象一把推開學徒拿着盛水的壺的手,堅持用自己的舌頭來品嚐饅頭的滋味。
好一會,嘴裡的痛楚才小了些,柴象顧不上嘴裡的痛,看着手裡的半個饅頭思考着。
周寒看着柴象思考的樣子,就問他:“柴象,你覺得這饅頭怎麼樣?”
柴象回答:“回王上,這饅頭比餅子要柔軟,比餅子少了點油香,卻多了點粟米香味。”因爲舌頭被燙得還有些痛,所以他說話還有些大舌頭。
周寒又問:“那你看可以推廣出去嗎?能如同餅子一樣作爲主食嗎?”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柴象卻沒有如同他想的一般給予肯定的回答:“可是王上,這饅頭沒有油鹽,吃不飽啊,而且光有那粟米香味,香味太過平淡,與衆多食物香味相比,恐怕除了作爲零食外,無法作爲主食。”
柴象說的問題很實際,在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要每日勞作,以努力賺夠一家人的口糧,如果用沒有油鹽的饅頭當飯吃,不管吃多少,都會沒有力氣,沒有精神幹活了,也就不能賺到家裡人的糧食,一家人就會因此餓死。
而只有那些家裡較爲富裕的人,才能爲了嚐嚐新奇,買一些這饅頭來吃,儘管如此,這饅頭的香味也不如那香味濃厚的菜餚,吃過一次後,怕是無人再吃第二次了。
周寒又想到能不能在和麪時加入一些油,可惜立刻就被柴象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饅頭裡加的油多了,油味會掩蓋住饅頭的粟米香味,饅頭就不如餅子好吃了,畢竟這個時候的油,多是豬油,味道很重,加得少了,與不加油相比,幾乎沒有區別。
看到周寒對此煩惱,柴象想了一下,嘗試着向周寒提議道:“王上,不知可否在將這饅頭捏成形之時,在中間加一些帶油的熟菜?”他想着,這樣就可以讓饅頭有油了,而且饅頭的種類也可以增加。
柴象的提議提醒了周寒,他突然想到包子了,包子不正好合適嗎?內裡有油有鹽,包子芯還能更換,可以吃到不同種類的包子。
想到就做,周寒立刻命令一名柴象的學徒,去外廚那,拿來一些新做出來的菜。
那學徒聽令後,立刻跑出去,不一會就拿來了一盤菜,外廚那不僅有炒菜的五個爐竈,還有用銅鼎練習烹飪的,和在烤架上練習烹烤的學徒,萬卻不缺少菜。
那學徒拿來的菜是一盤炒蘑菇,大盤的炒新鮮蘑菇,放了大量的佐料,香味濃郁,當學徒把這盤炒蘑菇端進內廚時,粟米饅頭的清香,立刻就被炒蘑菇那濃郁的香味覆蓋住了。
周寒與柴象立刻用剩餘的麪糰,做成饅頭的形狀,再把饅頭內部挖空,只在頂部留下一個空洞,他們不顧剛炒出來的蘑菇燙手,迅速的抓起一小抓蘑菇塞進饅頭裡,然後把饅頭的頂部封起來。
一盤炒蘑菇很快就用完了,他們把新做的饅頭放在籠屜內,放上爐竈上蒸煮。
這時的饅頭,加入炒蘑菇後,已經不能再叫做饅頭了,因此周寒提議:“這樣的饅頭,乾脆就叫做包子吧。”他毫不客氣的把這兩名字,當做自己發明創造出來的一樣,完全沒有感到羞愧,再說了,在這個世界上也的確是他最早提出的這兩名字,因此周寒很是得意,至於其他穿越者是不是會也做出這包子饅頭,他纔不管呢。
聽到周寒的命名,柴象立刻恭維道:“用麪包裹着食材,意爲包,芯爲子,包子,真是好名字,王上真是大智啊。”他小小的拍周寒的馬屁,反正也不要錢。
又過半個時辰,新的包子也蒸煮了出來,這一次,打開籠屜後,除了那包子外皮的粟米香外,還有着一股炒蘑菇的香味,兩人往籠屜內一看,原來是有兩個包子沒有包嚴實,在被蒸煮的時候,外皮軟化破開了,內裡的炒香菇合着油流了出來。
當籠屜被拿離竈臺後,他們又等了一刻鐘,籠屜內的溫度稍微降了一些,周寒與柴象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各自拿起一個品相比較好的包子。
周寒看着手裡的包子還有些猶豫,畢竟這與上一世的那種包子有些不同,他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所以沒有馬上下嘴。
而柴象則不同,他對這包子充滿期待,一口咬上去,熱氣在他的嘴裡迸發出來,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美味。
看着柴象吃得香,周寒也終於鼓起勇氣,對着自己手上的包子咬了一口。
與上一世的包子不同,這包子外皮相對而言有些硬,可能是因爲用的粟米的原因,但也比這世的餅子要柔軟許多了,包子內裡流出了許多的油,還有那香味濃郁的蘑菇,混合而成了一種獨一無二的美味,讓周寒再次清晰的聽到四周的侍從和士兵們,肚子處傳出的“咕咕”的聲音。
柴象高興的對周寒說道:“王上,成了,這樣子,這包子就會有人願意買來吃了。”
聽到那“咕咕”的聲音,周寒知道,這包子算是做成了,不過這還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因此,他囑咐柴象道:“柴象,有空多研究研究,如何把這包子的成本儘可能的降低,寡人希望,這包子將來也能成爲,平民百姓也會選擇的一種填肚子的食物。”
囑咐完柴象,周寒就準備走了,臨走之時,他看到了外廚那些廚師送給柴象的東西,就問道:“嗯?這是泥鰍?”
看到國君注意到那些東西,柴象臉色毫無變化的說道:“王上,這些是僕專門買來,爲王上準備的菜餚,希望王上喜歡。”他把那些廚師送他的東西,說成是他專門買來給周寒做晚飯的食材了,沒有一絲的彆扭,理直氣壯。
這個年頭,難得吃一回泥鰍,讓周寒非常期待,他大喊道:“好,那寡人就期待今日你做的晚餐了,來人,給賞。”一名侍從,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大塊的銀錠,遞給柴象。
賞了柴象之後,周寒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帶着一隊侍從和士兵,猶如他風風火火的突然到來一般,讓擁擠的內廚,一下子空曠起來。
徒留下滿臉苦笑的柴象,國君是走了,但是國君留下的這新的烹飪方式,以及那饅頭包子這樣的食物,卻讓柴象本來就很繁忙的時間,更加的擁擠了,他不知道周寒只是想叫他有空研究一下就好,不用太用心,對於柴象來說,國君的話就是最高的命令,要誓死完成的,他嘟囔了一句:“看來今晚又不能睡個好覺了,我爲什麼要說個又字呢?”